“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吃东西?”谢乐芙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地上漏洒的月团细屑,这反应的确是让谢识琅松了口气,头一回对自家这侄女的好吃德性如此欣赏。阿梁正好赶在谢乐芙后头赶到,“主子,找到端王和张姑娘了。”“你们救下人了?”谢识琅问。谢乐芙是局外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谢希暮跟她解释这才恍然大悟。“不是属下救的,是萧将军。”阿梁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禀报。谢识琅微顿,“萧焕?”阿梁点头,“萧将军今日恰好也来放灯,遇上端王和张姑娘出手相救,现在萧将军已经带着活口去审问了。”赵宗炀和张木华没过多时也回来了,将方才发生的险情同几人娓娓道来。谢乐芙听得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方才下去吃了碗面食。”谢希暮则是红了眼,上前抓住张木华的手,“张姐姐,你没事吧?”这声姐姐柔柔弱弱,又饱含关切,张木华不禁红了脸,摇头道:“没事。”“她当然没事了。”赵宗炀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希儿妹妹,你是不知道,关键时候,哥哥我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甘愿以自己的性命,换你张姐姐的性命。”张木华眉毛跟着抖了抖。谢希暮闻言配合夸赞道:“端王殿下当真厉害。”赵宗炀咧开嘴嘿嘿了声,转而护卫便来报信:“雨下得太厉害,将路冲垮了,咱们今日还不能下山。”众人闻言面色都沉凝了下,但眼下时候不早了,就算是此刻下山回客栈,也要耗费很多心神,这座寺庙只有一间禅房,两个小和尚心善,主动提出挤在斋堂内凑合一宿,将两间屋子让给了他们,这才作罢。谢乐芙不愿意和旁人一间,自己先占了个屋子。谢识琅与赵宗炀一起,而张木华不放心,怕来第二波刺客,在内殿搭了个小床,若是有风吹草动,她便可以第一时间找他们。“……”谢家两个姑娘此行出来都没有带婢女,临睡前,谢希暮自行将红烛换了一根,瞧火星子迸发瞬间,后窗砰的一声翻起又盖住。她手中的红烛一抖,蜡油险些掉在桌案上。“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红烛,随即抱手,歪坐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睨着她,“谢希暮,亏心事做多了,怕了吧?”男子本就生得俊俏,玄衣被烛火照得发红,这样勾唇痞笑,不知京城多少名门闺秀都要芳心暗许。“我只听说过贼喊捉贼。”谢希暮转而坐在窄榻上,瞧着萧焕,“哥哥每次这样偷偷翻进我的住处,可知我早已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哥哥怎么也不知道避嫌?”“哦——”萧焕抬眉,“你这是骂我不知分寸?”“我可没这么说。”她耸了下肩。他笑:“那不若我娶了你,正好对你负责了。”“……”谢希暮无言盯着他,“这种玩笑挺恶心的。”萧焕白了她一眼,“知道是玩笑就好,我可不愿意娶你这种女子。”“我这种女子?”她笑了声:“我是什么女子?”萧焕掰着手指头,细数她的罪过:“你给我报信,让我来宝塔山救人,等我到了才发现救的是赵宗炀,你明知赵宗炀和谢识琅交好,还利用乐安,设计他们陷入危难。”说到这儿,他眸底满是嘲弄,“谢希暮,你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狠毒,有心计,日后谁娶了你,可要倒大霉了。”谢希暮面上的笑意很淡,“狠毒?哥哥怎么能这样说我。”“你还装什么?”萧焕啧了两声:“难道你不是为了让自己计谋得逞,故意让赵宗炀陷入危难?说到底,他也是你的亲人。”“不是还有你吗?”她反问他:“难道遇害的是我哥哥才会出手救,是赵宗炀你就不会出手救?那你和他的兄弟情分看样子也很单薄。”他顿了下。女子乘胜追击:“乐安会派出什么人,我心里有数,哥哥的能力我一直是相信的,相反,哥哥却这样误解我,难道就不担心我会难过吗?”“难过?”萧焕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遍,“谢家大姑娘运筹帷幄,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你还会难过?”“也罢。”谢希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哥哥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你诱导乐安,让她对你出手,再利用赵宗炀身份的重要性。”萧焕看向她,一字一顿:“谢希暮,你要杀了她是吗?”“你别用这种看恶人的眼神看着我。”谢希暮腾的一下起身,步步逼近男子,眼神里的暗色夹杂着寒意,“她借着我的身份坐享其成、耀武扬威了这些年,如今却反过来要将我除了,是谁给她的勇气?萧焕,难道这种人不该杀吗?”“……”男子眯起眼,看着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女子,竟也无言以对。她语气趋于冰冷:“乐安此人心比天高,人比猪蠢,留下她才是后患无穷。”“谢希暮。”萧焕抿直唇,“你如果只是要除了乐安,办法很多,何必要将尖尖送进县主府?还让乐安同琉璃搭上了桥。”对方显然已经察觉了一些不对劲。“你究竟要做什么?”谢希暮敛下眸,笑意盎然,“等到了那时,哥哥不就知道了吗?”萧焕拧起眉头,钳住她的下颚,“谢希暮,不管你现在养在谁家,但我还是将你看作了自家人,奉劝你一句,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谢希暮还未答话,门外突然传来另一道男声。“希儿,睡了吗?”女子表情一怔,眼神示意萧焕快走。“小叔叔,有什么事?”谢希暮拨开萧焕的手,下颚还隐隐传来一阵酸疼,口型对男子道:快走。萧焕冷着脸,显然是还在生气,一动不动盯着她,也不离开。“我进来了。”谢识琅的手放在门边,头一次如此唐突。谢希暮连忙制止:“我睡了,现下衣衫不整,小叔叔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你要睡了?”谢识琅的语气很淡,淡到令人心神不宁,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好像掺杂其中。谢希暮没有犹豫,“是啊,小叔叔还有什么事?要不明日再说?”“明日说不了,就现在。”谢识琅立在门前,忽然问:“你就一个人在屋子里?”谢希暮语气微顿:“是啊,有事吗?”“为什么撒谎?”谢识琅冷不丁说了这句话,让她心神一惊。紧接着,对方一字一顿:“若屋里只有你一个人,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窗上有两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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