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司衙门内。
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行动的临洲府巡察司,愣是调动了大半巡察司的人,临近傍晚时分才将丁香阁内所有人都给带了回来。
大堂之中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仿佛菜市场一般热闹。
一会又谁把谁脚给踩了,一会谁又偷着摸丁香阁的红倌人了,一会谁又叫嚷着自己是谁谁家的公子,要见巡察司大都督之类的。
总之叫喊声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歇过。
如果不是周围有巡察司五位“离”境前期的千户守着,恐怕早就出乱子了。
后院中。
李之维正在向常威作这次行动的汇报。
旁边还站着一个,躺着两个。
站着的是南宫秀,躺着的
自然就是还在昏迷中的段尚真,和一进门就又挨了常威一巴掌的武烈。
作为临洲府巡察司的最高长官,常威除了前几日办了周府这件大案子以外,就再没办过什么案子。
这次李之维一下子抓了那么多人回来,他脸上也是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毕竟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虽然这事是他们巡察司办的,但在常威眼中,外面那帮家伙不过就是一群酒囊饭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就算再有背景,也大不过堂堂常公子不是。
“都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李之维简要明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常威说了一遍。
常威听他说完,脸上更加浮现出兴致盎然的神色,一指地上的段尚真,转头对着一旁的南宫秀道:
“秀儿啊,这个家伙是你的未婚夫吧?”
南宫秀闻言,只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回大都督,是!”
“不过那是家父擅自做主,在十年前就定下来的。”
“卑职自加入巡察司以来,一直在和家父斡旋,希望能与他解除婚约。”
常威听她这么说,只是点点头,又开始八卦起来:
“那,那个跟他抢歌姬的南宫毅,是你的庶弟?”
南宫秀见他没个正形,顿时睁大眸子瞪了他一眼。
可碍于有外人在,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是是的。”
“南宫毅是家父与婢女所生,一直以来在族中不太受人待见。”
“不过这小子一直挺上进的,练武也从不懈怠,目前已是‘入’境中期武者。”
常威只是再次点点头,对着李之维又问道:
“那个歌姬,她漂亮吗?”
李之维也是被这位大都督清奇的脑回路憋得有些无语,拱手道: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她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很特别?”
常威闻言兴致更盛,干脆直接向南宫秀吩咐道:
“把他们两个都带进来,本都督要亲自审问!”
心知这位顶头上司心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南宫秀也只好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出去叫二人。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李之维不禁向常威请示道:
“大都督,要不要卑职出去让外面的人安静下来。”
常威无所谓地摇摇头:
“不用,让他们先吵一会。”
李之维闻言,也只好淡定的站在一旁候着。
不一会,南宫秀便带着二人来到后院。
只见南宫毅一路上不停地安慰着小兰,想要离她近一些。
但是小兰却一直有意无意的与南宫毅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他说的话也都置若罔闻,一直保持着沉默。
见二人来到自己面前,常威赶紧仔细上下打量着小兰。
只见她身材窈窕,略显娇小,虽然长得确实不是很漂亮,但是一双眸子梨花带雨,眉眼下方还长着一颗泪痣。
一袭素衣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单调,反而平添些许雅致,素衣下面勾勒出令人无比遐想的曲线,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尤物。
常威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调侃道:
“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子,怪不得引得我们南宫参将的未婚夫和庶弟,两位世家公子为你大打出手。”
南宫秀闻言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小兰却是被吓得直接扑通跪在地上,以手掩面,啜泣道:
“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只是一个贱婢而已,论姿色比起丁香阁的姐姐们都差远了。”
“怎有福分引得二位公子为小女子出手。”
“许是段公子吃多了酒,神志不清导致,或等段公子酒醒之后,也许便不记得此事了。”
常威听她这么说,也知道这是出于青楼女子的自我保护,转身看向一旁的呆愣站着的南宫毅:
“小子,今年多大了?”
南宫毅赶紧回答道:
“回大人,十五了。”
“十五岁,便能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出头,实属不易。”
常威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是,面对强权又畏首畏尾,实在算不得热血男儿。”
南宫毅在众人被他说的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只感觉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丢尽了面子,却又不敢说话,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罢了。
就在这时,一名巡察司千户进入后院,来到常威面前施了一礼。
“大都督,段将军来了,正在大堂之内等候。”
“哟呵,来得挺晚嘛,看来这段信良也不是那么看重这个嫡子。”
常威玩味的摩挲着下巴,接着吩咐道:
“让他进来吧。”
千户旋即告退,不多时,便再次返回后院中,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每踏出一步都在无意中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势,显然修为极高。
从始至终段信良都没有看过地上的段尚真一眼,仿佛躺在地上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段信良一路走到常威面前,拱手一礼道:
“段信良见过常公子!”
本来以职位品阶来说,段信良这个临洲府守卫将军,和常威这个大都督都是从二品,属于平级。
但是段信良和常威父亲同属武将派系,常威的父亲战时甚至可以拥有整个南方的军事指挥权。
所以段信良尊称一声常公子,也有拉近关系的意思。
常威见段信良如此客气,也是异常亲近的直接拉过他的手,哈哈大笑道:
“段叔啊,这大老远的,把你都给惊动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接着回头看了一眼李之维,接着对段信良道:
“都怪晚辈这御下不严,你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回头我就骂他们!”
说着,还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见常威如此做派,段信良悬着的心也是稍稍放下了一点。
毕竟这位常公子在京城时不止被称为京城第一天骄,还有更多人称他为京城第一纨绔!
段信良赶紧再度一礼:
“常公子言过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段某已在路上了解过了。”
“实在是本将教子无方,使得他闯下如此大祸。”
“只望常公子高抬贵手,段某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个逆子,将他禁足三月!”
说着还向着一旁的南宫毅和南宫秀拱手一礼道:
“犬子虽嚣张跋扈,品行不端。”
“但还望南宫家看在与犬子尚有婚约在身,请多多海涵。”
一听到他提起婚约,南宫秀顿时秀眉一蹙,但见他堂堂“超”境武者,如此放低姿态,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微微点头。
反倒是常威听了之后,在一旁开口道:
“依本都督所见,此事倒也好解决。”
段信良闻言赶紧道:
“请常公子明示。”
常威一指地上的段尚真:
“段将军的儿子明知与南宫参将有婚约在身,却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且在青楼与南宫家的人争风吃醋。”
“此事外面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南宫参将如今乃是我巡察司的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对我巡察司威严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依本都督之见,倒不如取消段公子与南宫参将的婚约,尚可挽回我巡察司形象。”
“段将军意下如何?”
段信良闻言,先是目光一凝,浑身气势凝结,仿佛立刻就要爆发一般。
随即常威身上也是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与其分庭抗礼。
几息之后,段信良率先收敛身上的气势,常威身上的气势也是随即平静下来。
心知今日恐怕只有答应常威的要求,才能平安把儿子带回去,段信良也只得无奈开口道:
“那就依大都督所言便是!”
说完,旋即伸手虚空一抓,一股吸力自掌中而出,顿时将段尚真抓在手中,抬腿便朝院外走去。
一旁躺在地上的武烈见状,也是赶紧从地上强撑着爬起,便要跟着段信良一起出去。
常威见状,却是直接回头向着李之维问道:
“李千户,在丁香阁中,你是否提过本都督的名字?”
李之维心领神会,赶紧哭丧着脸回答道:
“回大都督,卑职一开始便表明了身份,且言明乃是奉了大都督的命令前去扫黄。”
“可谁知这位武老,仗着有段公子撑腰,不止暴力抗拒执法,并且还打伤了卑职。”
“若不是南宫参加来得快,卑职恐怕今日便要殉职了!”
说着,直接脱下上衣,露出肩膀上的掌印。
接着悄悄运转内气,再度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副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
“暴力抗法,袭击巡察司执法人员,该杀!”
常威浑身杀气翻腾,掌心之中突然喷涌出澎湃寒冰之气,径直朝着武烈席卷而去。
武烈根本来不及反应,竟直接被寒气冻成了一座大冰雕!
接着常威再度一掌拍在冰雕之上,连武烈一起拍得粉碎!
段信良从头到尾都未曾出手,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接着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李之维的身上,冰冷的开口道:
“多谢常公子为本将清理门户!”
“这种狗入的腌臜货,竟敢藐视巡察司执法人员,确实该杀!”
旋即话锋一转,狠狠地盯着李之维问道:
“还未请教李千户高姓大名,本将回去后好命人送些伤药来,好好‘补偿’一下千户大人!”??
李之维见他一副欲杀自己而后快的表情,却并不畏惧,反而挺直了胸膛,傲然答道:
“在下乃常威大都督麾下,巡察司六品千户。”
“李之维是也!”
言下之意,你敢动我,那也得看看我是谁的人。??
段信良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英雄少年,胆气非凡。”
说罢,也不跟常威打招呼,直接带着段尚真走出了巡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