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啊。”
潘大海百无聊赖地倚靠在周府大门前的柱子上,望着屋檐外的瓢泼大雨打了个哈欠。
他本是清水县一武馆学徒,两年前师傅说他资质平平,此生怕是难以踏进‘入’境成为武夫。
为谋生计,便在周府寻了个外门护院的活计。
年近三十的潘大海还是孑身一人,靠着周府二两银钱的月俸倒也还算是活得自在。
要知道在清水县内,寻常百姓人家节省一点的话,每月二两银子可是够五口人的活计了。
“我说老刘啊。”
感觉困意袭来,潘大海也是找个话头子跟旁边人抱怨道:
“今儿个不是轮到李力那个铁公鸡当值吗,怎么胡管事突然把我叫来了。”
“我可是排了好几天的队才排到天香楼的红姐儿,连定金都交了,足足二两银子,今儿晚上正准备办事儿呢。”
被唤作“老刘”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几岁模样的中年汉子,也是周府外门护院之一。
听到潘大海诉苦,老刘也是嗤笑一声,接过话头子跟他闲聊起来:
“你这个腌臜货,一发月俸就朝天香楼跑,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接着话锋一转,又道:
“你还不知道吧,李力今天下午被胡管事给抓起来了,连他儿子都被打入了大牢。”
“啊?怎么回事。”潘大海有些吃惊得问道。
“李力这个铁公鸡虽然平日里一毛不拔,但是为人还算老实,每日当值从未懈怠,怎么会被胡管事给抓起来呢?”
平日里他和李力私交并不算好,好几次吃花酒花光了月钱,向李力开口借钱,却都被一口回绝,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也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我听胡管事说,这个李力为了让他小儿子能够习武,父子俩里应外合偷了大少爷上百两银子准备逃去临洲府买‘塑骨丹’。”
“可谁知东窗事发,被胡管事逮了个人赃并获,如今正在后院审问呢。”
老刘说着吐了口唾沫接着道:
“呸!李力那个没脑子的东西,当初竟敢跟我抢女人,这次落到胡管事手里,可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呵,这李力还真是鬼迷心窍,周府的钱也是他一个半吊子武夫能动的?”
潘大海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又怒骂道:
“这个杀千刀的李力,害得老子今晚不能和红姐儿办事儿也就算了,天香楼的定金交了可是不给退的,那可是老子一个月的俸银呢。”
“胡管事可得让他多吃些苦头,千万别便宜了那个老小子。”
想起红姐儿那烈焰一般的红唇和丰腴多汁的胴体,潘大海心中一阵火热,不由得对李力的恨更深了几分。
老刘见他如此生气,也是嘿嘿一笑开口道:
“以胡管事的手段,李力父子这次多半是有命拿钱没命花了,哈哈哈哈。”
接着大拇指悄悄向内院一指:
“红姐儿算什么,下午胡管事唤我进内院,吩咐差事的时候,正赶上老爷的那帮姬妾们,正排练舞蹈呢。”
“我就偷偷瞄了一眼,那模样、那身段,个顶个的极品,天香楼的头牌怕是也比不上哪。”
说着还咂么咂么嘴,仿佛在意犹未尽一般。
潘大海听他说得有模有样,羡慕地向灯火通明的内院望去,不禁也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你说咱们老哥俩什么时候也能当上大人物去内院坐一坐。”
“若是能让我尝一尝内院那帮小娘们的滋味,就算让我死了也死而无憾哪。”
说罢,两人皆是向内院投去向往的目光,嘴里不时发出“嘿嘿”的淫笑。
就在这时,一道自雨中身影由远及近,向着周府大门阔步而来。
潘大海二人赶紧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大声喝道:
“周府重地,闲人止步!”
那身影走到距离潘大海二人十步左右便停住脚步,拱手大声道:
“清水县衙李之维,特来向县尊复命,烦请二位通报!”
潘大海二人仔细一看,只见来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低着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不过身后挂着一柄清水县衙衙役模样的制式长刀,脚下穿的也是清水县衙的制式官靴,便对来人身份信了大半。
至于从未听说过来人自报的“李之维”这个名字,清水县衙大几十号人。
他们二人不过是外门护院,平日里与衙役接触并不多,哪能全都认识,也就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李大人,恕在下二人眼拙,稍有怠慢。”
见来人是官府中人,老刘赶紧赔罪,他在周家当差多年,虽然背靠周家这棵大树,但也明白这些官府中人可不好得罪。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当你遇到麻烦的时候,顺势推你一把你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见李之维一直站在雨中,老刘赶紧邀请道:
“李大人请赶紧上台阶避雨,不过县尊大人此时怕是正玩得兴起。”
“为免打扰县尊大人的雅兴,请待我等向内院通报一声再做决断。”
“李大人冒雨赶来一定有些劳顿,可在外院歇息片刻,”
李之维闻言淡淡回复道:“好。”
接着便大步向二人走去。
等到李之维缓缓靠近,微弱的灯火逐渐映照出他的模样,潘大海看着他稚嫩的面庞心中暗道:
“这衙役可真够年轻的。”
老刘此时却发现了不对劲,清水县可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年轻的衙役。
而且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可一时间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就在老刘还在努力思索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李之维的时候,李之维已经走到二人面前。
老刘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开口道:
“不对!你,你是”
还不等老刘说把话出口,李之维左手成爪闪电般刺出,紧紧扣住老刘了的喉管,巨大的力量挤压着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时伸出右脚闪电般同样向潘大海的咽喉处踢去,只一击便将其喉管击碎,潘大海顿时整个人软塌塌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机。
解决掉潘大海后,李之维转头面向被他擒住的老刘,右手伸出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轻轻开口道:
“我问,你答,若是敢大声喊叫,他就是你的榜样,懂吗?”
潘大海的死状已经将老刘吓破了胆,心道一个月几两银子我跟你拼什么命啊。
赶紧挣扎着疯狂点头。
李之维见他如此上道,擒住他喉咙的手便稍稍松了一点,开始盘问道:
“看你刚才的反应,你应该认识我?”
“你你是李力的儿子,我跟你爹李力一起当差的时候见过你,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老刘赶忙答道,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对方。
“我爹现在在哪里?”
“在后院!听胡管事说你和你爹盗了大少爷的银钱,他们要慢慢审问你爹。”
李之维闻言向内院望去,见里面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还时不时传来歌舞之声,便开口询问道:
“今日府中为何如此热闹,来了多少人,有多少武夫,有没有‘入’境的武者?”
“今日老爷宴请城中权贵赴宴,县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乎都来了,大概有十几人。”
“外门护院有十二人当值,不过只有六人在北院,皆是不入流的武夫,内门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只是个外门护院,平日里几乎都没机会进入内院的。”
“不过下午我好像看见吴阳吴刚两兄弟也在,他们二人很多年前便已经是‘入’境武者了。”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求你看在我和你爹共事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
“对了,我还请你爹吃过饭呢。”
老刘哭丧着脸苦苦地哀求着。
见老刘如此痛快地一口气回答了这么多,李之维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捏住喉咙的左手再次用力,凑到老刘耳边,冷漠地缓缓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八年前我哥练武出了岔子,我来周府寻我爹。”
“当时有个男人说带我去找我爹,结果把我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将我抱起来狠狠摔在地上不停地打我。”
“嘴里还一直骂着‘蠢货,婊子生的东西,为什么当初不选我选李力那个没脑子的东西’之类的话。
“若不是后来有人把他叫走,我恐怕当时就被打死在那儿了。”
说罢,李之维歪着脑袋冷冷看着老刘:
“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老刘听到李之维的话,不由得瞪大了双目想要辩解。
可是李之维擒着他的手却越收越紧,直接单手将他从地上提到半空。
他再怎么挣扎也开不了口,两只手紧紧抓着李之维的手臂,双腿无力地在空中摆动。
没多久便脑袋一歪,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