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晚霞从千云酒楼破烂的窗户、墙壁射来，林婉霜的铁面具在反光。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未停，车厢里冲出来两个精壮男子，其中一人有两撇胡子。
他们一进来，就坐在林婉霜两侧，一言不发。
蓦地，又跑进来十二个人，其中两个人分别坐在精壮男子身边，另外十个人站在两侧。皆是一脸凝重。
紧接着，又有两个年轻人跑进来，喘着粗气关上门。
林婉霜沉声道：“今日黑风寨被灭，我想听听各位的打算。”
有胡子的精壮男子开口道：“黑风寨在武洲的势力被官府铲除，我就已经听过了，想不到三当家这么快也被官府收拾了。我没意见，出来混口饭吃而已，无情派如果能收留我，那就最好了。”
没胡子的精壮男子道：“我的意思，跟哥哥一样。”
“一样一样，在哪儿做不是做，别碍着我们做生意就成。”坐在他们身边的两个男人也附和道。
林婉霜微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先把千云留下来的钱分了，大黄二黄，把金条送给各位堂主。”
“是。”两个守在门口的年轻人跑过去，把林婉霜身边的箱子抱到桌上，推到四
个堂主面前。
林婉霜起身道：“我初来乍到，又是一介女子，以后生意上的事情恐怕还得各位堂主帮衬着。”
“不敢不敢。”精壮男子抱拳道：“早就听闻无情派在武洲的威风，女王有什么吩咐就说，大家伙绝不会拒绝。”
林婉霜道：“那我就直说咯，以后我们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去炼丹。”
精壮男子皱眉道：“啊，我想起来了，金银赌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吧，我先去解决了再回来继续说。”
他抱着一箱金条迅速离去。
另一人抱着金条追出去，叫道：“大哥，你一个人怎么解决，我跟你去看看吧。”
另外一人起身道：“女王，那些弟兄们闹起来恐怕不妙，我得去调解一下。”
林婉霜漠然道：“要不要我也去看看。”
“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女王动身，我们这些粗人去解决就行了，下次有空我们再来拜会，告辞了。”两个人抱着金条，带着十个弟兄离开了酒楼。
大黄忍不住说：“女王，他能摆明了就是不想听你的。”
林婉霜冷哼道：“如果这么简单摆平，也用不着我亲自出马，现在黑风寨不归顺，生意也难做，你们先回去休息，
明天再来。”
大黄二黄点了点头，目送林婉霜走出长街，才离开这里。
凌晨的浓雾弥漫在街上。
更大的烟雾从窗户飘散出去。
两个精壮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在数金票，数出十张，摆在桌上。
中年男子把嘴里的烟杆拿出来，吐出一口烟雾说：“那小丫头什么来路，我好像记得武洲没有无情派。”
“听说是官府解决了黑风寨，那丫头该不会是官府派来的吧。”有胡子的男人说：“马三怎么不见了。”
中年男子道：“不清楚，今早上我还看见他跟三当家在一起吃饭，跟三当家一起死了都不知道。”
精壮男子道：“那明天要不要去跟那丫头说一说，为什么不做坑蒙拐骗，老子们起家就是那样的，现在说不做，这不是要走正道？那我们算什么帮派，加入官府算了。”
“老二你急什么。”男人说：“你们朱雀堂和玄武堂怎么说。”
中年男子抽了口烟，道：“我朱雀堂可以放弃坑蒙拐骗，不过剩下的利益嘛……还得看那丫头怎么说。”
精壮男子一拍桌子，叫道：“看个屁，老子不同意！”
男人摆手道：“老二你太急了，先看看那丫头做
什么呗，先放她几天，这几天请我们去也不去，就说赌坊出事，休息休息。”
他忽然道：“玄武堂怎么没过来？”
中年男子道：“他玩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女人就睡不着。”
“他妈的，”精壮男子撇嘴道，“老子们给他小子算账，他居然不来，老子不算了，老子也要出去泄火。”
说着，他就离开了房间。
男人冷笑道：“我也不算了，这点钱留给朱雀堂养老吧。”
他抓起一把金票便走出去。
“谢谢。”中年男子抽了口烟，继续整理所有的金票。
浓雾渐渐散去。
一千零二十四张金票整理在地上，床上还有一大堆银票。
中年男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去，看见院子里站着大黄二黄两个人。
他们两人面色如土，脸上汗水如雨，身子瑟瑟发抖。
“堂主，玄武堂的堂主和铁面女王在等你去千云酒楼吃饭。”大黄颤声道。
中年男子把旱烟点着，缓声道：“那就过去吃一顿吧。”
他跟着两人走到千云酒楼，发现林婉霜坐在火锅前。
那口大锅盖着盖子，还在不停冒气。林婉霜摘下面具，放在桌上，淡淡道：“
朱雀堂堂主如果不急，可以等青龙堂和白虎堂两位堂主来了一起吃。”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坐在她对面，慢慢吐出一口烟，道：“金银赌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所有利益我都可以放弃。”
这时候，两个精壮男子随着大黄二黄走进了房间。
千云酒楼的窗户和墙壁已经修补完整。
大黄关上门，整个房间变得沉闷，铁锅里水沸腾的声音特别响，还传来一阵腥臭味。
精壮男子坐在林婉霜身边，瘪嘴道：“女王一大早请我们过来吃饭，恐怕不止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有胡子的男人笑着坐下，“玄武堂堂主怎么这么慢，还没到，该不会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吧。”
林婉霜招了招手，道：“玄武堂堂主昨晚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锅里……”
话没说完，锅盖已被大黄揭开，里面煮着玄武堂堂主破碎的尸体。
只有那颗脑袋比较完整，随着沸水旋转，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脸。
林婉霜拿起筷子，夹起锅里的手指，放进嘴里咀嚼起来。“我们做帮匪的，就是什么利益都不能放，玄武堂堂主坏了我一锅汤，但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他呢，快吃吧，趁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