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冰冷的枪杆始终对着周江藏身的地方。
只要周江露出一丁点破绽,黝黑的枪口随时能射出要他命的子弹,让他身体成为细菌和虫子们的狂欢地。
他很生气。
攻击着掳走席清的周江。
砰——
周江躲在安全的掩体后面,还没有出现在这位狩猎怪人的攻击范围内,罗浮又开了第二枪。
子弹嵌入树木里爆破。
轻轻松松地就在树上轰出一个大洞,火药硝烟味弥漫,四周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罗浮想要周江的命。
周江看向不远处的席清:“我可真不道德,把别人的老婆骗走了,他想杀我这个小三理所应当了。”
此刻,席清被枪声吓住,扶住树,双腿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如果不做脱敏治疗,恐怕一年内都听不得任何爆破的声音。
应激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已经没心思理会周江的话。
周江看到席清脸色不好,顿了顿:“你没事吧。”
席清微微摇头,反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俩谁都不愿意看到当前的局面,但事情的发展又是必然。
两个人都藏着秘密,觉得对方不是自己盟友,所以事情发展变糟很正常。
谁也没说谁。
席清心道不能让周江死在这里,连忙说:“算了,我出去拖住他,你想办法逃跑。”
席清补充了一下:“在罗浮的印象中,是你掳走了我,不是我主动逃跑。”
自己并没有破坏他的规则。
周江快速问:“你确定他不会杀你?你想回车队吗?你还能跑吗?”
席清一愣。
他当然想回去。
虽然现在穿的衣服鞋子都不是自己的,有些不合身,但也只有一点点长,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周江看懂了席清的表情。
他随后收起了枪,拿起地上的石头扔到了一边。
趁着罗浮观察的间隙,他一个翻身窜到席清身边,面对面打眼过。
周江一边说,一边拉着席清,喊了一声:“跟着我。”
席清已经很努力加快速度,但是周江的动作还是太快,连拉带拽。
快到席清觉得不像是人类的体质。
一点都不像这个变态之前装出来的怯懦模样。
茂密的丛林,越过一层植物,还会有新的植物,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面前是无穷无尽的植物,看不到头。
背后是恐怖的杀人犯,枪口始终对着他俩,时机合适时,枪口就会迸发出要他命的子弹。
生与死来回摇摆,席清心脏狂跳的厉害。
他是人类,爆发后,速度因为力气的消散而变慢。
导致他一直落在周江右后方的位置,如果罗浮要出手,第一个被击中的人大概率是席清。
席清怀疑,周江带着自己一起跑,是不是在拿自己当垫脚石?
周江是一个透支了信用的赌徒。
席清喊:“我跑不动了!”
下一刻,周江转身扛起了席清接着跑。
他转身和席清错开重叠的瞬间,罗浮找到了时机,秒开一枪。
周江闷哼一声。
席清连忙问:“怎么了?”
周江开玩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重。”
席清无言以对,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周江没有放弃自己,履行承诺。
可是,周江的速度变慢下来,席清心中不安,快速呼吸了几次。
他闻到了血腥味,低头看到男人上衣右腰颜色加深。
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来。
周江中弹了。
席清撑住周江的肩膀,奋力抬头,看到了罗浮又抬起了枪。
现在周江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如果在他开枪前跑不出去,他就会亲自打爆周江的头。
席清喊了一声:“周江,你放我下来!”
周江压低声音:“你想死在这里?”
席清反驳:“就是不想才放我下来。”
周江回答:“好吧,不把你放下来,说不定我在被杀前会忍不住把你一起拉下水,爆出我俩的关系。然后让那个猎人也一枪崩了你。”
席清骂他:“跑不了了,那就放我下来!”
由于周江扛着席清。
罗浮现在也暂时没办法打到他的要害部位。
但他可以像猫捉老鼠一样,周江会越来越慢,直到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周江趁着前方有一棵树,绕过去,将席清扔下,而后几个大跳接摇晃,钻进了一片茂密的荆棘。
席清看不见他的身影。
罗浮冲过去,枪口拨开荆棘,而后也折返到席清的身边。
他也弄丢了周江的影踪。
罗浮走到席清身边,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人。
昨晚上,席清拿着热水将身体一点点擦干净,而现在,他就像是外出撒野弄脏了的小狗,可怜兮兮。
罗浮抬手,用指腹蹭着席清的脸,但他的手上有着老茧,越蹭越脏。
他在原始丛林里打猎,做惯了力气活,下手没轻没重,席清觉得很疼。
但又不敢反抗。
席清的脸被蹭红了,在罗浮大手整个覆盖上来要给他擦脸时,席清低声撒娇:“好痛……你力气好大。”
罗浮停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办。
他看着面前的人。
席清瘪瘪嘴,轻声说:“你应该轻点,我皮肤白皙,你这么一擦,我脸都红了。我好想回去拿布洗洗脸,好不好?”
罗浮嗯了一声,突然在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席清擦拭身体的时候。
那些水声和其他悉悉索索的声音,代表着席清正在擦拭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白,这么敏感?
脸蛋,耳朵,脖颈……再接着往下,宽大衣服下藏着的柔软身体,捏着很软,用嘴巴叼着那些敏感的软肉,能在留下口水和热气。
罗浮这些年见到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也来过两个女人,一个红色头发的洋妞,一个短头发的黄女人,人种不同,但她俩身上都有着晒太阳时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性格差不多,口中说着常听的粗俗脏话。
这种地方太危险,能来这里找他合作的不会是好家伙,
丛林里闷热,她们一来到木屋就脱下外套长裤,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美黑粗壮的肌肉,以及身上蔓延的各种疤痕。
席清和她们不同。
这种不同,让他不由得将席清和那些人作比较。
这里危机四伏,席清不应该待在丛林里。
随后,罗浮扛起席清,把他带回来了木屋。
木屋里,听到动静的两名同党看到罗浮回来,那名外国人一怔,看到席清没跑掉,居然被罗浮抓了回来。
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和嘴唇一样白,愤恨道:“就是这个人的同伴打伤了我,等我好起来,我要他生不如死!”
亡命之徒的威胁不是口头说说。
外国人拍拍中年男人的肩膀,安抚他:“柯斯,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玩。”
此刻,刚被罗浮放下来的席清听到这话,低声说:“罗浮先生,显然我父亲的挚友们并不知道我的消息,他们误会了。”
席清声音哽咽,一副受惊的模样。
他用很小的声音告诉男人,:“他们一见到我便想要欺负我,或许,我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不将我的消息告诉他俩了。”
“我的父亲相信您,现在想来,的确没错。”
席清把这个点圆了起来。
这很有道理,洛夫索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他的朋友也是。
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临终前,最终选择将女儿交到品性好的家伙手中。
席清眼神明亮,期盼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罗浮眼神微动,对于席清的话,很是受用。
仿佛这位两天杀了两个人,重伤一个人的狩猎怪人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一旁的外国人看着他俩说话的样子,指着席清忿恨指责:“罗浮,你口中的可爱小姑娘不会就是他吧。老天爷,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还是说你喜欢把漂亮的家伙喊成小姑娘,你以前可没有这个口癖!”
罗浮重复了一句:“男人?”
中年男人艰难补充:“男的,我刚才扯开了他衣领……不信你可以看看!”
席清揪住罗浮的衣袖,在男人看过来时,面上涨红,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可以证明,但是……你知道的,我能不能晚上脱,这里还有别人。”
罗浮眼中,小姑娘的耳朵也红了。
“如果先生愿意的话,晚上您可以摸摸我。”
席清反客为主。
现在看,自己当场死,能拖就拖。
大白天在没有隔断的房间里脱小姑娘的衣服,不合适。
所以罗浮嗯了一声,认可了席清的说法。
席清又说:“这里好危险,我害怕再被人掳走,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还想擦身体。”
他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害怕极了。
席清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可以去地下室吗?”
罗浮说:“那里不干净。”
席清回答:“没事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无论什么,我都理解罗浮先生,您是个好人。”
席清意识到逃是逃不出去的,或许自己还遗漏了什么细节。
既然是游戏,那就应该有规律或者漏洞。
目前,自己没探索的地方只有地下室了。
那地方符合游戏规则,学生们先前不经过主人允许私自闯入,死了主动攻击的胖子和保镖,之后的两个小BOSS会处理掉剩下的学生。
说明那里是具体存在的地方,并非不可探索的贴图场景。
席清在等待猎人的允许。
最终罗浮答应了。
席清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走进地下室。
一旁被五花大绑的学生们看着他,觉得席清可能是被吓疯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洗澡?
席清没理会他们。
进入地下室,盖上木板,强忍住恐惧快速把脸擦干净,然后朝着远处走去。
木架,木箱,对面墙角处堆着三个人。
一个是胖学生,一个是保镖,最后一个席清不认识。
他甚至都不敢靠近。
空气重虽然有腥臭味,但是不重,但第三个人明显死亡很久,他身形干瘪,不像个成年男性。
席清遏制住想吐的冲动,走到不远处,不敢细看死人的脸,于是匆匆一瞥对方身体。
男人大概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之间,身形很瘦,低着头看不出年龄。
就是这一眼,让席清突然意识到一件诡异的事情。
他身上的衣服和自己所穿的一模一样,甚至尺码都相差无几。
罗浮特地在衣柜里翻找出这套“他的衣服”。
昨晚,席清还想着衣服有点长,但是没差多少,可以穿。
那罗浮能穿得下吗?
但如果这衣服是面前男人的,尺码就正好对上了。
木屋里存放东西的柜子里,居然挂着面前男人的衣物。
席清试图往另外一个方向思考,也许是罗浮杀掉了这名闯入者,拿走了他的背包里的衣服。
可是,席清看到这名闯入者身上有背包。
席清跑过去,蹲下来拿到一边翻找。
包里有很多工具,绳子,匕首,笔记本等等……
这些明显比一套不合身的衣服有用多了。
罗浮不可能只拿衣服。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套衣服一直挂在柜子里,常住在这里的人不是罗浮,而是这名死者。
如果这人是狩猎怪人,那罗浮是谁?
为什么另外两名同党依旧把罗浮当成这里的原住民。
席清浑身恶寒,如果罗浮不是“罗浮”,那他也不可能有一名叫做洛夫索的好友。
一种恐怖的念头出现。
此刻上方木板传来了声响,罗浮沙哑的声音穿透木板,显得有些阴森。
他说:“吃饭了。”
席清连忙将背部里的匕首和绳子藏到了角落里,恍惚着上去,食不下咽硬塞了一些吃的。
他说自己不爱吃肉,罗浮给他煮了清汤面。
到了晚上,疲惫的其他人早就入睡或者硬撑着。
重伤的柯斯发起了烧,躺在地上,胸膛发出破损风箱般的呼呼声。
时不时发出痛苦的□□。
席清今晚躺在罗浮的身侧,黑暗中,一双手从背后缓缓按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炙热的气息靠近。
席清下意识地想要远离,随后,手腕被人攥住。
男人张开手掌,一点点摸着席清的手,而后手指强硬地挤进他的指缝里,十指交叉,慢慢地、逐渐用力地蹭着。
男人声音低沉,语速放缓:“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