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公园很大,彻底查清楚还是第二天上午了。
此时距离发现周明的尸体已是第三天,他们得到不少线索,却无法串联起来。
算得上糟糕的消息是,碧水公园的调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里除了可以证明凶手对监控动过手脚、以及和周明是相识关系后,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盘问了夜班人员也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个老停车站,平时什么人都有,根本就没法每个人都仔细注意。
但好消息也有,锦辰怀疑的大爷昨天在追踪的时候,就被老板娘证实只是看过几眼,不算他们小区的居民,还以为是隔壁小区和周明一家认识的人。
昨晚找不到大爷的行踪,还是今天早上从监控里看到大爷穿得严实出来买烟才被抓包。
“我真不是凶手啊。”
审讯室里,大爷意外坦荡,“你们问什么,我当时就回答什么,怎么能说我是凶手呢。”
易天总算看清大爷的脸,属于放在人群里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没有任何特征。
“你怎么认识周明的,又怎么会恰好遇上我们在查案的同志。”审讯警察问。
“啊……这个啊。”大爷仍旧坦荡,“有人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等在那说的,我年轻的时候还是群众演员呢!”
审讯室外听着的锦辰:“……”
段小白默默离煞神几步远,嘴角抽了抽,“我们这算又被凶手给耍了吗。”
被喊来观摩的邬霖看了眼锦辰,正思考要不要出于人道主义询问一声,就见这位队长拉开审讯室的大门,大步走进去。
见又来一个警察,还是个毛头小伙,大爷也没放在心上,结果转眼就被锦辰走近的眼神吓一跳。
就像是明知前方是即将爆炸的油罐车,他却避无可避,还被油罐车直冲冲顶过来。
大爷不敢嬉皮笑脸了,嗫嚅说话时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你干什么你这个同志……”
砰!
锦辰拍了下桌,过分寂静的审讯室里只有他蕴含怒气的冰冷声音。
“你怎么不知道我是警察,昨天不是明晃晃告诉你了吗,帮助杀人的犯罪凶手欺骗警察,你以为这不算犯法?”
“你见过那个人长什么样,说。”
大爷往后直仰,“说……我说。”
他这才意识到,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不知道长啥样啊,牢牢戴着口罩呢,就是……就是身上有股味,酸味!我是在……遛弯的时候碰到他的。”
酸味很有可能就是高浓度藤黄的味道。
“啊!还有……可能,年龄也不咋小吧,那手啊……手背老多疤痕。”大爷对这个倒是记忆深刻,要不是钱给得多,他也不会接。
锦辰问:“哪个地方遛弯?”
“X市大学外面啊。”
X市大学。
锦辰又想起那枚在工厂里透露出校徽的证据。
是周明死前紧攥在手里的信息,想要保留凶手的身份。
还是凶手故意为之,引导他们去调查X市大学。
锦辰走出审讯室,一晚上没睡多少有点疲倦,捏着眉心望向眼含探究的邬霖,散漫笑了声,“看什么呢大法医。”
邬霖离他有点远,隔了半个走廊的距离,锦辰朝他招了招手。
邬霖沉默了会,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话音未落,肩膀突然被搭上结实有力的手臂,锦辰半靠在他肩膀上,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炸开,“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凶。”
邬霖点头,他还是比较爱看锦辰毫无防备和安静的样子,看起来比较好……掌控。
邬霖很擅长观察人类,锦辰从第一次为他介绍队员的时候就发现了。
“观察得不错,那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锦辰问他时,不自觉凝着那好看的脸。
邬霖垂眸观察了一下锦辰的肢体语言,并没有打算回答,只是道:“你需要睡眠。”
他自认为只是简单的陈述,偏偏落在这脑回路清奇的队长耳里,又被误解成另一个意思。
“这么关心我啊。”锦辰拖长语调啊了声,在邬霖肩头戳了戳,“不过你家队长暂时不会猝死,放心……诶?”
邬霖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径直走人。
“嘿,小没良心的。”
锦辰也算是充足了电,揉着后脖子进专属办公室休息。
“你们也先眯会,八点半集合出任务。”
“好的锦队。”
围观全程的段小白和易天对视了眼。
易天:“我可能是没吃早饭饿晕眼了,锦队还有这么骚的一面呢。”
段小白在吃早饭和睡觉之间权衡了一下,往嘴里塞两颗糖回办公室趴下就睡。
解剖室内。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冰冷白炽灯照亮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周明的尸体就在解剖床上,亟待着人们发现他的秘密。
邬霖穿着防护服,慢条斯理戴好口罩,准备戴手套时防护镜片后的眼眸微滞,有过刹那的游移。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昨天锦辰想给他戴手套的自然。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回神,邬霖轻咳转移思绪,戴好手套拿起解剖刀。
可看着安静的尸体,邬霖还是非常不合时宜想起来那浓烈的容颜,触碰肢体时过于炽热的温度。
咔哒。
银色手术刀落到器皿内,邬霖就这么站在灯光下,打在身上的暗影成了房间里唯一的黑暗。
今天不适合解剖尸体。
或许他也需要睡眠清理脑海。
其实周明尸体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死于高浓度藤黄溶液后被焚尸的真相,也跟随化验结果的出现而逐步得到证实。
更何况焦尸相比于普通尸体,也更容易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
邬霖,你是法医,应该尊重死者。
邬霖睡得昏沉时,又想起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