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坞国皇宫。
国主高高坐在宝座上,扶手示意羊头骷髅,脚踏是活生生剥下来的巨蟒蛇皮,搭在旁边的手上戴满骨头珠。
西坞国是天下诸国中等级最为森严的国家,即便是最尊贵的国师只要不是纯正的西坞血统,都会被当做低等奴隶。
更何况只是一个妓女生下来的小皇子。
暮月被人西坞勇士按着跪地, 五个人死命压着他。
暮月脖子都被窒息感憋得通红,都匍匐在地上,倔强抬起看向高座的国主,他身体里一半血脉的赐予者。
“哼,暮月啊暮月,你胆敢违抗我的天令!”
国主非常愤怒,就像是养了最低等的一条狗,没完成任务却被反咬了口。
“你可别忘记,没有解药你只会死得比所有人都难看,连骨头都保不全!”
暮月甩开压着后背的勇士,冷笑:“我没忘记,否则怎么会被这么卑劣的手段骗回来。”
“放肆!!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此去神威营,看来还把你的性子给养烈了!”
国主横眉冷竖,猛地掀翻宝座旁桌子,“来人!给我狠狠打!”
若在从前,国主的天令不可违,更别提反抗训诫惩罚。
连按着暮月的人都没有刚才多,没有人以为他会反抗,却只见举着毒鞭子的训诫官被接连掀翻,一边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就活生生被打死。
“你……你怎么敢!”地上捡回一条性命的官员慌忙往旁边爬,“你怎么敢违抗国主的训诫?你只是个最低等的奴隶!”
“我才不是奴隶。”
暮月硬生扳回被按到脱臼的肩膀,忍痛咬着牙扯出一丝冷笑,纵使独自面对在场所有人,浑身气势静也丝毫不显得羸弱。
他咬开绑在双臂上的荆棘条,任由嘴唇被荆棘割得血肉模糊。高高举起锦辰给的令牌。
“将军说过,见此令牌如见塔清零,你们要是敢杀我……将军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西坞国本就国力不如赤霄,否则也不会净做些背地里害人的勾当
“这……”
有勇士互相对视,满眼都写着惊讶和不可置信,“ 那战神鬼将,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这个奴隶?”
“难道真像探子来报所说的那样,暮月被那个赤霄国的战神当做眼珠子似的护着?”
在宝殿内被接二连三挑衅威严,国主又狠狠拍上骷髅骨头,“暮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你的眼里又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
暮月反问,眸底渐渐晕染泪水,却仍旧含着凶光,“如果真的有,我又何至于在牢笼里长大,和老鼠毒蛇为伍!”
“皇宫里没有人看得起我!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让我没有任何尊严的长大……为什么?”
国主怒斥:“我是你的主宰者!而你!你不完成任务,还回来口出狂言!你不要命了吗!”
暮月孤立无援站在殿内,又扯出一抹悲凉的笑,墨发散乱披泄,精细的衣衫也凌乱得不成样子。
他低喃:“我不要命了,我要阿兄……”
暮月抽出靴子里的短刃,腰腹用力往前一跃,闪着毒光的刀尖直指面露惊骇的国主,如毒蛇般锐利的眼神内只留下凶光。
守在两侧的亲卫瞬间冲上来,却压根拦不住暮月,射出去的箭雨没落在暮月身上,都落了空。
但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暮月躲得再快,也还是连中三箭,插进后背心口。
暮月咬牙吞下涌出的血液,笑得越发疯了,扫过扑上来的国主驯养野兽,反手拔出箭支插进野兽的眼睛。
而后借力跃上台阶,踩着兽骨扼住国主的喉咙,短刃横在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
暮月大喊了一声,眼底已经毫无感情,杀意凛冽。
“快!…都放下刀!”
国主终于从心底里涌起恐惧,怎么都没想到暮月竟然胆大到这个地步。
“暮月!我是你的父亲!弑父是要被天神惩罚的!”
“那就让天神来杀了我啊!”暮月怒声,“若有天神,又怎能放任西坞混乱肮脏至此?!”
暮月麻木看过台阶下所有人,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原来从宝座往下看,所有人都这么没有尊严。
“我要解药,还有乳娘阿妈。”
他平静向国主表达诉求,这也是第一次不用卑微的态度和这个父亲说话。
国主:“解药……”
国主突然放声大笑,料定只要那抚养暮月的乳娘奴婢还活着,暮月今天定不敢动手。
“暮月啊,你可知为何你从小服用那剧毒,至今都没在宫里找到过解药?”
暮月突然怔住,“你…什么意思?”
“因为那剧毒,是国师亲自为你配制,国师已死,就连短效解毒丸都只剩下一瓶,更别提压根就没有的解药!”
国主放声怒笑,“你本来就要死的!还以为能活多久?!”
没有解药。
暮月慌乱到手抖,一瓶里只有十粒,没有解药,他…只能再活不到一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