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龇牙咧嘴,打趣道:“你的身上不是还有块玉佩嘛,要不把它给当了,换点银两去吃饭。”
尽管她知道那块玉佩不值钱。
少年陷入了沉思。
姜兰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不敢置信道:“怎么?你还真想这么做啊?”
少年摇摇头,“哪怕我们来到了这种大城,可身无分文,好像就只能走走看看了”
这个时候,街道另一头的拐角处,有一双鬼鬼祟祟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人一脸正经的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跟两人打着招呼。
“你们是外地人吧?怎么想去那酒楼吃饭?”
这人没有故意点明他们囊中羞涩的事实,知而不谈。
两人谨慎的盯着他,默不言语。
“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出力,还怕饿死没钱?”
这是一个男子,双眸狭窄细长,正应了那古语,贼眉鼠眼。
姜兰冷冷道:“有话直说。”
因为她发现,朝着他们走来的时候,这人的目光就始终停在自己身上,对于身边的一眼寒酸的少年视若无睹。
男人此行的目的也是看中了姜兰的相貌,好拐去他们凤香楼做那头牌,去满足那些富家大人物的特殊需求。
“这不是想请你去我们那好好聊聊,不出一年的时间,别说进这酒楼了,就算把它买下来又有何难?”
这时候,又有一名男子从后面走了过来,身躯健硕,看样子就来势汹汹。
他们没想到,这两孩子是被他们提出的条件震惊到了,还是吓傻了,竟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你要不拿他们试试手?”姜兰都懒得瞧上一眼,很直接的对着少年说道。
徐长生这一路上活蹦乱跳,不是一拳轰向林木,便是高高跃起然后重重砸地,乐此不疲。
少年嘿嘿一笑,“可以。”
那本想强买强卖的两位拉客人还不明所以,只见那身穿破衣的少年腾身而起,一跳便是数步,一拳砸向最近的那人。
初入修行路,还未有声势。
那拳风呼呼,远超这年龄所能带来的力量。
他们两人能在这安北城混饭吃的,自然身手也不弱。
更何况是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姜兰闪到了一边观看,让他们三人陷入了混战。
虽然徐长生没有真正的战斗经验,可从小跟村里人打架的他,表现出了极为可怕的天资。
让姜兰都很吃惊。
街道两边,最属不远处的酒楼,一二楼靠窗的食客看到这一幕都起哄喝彩了起来。
目光都被这以大欺小的一幕吸引了过去。
“这孩子虽然打法杂乱无章,好似市井里王八拳,可看其架势说不定还真能打死老师傅。”
一位食客见到了三人的战斗,瞬间成为了酒桌上的谈资,与随行而来的挚友感慨道。
“这孩子,似乎已经踏入了修行路”挚友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着少年,得出结论道。
周边的食客耳朵灵敏,闻言一愣。
随即喝彩声更大了,说不定这小子是哪位宗门跑出来的弟子,要是孩子不敌,恐怕就要上演小的不行叫老的戏码,这样才更好看呢!
“你们快看,那小子竟然一跳有十多米高了吧,他才多大啊?!”
“若真是山上宗门的仙家子弟,他这个岁数还算不上什么天才。”一位食客反驳道。
“哪来的乡野小子,敢在安北城放肆!”
这个时候,人群里传出这么一声,一位比徐长生稍大的少年一步掠出。
动作极快,扯动风声,不难看出他也是一位武道中人。
只是在听着旁边的人一口一个天才,这才坐不住,顾不上什么武德,以三敌一。
少年眼眸迅速一凝,硬挨那人一拳后,布满老茧的稚嫩小手以汉子教的双指并拢,竟迸发出刺眼金光。
一柄几乎要跟少年等高的长剑被他握在了手中,徐长生不知为何,由心走!
一剑劈下!
“轰!”后来的少年的身躯猛地一翻,重新站立后,愣在了原地。
在他原先的前进路线上,此时出现了一道极大的沟壑。
这一招,就让那两男子都停住了动作,倒吸一口冷气。
如同白日见鬼般,看着这位不起眼的孩子。
“这孩子竟然还是名隐匿极深的剑修!”
“看他那把剑的纹路构造,似乎不是普通灵剑!”
“”
“这小子,才几日啊,竟然就能随心所欲唤出他那把剑”姜兰双眼复杂,呢喃道。
周边看戏的人全部都给震骇到了,他们更加确信这少年定是来自大陆某种威名颇高的宗门,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实力?
少年收回长剑,突然猛地握住胸口,一股剧痛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如今修为不济,动用这剑的反噬极大。
内城阁楼中,一位粗布麻衣的老人咦了一声,睁开了双眸。
在檀烟袅袅的楼中,他仿佛能通过层层障碍,望到街道上的一幕。
那昙花一现的一剑,让他感觉到了异样,轻声道:“这剑品质不低,还是名孩童”
“如今那个来头极大的宗门也在城中,若是此时出现什么差错,我难辞其咎。”
“来人。”
他轻呼一声,顿时有人推门而入。
“城主大人,有何吩咐?”
一名手下走近,恭敬开口道。
“今日起,你们巡防城中时,注意着那位少年,切莫不可与其发生冲突。”赤脚老人轻语道。
这件事这名手下才刚收到讯息,没曾想这位鲜少出世的城主,竟然先行一步得知。
正是因为如此,手下的人对这位城主才会更加尊敬。
“明白!”
手下神色肃然,领命而出。
这道命令的下达,尤其是他们这些待在老人身边稍久的手下,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能让城主大人注意的人,估摸着来头极大。
城中客栈内,一位清秀男子站在二楼观望已久。
见混战结束,他便直接从二楼缓缓飘下,踏步走向两人。
男子打开手中白玉雕扇,本就出众的相貌,如今更显仙人风姿。
名为苏翦的男子喊住了转身欲离开的两人,“少侠请留步。”
少年环视四周,疑惑着看着他,“您找我们有事吗?”
苏翦笑呵呵道:“我那酒楼原等一位朋友,既然他没来,那还多出了许多酒菜,不如”
姜兰皱眉,云淡风轻道:“不需要。”
不曾想身边的家伙倒是很快作揖赔笑道:“好啊!”
苏翦点了点头,“那二位跟我来。”
看着没个骨气的家伙,姜兰不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不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
少年笑呵呵的凑到了姜兰耳边,低语道:“我们孑然一身,有什么好图谋的?”
“出门在外,可拿也不可拿,很明显这位公子宴请我们就是可拿的嘛~”
等到两人走进了酒楼,发现里面许多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踏步来到二楼,苏翦十分有大家风度的请两人落座。
徐长生看着桌上飘逸着香味的烧鸡,两眼放光的指了指,“这个我能吃吗?”
苏翦笑着点点头。
下一刻,少年可不顾其他的眼神是厌恶还是鄙弃,直接撕下一块鸡腿就塞到了嘴里。
姜兰开始还能坐得住,可过了没一会,只见少年马上就要将桌上消盘,叹了口气。
加入了其中行列。
苏翦见到这副模样,哪怕心里有些涟漪,可表面还是笑道:“以少侠的身手,不知来自哪个宗门?”
嘴角满是油渍腻水的少年抬起头,嘴里还没咽下去,摇了摇头,含糊不清道:“我们没有宗门。”
苏翦将信将疑。
可能是人家目前还不愿意告诉自己吧。
酒楼内,关于门口的小插曲结束,可他们似乎还有更加惊为天人的小道消息,在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可酒到意深处,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
距离少年三人不远处的一桌上,有人唾沫四溅。
“你们知不知前几日前困阳山那一带为何突降天狗食日的模样?听说是天上的神下来了!”
立马就有人疑惑了,“神?他们不是百年都难踏入人间一会吗?突然降临我们扶摇王朝,这是为何?”
原先开口那人又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满脸肃穆,小声道:“我要是知道神的想法,还会坐着跟你们一起喝酒吗?”
“那也是。”身旁的人附和道。
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的苏翦注意到了前方的少年,似乎也很感兴趣。
苏翦用扇尾叩击在了桌上,顺着那人的言语,继续缓缓说道:“天幕之上的神确实降临了,不过是为了镇压一位人间的反逆修士。”
“我们的一切都是神族所给予,包括法则。”
“安度这余生不好吗?非要去招惹至高无上的神,你说是吧,少侠?”
说到最后,苏翦带着笑意问向徐长生。
“被神镇压?”少年嘴里的动作缓缓僵硬了下来,目光盯着苏翦,确切想要知道答案。
苏翦看着徐长生脸色的异样,沉默许久,终于说道:“是,听说神魂俱灭。”
“听我家中长辈所说,这还是位境界不低的剑修。”
少年哦饿了几声,脸上神情坚定不变,只是内心波澜不已。
剑修?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联想到那晚做的梦,那真切存在的感觉,师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语,如今还萦绕在心中。
将所有对话听在耳中的少女微微侧头,看了眼身旁那依旧大快朵颐的家伙,眼神复杂。
片刻之后,苏翦站起欲要离开。
饱餐一顿站起身的少年话到嘴边,刚要说那以后有了银两定会恩还的话。
便被苏翦淡然一笑打断,“无妨,这栋酒楼是我的,若是二位想要在此歇脚,与伙计说一声便是。”
走出数步的苏翦突然停住,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姜兰,神色古怪,“这位姑娘体质特殊,应该不是凡人,而是”
苏翦没有把话点破,但这样几乎与说透没什么区别。
死寂无声。
苏翦看少年没什么反应,轻轻呼出一口气,提醒道:“自古以来,人妖殊途。”
“若是让人发现你朋友是妖,恐怕你也会被殃及池鱼。”
徐长生看着姜兰,笑了笑,“没事,我不怕。”
少女昂头挺胸,快步跃过了两人,轻哼道:“这还差不多。”
得到赞赏的徐长生嘿嘿笑着,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个背影渐行渐远。
苏翦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这个回答,也是他想要的。
两人走出酒楼没多远,便立刻被前方的喝彩声吸引了过去。
少年蹦蹦跳跳的,带着姜兰一起挤进了人群中。
姜兰没好气的撇着嘴,“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少女还是凭借小巧的身形游走其中,最终与少年并肩而立,望向广场中央上面的擂台上。
两个好似练外加拳法的男人在台上切磋着武艺,闪转腾挪,拳拳到肉。
底下人声鼎沸,都在为各自看好的好汉呐喊鼓气。
“哇好厉害!”看到这一幕,少年乐了,学着台上那位暂时处于上风的好汉出拳,呼呼作响!
姜兰愣了愣,暗自感慨,“这小子似乎非常喜欢战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看着看着,徐长生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在擂台上的打斗愈发的激烈,最后甚至动刀动枪。
看他们的架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然周边的人对这一幕反倒是习以为常,依旧喝彩不断。
持刀那人暴喝一声,高高跃起,一刀劈下。
“锵!”的一声,那人立在原地,粗壮的双手合十,竟将那把长刀前进不得分毫。
男人同样不甘示弱的暴喝一声,双掌猛地发力,哐当一声。
那把品质不高的长刀断成了两截,就连那位持刀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人一拳轰在胸膛。
胸膛凹陷,血溅半空。
少年敢确信那飞出去如同死狗一样的躯体,肯定死的透透了。
“他们不是切磋比试吗?怎么会这样?!”少年不理解的问向姜兰,眼眸瞪着滚圆。
姜兰啧啧道:“你还真是个涉世未深的村家小伙,不知道只要上了擂台,生死自负吗?”
少年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他们为什么要上去,不怕死吗?”
姜兰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估摸着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