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岛的东州兵,在秦镇的命令下,迅速占据有利位置,随时准备战斗。
远处海面上,一艘艘战船在火光的照耀下,缓缓驶来,整个气氛瞬间紧绷,眼看着双方大战爆发。
忽然,靠近驶来的战船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口哨声,岛上紧绷的众人,脸色一怔,而后迅速回应。
这口哨正是他们军队之间传递的信号,为了防止敌军知晓,在出征前,制定了十多套不一样的口哨令声。
为了严谨,在遇到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起码要核对三套以上才行。
双方相互传递,听着准确无误的哨声,秦镇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下来,随着战船渐渐靠岸,看着从战船上,下来的熟悉衣着。
秦镇总算松了口气,而后带着一众手下冲了过去,目光扫动,很快看到人群中,走来的吴定国、苏祁安等人,脸色激动,连忙抱拳下跪道歉。
“下官不知是监察使、大都督,差点冒犯大人了,还望大人恕罪。”
“秦郡守你说的什么话?你做的很好,统领一军,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下,保持戒备,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手下兵士的负责,你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苏祁安连忙摆手,搀扶起身,身旁的吴定国看着秦镇,脸色诧异,连忙询问。
“对了,秦郡守你们怎么来了?谁让你领兵而来?你们来了,现在的东州何人镇守布防?”
听着吴定国的询问,秦镇整理下思路,将一切前因后果一一告知。
听着秦镇的解释,吴定国、谢苍、苏勇三人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特别是吴定国,他脸色铁青,声音低沉,“秦郡守,你中计了,周子斌这么做,就是故意把你们调出来,现在的东州前线,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被周子斌给掌控了。”
“这怎么可能!大都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秦镇很震惊,他脑子有点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仅仅率军支援,后方东州就成了周子斌的。
吴定国叹气一声,而后对着秦镇讲述着,他所知的一切。
听完吴定国讲述,秦镇脸色变幻,目光闪动,惊的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内容实在太劲爆了,所谓的监察使、大都督被围困,不过是周子斌捏造的,他打的就是双方不对等的信息差。
而后故作要亲自带兵出征救援,只要他说了这话,手下官员基本不可能同意,而这恰恰就中了周子斌的圈套。
从而顺势让秦镇率领仅存另一半的前线东州兵出海支援,这样一来,前线东州兵力就空虚,正好给周子斌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调兵掌管。
周子斌不费吹灰之力,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前线九郡。
这图谋别说秦镇,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很难接受。
秦镇看着吴定国,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大都督,这周子斌怎敢如此,就算打了一个不对等的信息差,可我们的兵力没有损失。”
“发现情况不对,不正好可以直接率军返回,就算周子斌接管了前线九郡,他敢对我们回防的东州兵出手?”
“这么做,和造反无疑,朝廷能放过他吗?”
秦镇的疑问是正常的,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但苏祁安给了秦镇一个解释。
“你说的对,没有绝对力量时,谁都不敢做这种事,但周子斌可不是一般人,他敢将后九郡的兵力,基本上带到前线接管,说明了,后九郡应该在他的掌控中。”
“而现在,又接管了前九郡,整个东州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像我们这时候返回,你觉得周子斌会心安理得的迎接我们?”
苏祁安的这话,让秦镇脸色凝重,他脑海飞快旋转着,忽然双眼一凝,似乎想到什么,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声音,迟疑道。
“大人的意思是,他会以通匪的罪名!从而光明正大对我们出手?”
“这…大人,他怎敢如此!”
秦镇内心很震惊,倒不是这理由很扯,仔细回想之前的安排,这么做反而是最合适的。
首先,整个东州都在他的掌控下,他只要开口,手下兵士一定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在者,他们这批支援的大军,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防,并且全身而退,换做任何人都会不信。
周子斌完全可以利用战事的紧绷气氛中,在他的三言两语下,挑动众兵士怀疑的神经,到时候更可以毫无负担的对他们出手。
总之,从秦镇率领军队出海支援那一刻,接下来走的一步步,都落入了周子斌事先设定好的圈套中,正等着他往里跳。
在想通这一切前后,秦镇内心愤怒,周子斌敢公然和他们撕破脸皮,他们前线东州兵,也不是好欺负的。
既然他想打,那就陪他打,秦镇就不信,就凭后九郡的这些没有打过仗的兵士,是他们的对手?
“大人,你下令吧,只要一声令下,下官必定冲锋在前,一定夺回前九郡。”
“大人,下令吧!”
身后,一众得知真相的官兵,各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第一时间杀回去。
虽然这种杀回去,正中了周子斌的下怀,但他们可管不了这么多,周子斌这种做法,和在他们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东州前后九郡,本就是各自治理,互不干扰,本以为这位东州牧来前线后,看着战事惨烈,才心有所改。
现在看来,就是故意演戏,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最后更想占据前九郡。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就是想打,那就好好的和他手下兵士打一场,让这位东州牧知道,公然像他们泼脏水,占据前九郡的代价是什么。
看着众人义愤填膺的情绪,苏祁安微微点头,对众人的情绪表示理解,但不赞同这种打法。
周子斌敢公然撕破脸,说明他早就有所准备,估计现在的东州海岸,前三郡,早就被周子斌的人马安排好,正等着他们返回。
这种赔本的买卖,苏祁安可不会做。
周子斌撕破脸皮这事,不说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但也大差不差。
既然周子斌忍耐不住,觉得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和他闹翻,苏祁安自然会满足他。
但这种满足,不是正面硬杠,而是有策略,有战术。
“全军听本使命令,留守岛内三千人,其余人马集结,随本使打回东州。”
“打回东州!打回东州!”
听着苏祁安的话,众官兵的情绪更加高涨,连连大喊,这么激动,更重要的是看到了这一仗的胜利。
通过了解,秦镇知道,舟山岛之战,打的很激烈,双方伤亡很大,但并非苏祁安、吴定国被围困,反而是双方激战后,付出了伤亡,终于攻克了最后的内岛。
之所以岛上没有半点人马,是因为在攻克内岛后,苏祁安、吴定国二人迅速指挥手下兵士,朝着距离十几海里外的第三处海战支援进发。
舟山岛被拿下,一半的扶桑水师也被消灭,而另一半,在藤原真一手中的水师,和周泰指挥的水师,虽然打的有来有往。
但随着两处战场的失利,他这最后一处的战场,瞬间孤立无援,就算打胜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藤原真一在收到失利消息后,十分果断第一时间就交替掩护后撤。
周泰的水师要追击,趁势歼灭,但追击了十几海里,奈何海上天气骤然变化,台风呼啸,为了保证兵士的安全,无奈看着藤原真一带着残军逃离。
可以说,随着藤原真一的残军离去,持续了七八日的东州战事,终于结束了。
这一仗他们胜利了,不包括他们,此战一共八万人,伤亡过半,其中最严重的还是谢苍的陆地军队。
如果不是有越州水师的支援,伤亡怕是更大。
这一仗具体过程如何,秦镇并没有深入询问,当他在岛上看到来自越州调查团,那位冯大监出现,他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这位郡守能够知道的。
能够告知他的,就是这场战事的前因后果,至于更细节的,最好不要太好奇询问。
随着命令下达,除了暂时留守的三千人,其余连同他在内的两万兵士,一共五万左右的大军,乘坐三四十艘战船,浩浩荡荡出发了。
秦镇的脸色激动,这五万人虽然有东州、越州、东山、裂山等不同军种加入,但能活下来的,各个都是精锐。
远远看去,三四十艘战船浩荡而来,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气势。
这是秦镇在东州前线这么多年,从未看过的一幕,这气势很惊人。
随着战船开动,秦镇的脸色有着些许变化,他发现,他们去的方向并非原路返回,反而是朝着远离东州相反的方向行进。
“大人,我们这是?”
“呵呵,既然周子斌摆开了阵势,等我们回来,那我们依然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放心,这次打回东州,周子斌会后悔的。”
苏祁安笑着解释,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