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安的痛骂,让陈笑瞬间汗流浃背,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监察使不仅胆子大,连说话都是无所顾忌。
如果继续任由他胡说八道,他们这些官员日后还如何让百姓服众。
“监察使大人,下官敬重你,但绝对不是任由你在这里泼脏水,胡说八道的,来人…”
苏祁安面带笑容,笑着道,“啧啧啧,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莫非还想拿下本使不成!”
“想拿本使不是不行,但凭你的身份够格吗?”
“越州一战,没有本使,你们凭什么击溃海盗?对本使的为人,我想每个人都清楚,本使就坐在这里,想拿下本使,尽管动手。”
“但本使有一事要告诫尔等,越州如今什么风气,各位清楚,如此目无法纪,公然行贿受贿的监察御史,倘若各位执意卖命,别怪本使丑话说在前头。”
“一经查出,全部问斩!”
苏祁安笑容收敛,面无表情的对着眼前众人道。
站在陈笑身后的一众兵士,目光闪动,很明显是犹豫了。
苏祁安所说,确实有些戳到他们身上的痛处。自从调查团来了越州,将越州苏康控制,接手越州一切事物,控制了一大批州府官员,越州的官场风气越来越差。
他们虽然是基层兵士,但却感知最深,对苏祁安本人,不少兵士印象深刻。
一年前的越州战事,如果没有苏祁安的力挽狂澜,抓住机会,怎能一举攻克黑风岛,怎能有现在的安稳生活。
大部分兵士,对苏祁安还是相当尊敬的,就算苏祁安没有说出刚才的那番威胁,他们大部分人也不会对苏祁安动手。
越州战事是平定了,但眼下东州战事正起,同属沿海的州,深受海盗倭寇侵扰多年,基层兵士可谓感同身受。
就凭苏祁安替他们基层,甚至是死去的兵士说话,这样的监察使,就值得他们信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站在陈笑身后的一众兵士,随即后退,分散两边,态度很明显,示意苏祁安进州府。
陈笑被这一举动给搞懵了,他对着退后的兵士就是大骂。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州尉的命令都不听,是想造反吗!”
陈笑此刻明显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现在对越州官兵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凭着短短几句话,就能让越州兵士听他命令,这影响力也太恐怖了,要是让他继续发挥,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陈笑目光闪动,脑子转的飞快,就在他准备以此事为由,控告苏祁安恶意控制越州兵士,有图谋不轨想法时。
忽然,他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本使劝告陈代州尉一句话,千万不要有故意作死的想法,否则指不定哪天被人当刀石,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陈笑猛的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苏祁安竟然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再度挂着笑吟吟的表情,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笑内心一缩,身体微微僵硬,他从未有一刻像眼前这般,觉得苏祁安如此可怕。
不仅洞察人心,甚至连他的想法,都能猜到,这样的人,还是他当初所见的那位东山侯?
陈笑的脑海里,无数的想法闪过,不一会,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奉监察团大人命令,陈州尉可以退下了,让监察使等候多日,实属公务繁忙,还请监察使入州府一叙。”
就是这句话,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缓步越过陈笑,只是在离开前,一道嘱咐声在陈笑耳边响起。
“好了,本使没时间陪你玩了,如果陈大人想继续坐稳越州尉的位置,应该知道怎么做,言尽于此,陈大人好自为之。”
苏祁安的声音,不断在陈笑耳边回荡,等到陈笑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苏祁安的身影,连同直属队都入了身后的州府。
陈笑站在原地,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远处大门紧闭的州府,谁也不知此刻他在想什么。
而进了州府的苏祁安,在来人的带领下,没有任何犹豫,孤身一人,直接进了一个房间。
他丝毫不怕房间内是否有埋伏,或者是危险,在州府门口前的大骂,虽然街道已经清空。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多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越州城。
如果苏祁安进了州府,遇到什么埋伏或者是危险,调查团的三人绝对跑不掉。
东州监察使的身份还是很大的,但凡脑子没问题的,根本不可能敢公然对苏祁安动手,那就不是脑子有病,而是明目张胆的对朝廷示威。
以三人的为官之道,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果然,在苏祁安踏入房间,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刀兵埋伏,而是冯正、刘涛、林松三人。
三人坐在圆桌旁,脸色漠然的看着孤身一人的苏祁安,冯正还好,和苏祁安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笑着微微点头。
反倒是刘涛、林松二人脸色冰冷,上下打量苏祁安一眼,目光收回,没有半点好脸色。
苏祁安在州府门口的大骂,两位监察御史就算没有亲自在场,但总会有人告知他们。
苏祁安如此破口大骂,让二人有些吃惊,怎么说都是一方监察使,位高权重不说,更是皇室宗亲,怎么说出如此污言秽语。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和苏祁安见面的,就算是污言秽语的大骂,大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算了。
但偏偏苏祁安的辱骂,不止污言秽语,而是带着人身攻击,直白的针对二人,说到最后,更是明示二人是贪赃枉法之辈。
这种恶毒的言语,要是朝廷听信之言,是要掉脑袋的,本以为陈笑能摆平这件事,但看来就是一个窝囊废。
如果他们不派人制止,让苏祁安入州府,谁知道后面他还会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话来,本以为此人是个人物,明白官场之道,但现在看来,此人和一些地痞流氓没多大区别,专使那种下三烂的招数,让二人觉得恶心。
就在苏祁安刚入座时,刘涛、林松二人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监察使胡说八道还真有一套,一上来就对我等二人扣上如此大的帽子,监察使就不怕我二人像陛下参你一本?”
“没错,东山侯,虽然你贵为东州监察使,但你不在你的东州好好督战,跑到越州来干游山玩水,还恶心谣言诋毁我二人,别以为我二人官小,但凭这些,上奏陛下,撤了你的职,让你下狱还是没问题的。”
二人的言语威胁,苏祁安丝毫不在意,看都没看刘涛、林松,自顾自的品尝眼前的美食,不紧不慢道。
“好啊,两位大人赶快上奏吧,对这东州监察使一职,本侯早就干累了,把我撤了正好,也省的本侯没事给各位找事。”
“对了,在撤本侯前,有一事要提醒两位,如今东州战事在即,没有越州水师的支援,想获胜感觉不大,到时候一旦东州被攻陷,本侯如何受罚没什么,但越州和东州之间相隔很近,到时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会不会趁机南下,本侯就不知了。”
“苏祁安,你这是在威胁我等?你以为就凭你说的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二人!”
“没错,所谓借越州水师,不过是你的说辞,说到底不就是想替越王和越州官员翻案。”
“东山侯,本史把话放在这里,就算东州被攻陷,越州如何,也轮不到你操心,我大凉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真以为少了你,我大凉就无人可用?笑话,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二人的嘲讽,苏祁安依旧无动于衷,他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道。
“嗯,两位御史说的不错,我大凉能征善战的将领很多,越州如何,的确不干本侯何事,毕竟到时候大不了越州事发,两位御史可以说,自己是负责监察官员,并不擅长战事,还请陛下派能战之人指挥作战。”
“要么提前和朝廷的人沟通沟通,大不了花点银子,把你二人调走就行,反正在越州银子捞够了,拍拍屁股走人就行,至于越州如何,又和两位御史有什么关系?”
“苏祁安,你…你放屁,少在这里污蔑老夫。”刘涛、林松二人被苏祁安说的气得不轻,脸色涨红,好半出一句反击的话。
苏祁安抬头,看着脸色通红的二人,马上道,“好,听两位御史的意思,是会留下来和越州军民一起同仇敌忾,抵御入侵的倭寇咯?”
“你…你,我们不是…”二人目光闪动,明显有点慌,想要解释,但被苏祁安直接打断。
“有两位御史这话,本侯就放心了,本侯什么都不要,立刻返回东州,并且马上跟陛下上书,两位御史大人忠心可鉴,愿意留在越州抵御外敌,与越州军民同生共死。”
“请求陛下,给两个御史调动越州上下一切权利,本侯回到东州,一定全力作战,至于最后最后结果与否,就看天意。”
“到时候有两位大人在路上作伴,本侯也不孤单,既然事就这么定了,本侯就不多待了,两位大人,公公,本侯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