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已经关闭,凤九疾步上前,还想再跟出去,却发现密室内的机关失灵,从里面无法再打开石门。
“冥哥哥关闭了里面的机关,现在密室的石门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等到夜侍卫的救援到了,才能从这里出去。”
玉玲珑的声音轻轻飘来,听起来有些沮丧。
凤九皱紧了眉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玉玲珑朱唇紧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密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却感受到外面石壁震动,整座驿站仿若都在颤动。
显然,是外面已经打斗起来。
从驿站的颤动不难判断,来的江湖人士绝非等闲。
只有巨大的灵力才能似惊雷滚滚,打破驿站的这份宁静。
“这么多人都想得到蚀魂镜,那就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了……”
是夜北冥的狂笑声传来,可是声音却似越飘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随着他的声音一起消失的,还有外面的锋芒阵阵。
地动山摇的震感也跟着消失了。
密室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夜北冥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那些江湖各大门派。
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保护密室里的这些人。
玉玲珑低垂眼敛,有些难过,悄悄抹了把眼泪。
也就在这时,刚才被她用药针弄晕的凤清欢突然有了反应。
凤清欢惺松的睁开了眼,微微蹙紧了眉头,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问:“阿北,他人呢?”
守护在她身边的玉玲珑,贝齿紧咬着下唇。
“冥哥哥为了保护大家,将前来偷袭的那些江湖门派的人全都引走了……”
“不行!阿北身上还有伤,他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凤清欢顾不得微微头晕的不适,撑臂爬起来就要出去。
玉玲珑一把攥紧她的手:“我们出不去的,冥哥哥他破坏了密室里的开关。”
凤清欢眸底的温度骤然变冷,目光落在玉玲珑的脸上:“刚才是你对我下药了,是不是?是阿北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
玉玲珑耷拉下脑袋,不敢正视他她眼睛。
“是,冥哥哥怕这间密室瞒不过那些江湖人士的眼睛,他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之所以瞒着欢儿姐姐,是知道你一定会阻止他。”
凤清欢甩开她的手,不甘心的冲到石门前,用力推动。
一旁的凤九也疾步上前帮忙,就连小墨宝和南宫煜俩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推动石门。
玉玲珑面露愧色,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可不管他们怎么用力推,石门都纹丝未动。
小墨宝和南宫煜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最后都累瘫坐在了地上。
凤五苍劲低沉的嗓音,低低扬起:“这密室的石门机关慎密,大家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凤清欢和凤九也都停止了动作,女人灵眸流转,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冷若冰霜,猛地冲向了躺在石板上的月枫。
“告诉我,到底是谁谋划的这一切?”
她眸中的怒火熊熊,整个人就像是个炸药桶,一点即着。
玉玲珑见她气势汹汹的冲向了月枫,也不也有慢点怠慢,一记燕子翻身飞跃而至,阻隔开凤清欢和月枫之间的距离。
“欢儿姐姐,你有话好好说,月枫哥哥他受伤一直躺在这儿,这件事情肯定和他没有关系。”
凤九也赶紧上前,唯恐大小姐被人欺负。
凤清欢眉宇间的清冷,蒙上一层戾气,水眸不留痕迹的玉玲珑的脸上划过:“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若说他与此事毫无瓜葛,我绝不相信!”
她说话的同时,冷不丁一把抽出凤九腰间的佩剑,冰冷的剑锋架落上月枫的脖子。
“你是说,还是不说?”
这一瞬,凤清欢星眸如玉,又似嗜血残阳,透着满满的杀机。
月枫躺在石板上,面露难色,看得出内心的犹豫。
玉玲珑微惊的睁大眼睛:“月枫哥哥,你当真……早就知道这些江湖人士要杀冥哥哥?”
月枫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垂眸,算是默认了。
倏地,一只小手落在了凤清欢架在月枫脖子上的那柄剑刃上。
是南宫煜!
他紧握着利刃,意欲将它推开,克制着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现在就应该全都说出来,如果没有冥王妃和冥王,你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南宫煜的眼睛直勾勾对视上月枫的眼睛,沉稳肃然的眼神,流露出超乎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他的话,确是让月枫的眸光微微颤动。
南宫煜紧握着利刃的小手,指缝间渗滴的鲜血,滴嗒落在月枫的喉颈,顺流而下。
“我说!”
月枫的身子也跟着微微颤了下,目光望向玉玲珑和风清欢:“好!答应全
都告诉你们,不过……玲珑姑娘能不能先帮煜儿包扎一下伤口。”
他之所以有所隐瞒,也是不想惹祸上身,毕竟眼下他的处境已经很糟了,若再树强敌,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玉玲珑见月枫突然改变主意,知道这一切也是因为南宫煜。
男人这般在乎南宫煜,不禁令她杏深微敛,眸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轻轻丢下句:“我会帮他好好包扎的。”
月枫的目光,此刻定定落在了风清欢的脸上:“是南岳国的赫连世朔!他在江湖上放出了消息,说集齐四大圣物就能找到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宝藏,里面不仅汇集了奇珍异宝,更是有江湖上人人觊觎的武功宝典。”
“就凭他一句话,江湖中各大门派凭什么相信他?”
凤清欢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挑唆者竟然会是赫连世朔。
但是再细细一想,南岳国被夜北冥攻占,如今的赫连世朔就如同丧家之犬,他心里一定是恨极了夜北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月枫低沉道:“因为他并非只是逞口舌之快,还将四大圣物的画像公诸于众,说蚀魂镜原本就在他父皇手里,后因冥王的贪婪野心,抢夺蚀魂镜,还杀了他父皇,现在他举目无亲,只希望江湖豪杰能声张正义,为他讨个说法……”
凤清欢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冷哼一声:“什么声张正义、讨个说法,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这些江湖人士抢夺蚀魂镜,无非也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月枫苍白的唇角漾起一丝浅意:“江湖上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只要是心有贪欲,就不可能不觊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宝藏?要知道……谁能得到宝藏,这天下就是谁的!”
虽然这一点上他们的看法相同,但也不能减少凤清欢对月枫的成见。
她冷眼凝盯着月枫:“那为什么之前问你,你不肯说?莫非是你也淌了这滩浑水?”
凤清欢眸光犀利,语气亦是咄咄逼人。
她依然信不过月枫,这人既然能与夜无霜勾结,也同样有可能和赫连世朔串通一气。
月枫身受重伤不能动弹,但听到凤清欢的番质问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愤慨出声:“我月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都会承认。”
“你敢说自己当真和赫连世朔一点关系也没有,倘若真
的这样,你又如何知道他招揽江湖人士?这样的秘密,赫连世朔也绝不可能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凤清欢嗓音清冷,说出的话更是条理清晰,让月枫无以反驳。
月枫轻咳两声,因扯动伤口而疼痛的皱紧了眉头。
不过,被凤清欢看穿一切,他也干脆脱下伪装的外衣,如实全都说了——
“赫连世朔确实有想过与我和夜无霜结盟,不过在夜无霜被你们杀了以后,宋将军又帮助南宫澈夺回皇宫和兵权,赫连世朔便消失不见了。以他这种见风使舵的性子,一定是去找更强的靠山了!”
凤清欢现在并不关心那个赫连世朔去了哪儿,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夜北冥现在到底怎么样。
密室里的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只能在这里死等,等着有人从外面打开密石的石门,救他们出去。
青玉看得出主子的心情焦虑又低落,体贴的故作轻松:“大家伙应该都饿了吧,我给大家做吃的。”
密室内道有一块狭小空间,有锅有灶,有米面、芝麻、玉米碎,还有专门的排烟管。
凤五也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老夫倒是真有点饿了,凤九,你也去帮忙。”
小墨宝抱着云姬,也朝着锅灶奔去:“我和云姬也来帮忙。”
大家手里突然间都有了活儿,气氛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死气沉沉。
凤五苍劲深邃的鹰瞳,依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女儿。
夜北冥今日之举,倒是令凤五刮目相看,为了妻儿以身犯险,确实是条值得敬重的汉子。
不过,凤五却什么话也不能说,因为他知道,冥王此举对于爱他的凤清欢而言,每一分一秒内心都在煎熬。
只要夜北冥一刻不出现,凤清欢悬在嗓子眼的心,就一刻无法落下。
另一处角落,玉玲珑仔细的为南宫煜包扎好伤口,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少年削瘦俊逸的侧面轮廓,数秒的失神。
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她竟然在南宫煜的身上看见了月枫的影子。
一阵恍惚后,玉玲珑回了神,神色有些慌张的避开了他,态度极其冷淡:“已经包扎好了。”
南宫煜纹丝未动,清澈的墨瞳安静的凝盯着她:“玲珑姑娘,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他向来是个观察力敏锐的孩子,自然是能够清楚的察觉出,玉玲珑并不喜欢自己。
玉玲珑神色
微怔,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少年竟然会出言质问她,到底应该说他勇敢耿直,还是缺心眼?
她冷睨他一眼,面色无波:“没有。”
“那你为何不喜欢我?不……应该说你为何要讨厌我?”
南宫煜的声音不大,面色镇定,且理直气壮,一双泛着精芒的灵眸,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玉玲珑,一眨不眨。
玉玲珑秀眉微蹙,紧接着挑高上扬:“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又或者说……我凭什么不能讨厌你?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还有,小鬼……你今年才多大?竟然叫我玲珑姑娘,没大没小没礼貌,你爹娘没教过你遇到比自己年龄大的要唤哥哥姐姐吗?”
被一个少年看穿了心思,并当面质问,玉玲珑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又羞又窘。
她没好气的怼完南宫煜,不忘机灵的转移话题,这个小鬼让她没面子,她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面对她的训斥,南宫煜的神色却是清冷镇定的很。
“你不过也只比我大两三岁,又和我没血缘关系,为什么要叫你姐姐?叫你一声玲珑姑娘,已经是尊称了。”
玉玲珑杏眸不由瞪得大大的,眼前的少年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顺眼。
而这一切竟然与郁贵妃无关,她只是单纯的开始讨厌南宫煜。
南宫煜再瞥了眼手上包扎的伤口,轻轻丢下句:“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
说完,他人已经起身,再次走向了月枫躺卧的石板。
玉玲珑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禁愣了愣。
而一边,月枫的眸光对视上少年,亦是一沉。
南宫煜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泛着睿芒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今日我想了许多,冥王妃说的没错,你确实对我太好了,甚至好的有点过了头。所以,我想弄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月枫幽深的眸子变得更加暗沉,顿了数秒,平静道:“你是主子,我是奴仆,奴仆对主子好,是理所当然的。”
“从皇宫逃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什么七皇子,也绝不可能再继承大统,登上九五之位。可你却依然跟着我、保护我,甚至为了救我不惜重伤,就算是我身边侍候了近十年的宫人,也没有这份心意。”
南宫煜的神色也同样出奇的平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显然并不相信月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