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欢压低了嗓音:“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爹,你能放我出去吗?”
那守卫双手抱拳,嗓音同样压得极低:“小的人微权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怕是爱莫能助,还请凤大小姐见谅!”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凤清欢的意料之中。
她面色平静如水:“那你就也帮我带句话给个人,这件事应该能做到吧?”
“小的受过凤将军的恩惠,帮凤大小姐捎句口信的事情,定当尽力而为。只是不知……凤大小姐想让我捎话给何人?”
凤清欢水眸流转,若有所思:“你帮我捎句话给御厨月枫,告诉他……他让玉玲珑找的东西在我手里。”
“就这样?”
“就这样。”
黑暗中,那守卫隐去,阴冷潮湿的地牢里,空气仿似也陷入了死寂沉沉。
隔壁牢门里,传来凤菲菲的抱怨声:“都什么时候了,大姐居然还有心情找个厨子,既然有机会捎话出去,为什么不去求太子殿下来救我们?”
凤清欢朝她的方向冷瞥一眼:“如果太子殿下能救凤府,你们现在就不会被关在这儿了。”
她回想起进宫门时,曾听侍卫私语说南宫澈卧病不起,还有皇后出宫祈福之事,种种迹象不难猜出宫中应该也发生了变故。
凤清欢凝盯着凤菲菲,接着道:“太子殿下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你身在宫中,应该最是清楚。”
凤菲菲秀眉紧蹙,语气极是不悦:“姐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殿下突然病倒,还不是因为龙麟玉被盗,伤了元气……”
正说着话,忽闻牢门的方向传来女声:“这是郁贵妃的旨意,难不成还得让我们娘娘亲自来一趟吗?”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把人带上来。”
闻声,凤清欢眯眯眼,心中大概猜透了七八分。
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狱卒打开了凤清欢
的牢门:“郁贵妃要见冥王妃,请跟小的走。”
凤菲菲杏眸惊诧,大声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和郁贵妃交情好的人是本宫呀!”
自打凤菲菲入宫以来,太子待她冷漠,皇后更是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幸好宫里还有个郁贵妃不嫌弃她庶女替嫁之身,愿意和她往来。
凤菲菲也没少在郁贵妃身上花力气,郁贵妃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求能在后宫里站稳脚跟。
“郁贵妃派来的婢女,点名了要见的人是凤大小姐……当今的冥王妃!”
凤清欢清清冷冷,一言未发,已经越过狱卒,率先走在了前面。
青玉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妃……”
“好好呆在这儿,比哪里都安全。”
凤清欢连头也未回,清清淡淡的声音幽幽飘来,听不出一丝波澜。
皇宫内,画栋雕梁,覆以铜瓦,依然巍峨壮丽,光耀夺目。
清莲宫,庭院里的黄叶纷飞漫舞,犹如彩蝶纷飞,落在青石地板上,画卷唯美。
凤清欢在婢女的引领下进入偏殿,只见软榻上斜卧着一位衣饰华丽的美人儿,云髻高绾,雪衣朱裙,红妆艳抹,却依然清新动人,那双漂亮的杏眸,仿若星辰般璀璨明亮。
“冥王妃请坐。来人,看茶!”
郁贵妃娇柔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慵懒媚意,愈显撩人心弦。
凤清欢从迈进殿门时,就有留心到这清莲宫里上到物件摆设,下至糕点和婢女的装扮,都透着与众不同奢华,不难看出郁贵妃在后宫的地位。
婢女上前倒茶,她缓缓端起杯,来到了郁贵妃的软榻前:“我这才刚进宫,郁贵妃就得到了消息,耳朵还真是灵敏。我以茶代酒,敬郁贵妃一杯。”
郁贵妃浅浅一笑,对视上风清欢的水眸,饮下了面前的茶水。
她再抬手,一挥衣袖,偏殿内大部分宫人
已然散去,留下的应该都是她的心腹了。
“本宫就开门见山直说吧,冥王妃不远千里赶回来,定然也是为了救凤府上下的性命。本宫虽然人微言轻,倒也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想要救凤府上下百余口,也不算什么难事。”
凤清欢眯眯眼:“原来,你就是月枫的主子。”
如此一来,谜底倒也揭开了。
当初月枫为何绞尽脑汁的要致南宫澈于死地,无非是只有杀了南宫澈,郁贵妃的七皇子才有机会继承大统。
月枫所做的一切,幕后的操控者就是郁贵妃。
郁贵妃唇角依然漾着笑,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只要你肯把龙麟玉交到本宫手里,本宫就答应帮你去求皇上开恩,放过凤府一家。”
凤清欢突然嗤笑一声,清澈圣洁的明眸隐闪过一抹妖魅的媚艳:“既然我手里有龙麟玉,为何还要与郁贵妃做这笔交易?难道我自己没长嘴,不会和东临皇谈判吗?”
她手里拿着筹码,为何还要依附于旁人?
郁贵妃的脸色立马阴冷黑沉下去,原本眼底的媚色尽褪,闪过一丝狠决:“你要见月枫,不就是答应要交出麟龙玉吗?竟敢出尔反尔……”
凤清欢那双清冽的眸子如水般透彻,唇角勾勒着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若非我开口要见月枫,郁贵妃又怎会特意派人去牢里将我接出来?”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要赶在东临皇对凤五下手之前,将人拦下。
月枫只是她借的一步棋,没想到这么快郁贵妃就现身了,由此可见这块龙麟玉现在是何其重要。
郁贵妃的眼底顿时生起杀机:“你以为本宫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今天若是不留下龙麟玉,你休想活着离开。”
凤清欢瞥了眼郁贵妃额头隐约泛起的汗星,笑了:“郁贵妃此刻可
是感觉到了腹痛?如果我猜得没错,手指应该也没力气了吧?”
闻言,郁贵妃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刚才情急之下,她对身体些微的异样并未人放在心上,此刻经凤清欢这一提醒,感受愈发明显。
腹中绞痛,手指乏力,就连腿脚好像也疲软无力了。
“你……对本妃做了什么?”
郁贵妃更惊诧的是,凤清欢究竟是何时对她下的毒,她竟浑然不觉。
凤清欢悠然自得的站起身,郁贵妃身边的婢女个个剑拔弩张,眼底全是戒备之色。
她轻松自若:“我当然知道郁贵妃的宝地,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所以只好请郁贵妃喝杯茶,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等着我回来给你送解药。”
郁贵妃疼痛难耐,气得说不出话来。
凤清欢再转头,瞥了眼郁贵妃身边的一名婢女:“我这身在宫里太扎眼,你去给本小姐找套宫人的衣服来换上。”
那婢女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凤清欢装作惋惜的啧啧两声:“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了本小姐下的毒,就算是仙药族的老族长在此,也未必能在一时半刻化解得了。倘若你们有人惹得我不高兴了,就算是死……本小姐也一定会拉着你家主子陪葬。”
她这话出,确实起到了震慑的威胁。
那婢女一跺脚,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功夫便送来一套宫衣。
清莲宫,郁贵妃和她的心腹婢女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清欢女扮男装,装扮成宫里的公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清莲宫。
出了殿门,凤清欢直奔向龙阳宫。
还未到殿门,远远便看见殿门外跪着一个人,背影看着有几分熟悉。
是南宫澈!
她秀眉微蹙,眸底闪过一抹疑色,踱步来到男人身后。
还未等凤清欢开口,男
人冰冷虚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滚!谁都不要再劝本宫,父皇一日不放了凤将军全府,本宫就长跪在此,绝不离开。”
闻言,凤清欢心头微惊。
她倒是没有想到,在凤府落难的这个节骨眼,还有人敢挺身而出人为凤五说话,这个人还是南宫澈!
确实令凤清欢倍感意外。
“南宫太子如果想救人,光跪在这儿可不行。”
她的声音低低扬起,只见南宫澈后背一僵,猛然转身回头。
“清欢,真的是你?”
南宫澈脸色泛白,气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他才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虚弱的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凤清欢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指尖不经意划过男人的皓腕,水眸又是一惊。
“你中毒了?”
南宫澈的脉象虚弱,有股气流逆行。
这种毒并不易被人发现,看似平性温和,就像是体虚之象,但其实毒性霸道之极,与奇毒无心能媲美齐驱。
南宫澈也是微微一怔:“可是御医都说本宫是体虚之症……”
且宫中传言四起,都说是他丢失了龙麟玉,三魂六魄失了一半,身体才会垮掉。
凤清欢愈想,愈觉得此事极为蹊巧,一切就像是有人故意操纵安排似的。
“南宫太子这毒得慢慢解,我这里有颗清心丸,你先吃了它,虽不能完全化解毒性,但总归是暂且能保你性命。”
凤清见皇上。”
南宫澈面露难色:“父皇若肯见本宫,本宫又何需放下身段长跪于此。”
自从他开口替凤五求情后,父皇便回避不再见他。
凤清欢目光凛然:“所以我才说,要先委屈太子殿下了。”
她话音落下的那瞬,眸底暗波浮动,只闻嗖的一声,南宫澈腰间的佩剑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
“清欢,你这是……”
凤清欢一扬臂,长剑已架在了南宫澈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