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冥狐疑地看向燕子聿，目光写满了问号。
燕子聿急得满头大汗，摊开双手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来，没遇到这种事，一定是你的这两件圣物……”
话音未落，燕子聿和夜北冥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身不由已地跌落到另一个世界。
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天门。
燕子聿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赶忙爬起来，假装自己是第一次到这里，好奇地四处张望。
夜北冥的目光，却锁定在一个地方。
石头砌起的高台上，摆着一个石棺，里面，躺着凤清欢。
萧雨瑟手执盘古六戟，神色复杂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尸首。
她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活着看见自己尸体的人吧。
夜北冥激动得要跑过去，腿却如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她……在这里。”萧雨瑟艰难开口，嗓音涩涩的。
“是欢儿？她真的死了吗？”夜北冥每走一步，心痛如刀绞。
眸光犹如冰冻，没有半点光芒，素日的冷魅狂妄荡然无存，王者之风仿佛传说，眼前的男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雨瑟神色凝重地点头，她不忍看他眼前的模样，别过头去，目光落在某个角落，恍惚失神。
忽然，夜北冥对着萧雨瑟就是一掌。
萧雨瑟没防着，被他直接打飞。
燕子聿急忙来护，却见夜北冥奋力扑向了石棺，在看到石棺里的人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金色灵力瞬间炸开，如火药开山，似是要把天门炸得粉碎。
燕子聿抱着萧雨瑟，狼狈地就地一滚，这才躲开了他灵力攻击。
二人刚稳住身体，这才看见，石棺四周已布满结界，谁也进不去，夜北冥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是要在里面自尽？”燕子
聿想调侃，可话一出口，还是觉得过于沉重。
再看萧雨瑟，脸色也极为难看，知道她此时肯定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便有意缓和气氛。
“他定是太伤心了，想痛哭一声，怕被咱们看见笑话，这才设了结界……”
萧雨瑟背过身去，轻揉干涩发酸的眸子，再用力深呼吸，这才稳住了心神。
“随他吧，咱们还有要事要做，他待在里面，也是好的。”
萧雨瑟疲惫地摆摆手，这时才发现，盘古六戟已不在她手中。
再往结界方向看去，盘古六戟像士兵一样站在结界旁边，上面的九幽翠，闪烁着夺目的幽绿光芒。
燕子聿想了想，围着结界开始布阵。
“有这些阵法，结界和咱们就隔绝成两个环境，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不管是夜北冥还是圣物要进入咱们这里，阵法都会被触动，咱们也好有所准备。”
“那咱们分头行事。”
萧雨瑟和燕子聿不知夜北冥会何时冲出来找他们麻烦，都不敢耽误，开始各自行动。
天门里的书籍是鬼灵族数万年来最珍贵的宝藏，因为时代久远，又长期无人打理，除了书架上的书较为完整，其他堆放在角落里的，要么残缺不齐，要么已腐朽得不能翻阅。
反而是那些竹简，保存的时间够长，上面记录的内容也都是更为悠久的，其中内容，有许多是他们需要的。
很快，燕子聿找到了不少奇门八卦的新阵法，他全部强行记在脑海中，准备等出去了再好好琢磨学习。
萧雨瑟也找到了有关圣物的记录……
“原来，九幽翠的功效是疗伤……”她喃喃自语。
书上记录残缺不全，但萧雨瑟还是根据上面的只字片语，推断出它的功效。
“子聿哥，原来灵力深厚之人，
可以借九幽翠之力，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食物当中，为他人疗伤。”
燕子聿立刻想起，之前在羊肉摊，夜北冥为萧雨瑟准备的丰盛美食。
当时他说自己把灵力灌注其中，他们都只当他是胡扯，没想到，是真的。
萧雨瑟倒是没有多想，她继续说：“盘古六戟正如其名，有开天辟地的威力，只是得到它的主人手中，才有此功效。”
“蚀魂镜的功效，子聿哥，你我都知道，只是这青虹秘图，竟没有找到一点记录……”
燕子聿却很满意：“有这些已是不错……书上可有它们的使用之法有可？”
“很简单，得到圣物的人，与它有缘者，可利用它修炼。只要不走火入魔，便能使用。但要达到圣物的最大功效，需的是它们的主人。”
萧雨瑟说得简单，实则她心里清楚得很，其中风险有多大。
当初夜北冥用蚀魂镜练功，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化身为魔，一命呜乎。
不过，他也是个极有天赋的睿智能人，吃一堑长一智，能利用九幽翠和盘古六戟修炼，至今无事，全傲天怕是只有他一人。
萧雨瑟将这些竹简重新放好，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燕子聿递给她一个烤红薯：“吃吧，将就点，吃完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也不知过去几日了……”萧雨瑟看向结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阵法中的盘古六戟像个忠实的士兵，笔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燕子聿掐指算了算：“大概有十几天了吧，他再不出来，会饿死的。”
有灵力的人，比常人能坚持更久时间。
但如果十几天不吃不喝，灵力再强，也会活活饿死。
“子聿哥，咱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得赶紧回去。不能留他在天门，一定要想办法把
他弄出来。”
天门半个月，京都就是半年，被困在阵法里的平王等人早就饿死了，他们再不赶回京都，后面的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咱们还要再去采些药材，找到露华凝，算上路上时间，咱们离开京都怎么也有七个多月……”萧雨瑟一边计算时间，一边在天门里拾掇起来。
她心里还是忐忑的，生怕夜北冥突然清醒过来，对这里有了兴趣，凭着他的智慧，多看看多问问，便能发现古怪。
虽然他们都能拿神山和神仙这些来搪塞，萧雨瑟和燕子聿都清楚，只能是一时糊弄，夜北冥迟早会发觉不对，然后追查，到时候他们鬼灵族后人的秘密，就保不住。
燕子聿后知后觉地跟着收拾，他们要把跟鬼灵族有关的东西，都藏起来。
叮铃铃……
他们身后响起阵阵铃铛声，是燕子聿特地留在阵法里的，只要夜北冥要出来，就会触动它。
燕子聿像做贼似的，把手中一堆竹简往灶台边扔去，用身体挡住，脚后跟神经质地踢了几下，要把竹简全部塞到炉灶里。
萧雨瑟刚巧也抱起一捧竹简，上面记录着鬼灵族几次避险的经过，其中还有不少鬼灵族祈福的咒语，和祭天图画，四大圣物摆在祭坛上，谁看了，都会遐想翩翩。
她紧张地把竹简抱在怀里，杏眸圆睁，粉嫩双唇霎时失了血色，苍白如片片落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夜北冥在里面安静了这么久，怎的他们刚准备收拾，他就要出来，难道是跟他们心有灵犀？
阵法开始摇晃瓦解，很快，夜北冥就站在他们眼前。
萧雨瑟和燕子聿都呆住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夜北冥？
束发玉冠不见了，泼墨般的乌发凌乱地披散在他脑后和肩上，没有光泽，仿佛一
夜之间被火烤了，干枯蓬乱。
紫金锦袍有几处褶痕，深如刀印，别处却整整齐齐，应是夜北冥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衣袍才有如此古怪痕迹。
身体已然瘦了几圈，合身的袍子，不动也晃，四处灌风，原本高大伟岸的身躯，竟比不过那些长期服用五石散的废人，一只蚂蚁都能将他绊倒。
银色面具遮去大半面孔，露出来的下巴已有密密胡茬，一如他本人，嚣张跋扈的肆意向不同方向生长，显得他既苍老又悲凉。
狭眸半阖，似是没有睡醒，但萧雨瑟还是一眼就看见，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全是绝望、无情和颓废……
“冥王，你……”萧雨瑟一时之间忘了藏竹简的事，随手一扔，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夜北冥。
夜北冥眸光一暗，整个人倒在了萧雨瑟的怀里。
燕子聿也被他这个样子唬得三魂不见了六魄，三步并着两步来帮萧雨瑟，扶住了只剩下半条命的夜北冥。
“怎么办？夜北冥……你可不能死在天门……”
两人手忙脚乱把夜北冥扶到石床上，萧雨瑟找来药丸要喂，夜北冥却死咬牙关，燕子聿快要把他的下颌骨掰断，也撬不开他的嘴。
萧雨瑟当机立断：“只能鼻食……快去找根小管子！”
“小管子……哪来的小管子啊！”燕子聿急得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千手观音，原本嫌少的山洞，此刻又太大了。
他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偏偏这个足以救下整个鬼灵族的天门，竟找不到一根小的可以鼻食用的管子。
“小雨儿，怎么办，我找不到……”
燕子聿一通乱翻之后，火急火燎地又跑了回来，猛然间发现，夜北冥双手紧紧抱住了萧雨瑟的柳腰，她无力柔软地倾覆在他身上，用嘴喂药……
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