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欢高兴地点点头,水眸微眯,露出孩童的调皮笑意。
“我觉得值得流传的书,我都写完了。就连南临皇宫私藏的《占星决》,我也通篇默写出来,希望日后我们的族人能用得上。”
“当然用得上,如果不是我亲自陪着看你默写,我还不知道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天下第一啊!小欢欢,你看的书都能装满整个藏书阁,竟然还能一字不漏地记下,你太厉害了!”
这些天,燕子聿拍马屁的功夫也练得炉火纯青。
明知道凤清欢不会因此有多开怀,他还是很认真地称赞她。
凤清欢见怪不怪地撇撇嘴,算是回应。
燕子聿耐心地等凤清欢喝完了老鸭汤,将碗筷收拾到一旁,这次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正襟危坐在对面,严肃又矜持。
“子聿哥哥,你怎么了?”
燕子聿咳嗽两声,他也不习惯这样正经,可他要说的事太重要了,他不能表现得太过轻佻浮躁。
“小欢欢,书架上的书你都看完了吧,咱们鬼灵族的族史你也看过,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凤清欢挑眉,她心知肚明,直入主题:“我看到了莲开新生的破解之法,但是子
聿哥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燕子聿急了,将这两本书摊开放到凤清欢的跟前,指着上面的字和画,急切说道:“怎么不可能,只要按照上面说的做就行了!”
“所谓莲开新生的毒,不过是我们鬼灵族女子身上的一个上古诅咒。要解开这个诅咒,只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即可。”
“一是断绝母子之情,只要母亲意志坚定,产生与孩子分别,不因此引发慈母爱意,就触动诅咒。然后,身魂分离,身腐魂清,用我的鬼灵族的灵力护住,可保魂魄百日不败。最后,只要在这百日之内,找到有缘之人,度魂留魄,你就能借尸还魂,重见天日。”
燕子聿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索性站了起来,激动地在凤清欢面前走来走去。
“只要你的魂魄与身体合二为一,你就能摆脱上古诅咒。以后无论你生多少个儿女,都不会再受莲开新生之难!”
凤清欢无动于衷,她身体微微前倾,想拿桌上的茶杯,可肚子太大,顶得她柔荑在空中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够着茶杯。
燕子聿气呼呼地把茶杯推开,双手撑在桌上,一双丹凤眼瞪大如铜铃,满脸
怒气地盯着凤清欢。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子聿哥哥,你既看过族史,也该知道,这是咱们祖宗试过了上千回才找出来的法子。可是,五千次的试验,没有一个能成功的。”
凤清欢说得极为轻松,淡然超脱得让人有种她在讨论别人生死的错觉。
她将族史合上,柔荑覆在封面上,将书角轻轻抚平。
“五千次试验,八成度过了第一关,五成熬过了第二关,第三关……”
第三关的成功率是零。
所有人在熬过了第二关,做到了身魂分离,始终没有一人能在百日内找到有缘人。
族史上详详细细记录了他们试过的所有办法,听过的没听过的,能想到不可能想到的,都有,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失败。
燕子聿紧咬牙关,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可他不信,也不肯相信,凤清欢会也有这样的结局。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他举起双拳,振臂高呼,向凤清欢郑重保证之后,转身又回到书架前,继续翻找,试图在别的书籍中找到破解第三关的蛛丝马迹。
凤清欢无奈的笑笑,柔荑轻轻捧着腹部,在
洞穴内散步。
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凤清欢估摸着最多十日,便要诞下这娃娃。
想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凤清欢忽然想去看看凤五的墓。
她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双手抚腹,阖目静心。
一股灵力从腹部直往上窜,带动着她刚刚运转的灵息,在全身游走三个来回。
突然,凤清欢再睁眼,人仿佛已经置身在虎啸峰。
凤五的墓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伟岸的男人。缕缕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形成道道光晕,没有半分暖意,更像是尖锐寒冷的冰棱,不敢靠近。
紫金色的龙袍,一双印络着祥云绣纹的紫金云靴,如此刺眼。
凤清欢本能地停下脚步,踯躅不前。
“谁!”夜北冥刚倒了杯水酒,正准备祭奠凤五,猛然觉得身后空气有诡异的涌动。
他回头,鹰眸杀机四起,全身紧绷一触即发,灵力凝聚在掌心,随时要给敌人致命一击。
可是身后空空如也,回应他的,是幽空回音。
凤清欢被他的狠戾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她的灵力也因此收回,惊慌之下竟
然岔气,差点走火入魔。
腹中立刻涌起阵阵冰凉,压制了她燥热不安,理顺了她四处乱窜的灵力,凤清欢这才没有从幻境中脱离。
夜北冥戒备了片刻,不见任何人,也没有别的异样,这才收回掌中灵力,转身将手中水酒倒在地面上。
“岳丈大人,本王正在追查杀你的幕后凶手。本王有些头绪,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将此事做实。恳请岳丈大人再给本王一些时间,只要本王抓到真凶,定要将他带到您的坟前,就地正法!”
凤清欢听得心中连连冷笑,她早该认清事实,眼前的夜北冥不再是从前的阿北,他狂妄霸道,为了一统傲天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定是感应到自己就在附近,才故意说这话。
他以为,自己仅会凭他的几句惺惺作态的话,就相信他不是凶手。
凤清欢不想再看他的故作姿态,正要离开,又听到夜北冥在喃喃自语。
“欢儿,你知不知道,本王很想念你。你为什么要跟着燕子聿私奔?你究竟在哪儿……”
凤清欢紧握双拳,强迫自己不能心软。
这男人,已经失忆,野心勃勃,何时表现过如此近乎懦弱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