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南宫澈曾带凤清欢进过这间密室,没想到这回又帮了她。
南宫煜不能置信的环望四周,这间小小的密室虽小,却物什齐全,什么都不缺。
他一脸惊愕,更加警惕的眼神瞪着凤清欢:“你……究竟是什么人?”
凤清欢冷笑一声:“小太子,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想逃出宫?”
南宫煜俊俏的小脸顿时变了色,端着皇室惯有的倨傲,睥睨的眼神从凤清欢的脸上扫过,冷哼一声:“放肆!本宫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哪来这么多问题?”
凤清欢凌空一挥,手中划过一道黛青色的冷光,直逼上他的脖颈。
“太子殿下现在愿意说了吗?“
南宫煜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冷刺感,身子微颤了下,连同樱红的唇角也跟着抽了抽。
他微微啰嗦,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软:“是……本宫先问的你,你不回答本宫的话,也休想让本宫告诉你。”
凤清欢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倔强。
这俊俏的小子倒是不讨人厌。
凤清欢清了清嗓子,幽幽道:“好,那我就先回答你。我就是凤将军的嫡长女……凤清欢!”
她报上闺名,南宫煜却更显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妖女?”
凤清欢水眸划过一道凛冽,握着短匕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他的脖颈上划动,嗓音平静无波:“你说谁是妖女?”
她的指尖下,南宫煜削瘦矮小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俊俏的小脸吓得惨白。
少年紧咬着下唇,傲骨依然的怼回声道:“你……迷惑我长皇兄在先,还对我父皇母妃下毒,听说……就连号令天下的冥王也被你蛊惑了,这不是妖女又是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凭着外面的传闻认定我是妖女?”
凤清欢突然收回了利刃,悠闲的环抱双臂,水眸迸射出锐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似笑非笑:“我是不是妖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该告诉我,为什么要逃出宫去?”
南宫煜感觉到脖子上一松,顿时松了口长气。
他定了定神,努力镇定的对视上凤清欢的眼睛,一脸正色:“谁告诉你本宫要逃出宫?本宫是打算去龙阳宫探望父皇……”
凤清欢眯眯眼,略带讥讽:“堂堂太子殿下要去探望自己的父皇,还需
要偷偷摸摸的,看来没有我爹这个镇国大将军,皇宫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她的话,却让南宫煜眼底的神色划过一丝愧色。
少年身上的傲气收敛了尽,突然安静下来,密室陷入死寂的空气里。
“此次凤五将军被囚禁于天牢,长皇兄为凤将军求情,在龙阳宫外长跪不起,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本宫原也有过为凤将军求情的念头,可是被母妃阻止了,她说我人微言轻,切莫掺和这件事情,否则不仅前程难料,就连母妃也会受到牵连……
本宫虽然年纪小,但也常闻凤五将军为东临国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没能救出凤将军,我心中亦有愧疚。如果凤大小姐是要为凤将军报仇,冲着本宫来便是。”
南宫煜的这一番话,倒是令凤清欢好生意外。
没想到南宫啸天这种冷血无情的君王,竟然还养出了像南宫澈和南宫煜这样有血性的儿子。
“本小姐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救人的。虽然皇上对不起我父亲,但我父亲得知皇上有难,依然心系君上……”
凤清欢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告诉了南宫煜,除了关于郁贵妃和月枫联手谋害了南宫啸天的那一部分。
南宫煜似乎并不意外,小小年纪洞察力却是极强:“本宫还怀疑,我母妃应该也遭到了胁持……”
自从龙阳宫出了事,他不仅见不到父皇,也同样见不到母后,身边的侍卫全都换了人,走到哪儿都把他盯得死死的。
少年深吸一口气,眼神少了惧意,多了几分沉着冷静:“说吧,你需要本宫怎么帮你?”
凤清欢利落果断:“你负责引开龙阳宫外的侍卫,我进去救人。”
“好!”
外面吵杂的脚步声已经散去,凤清欢打开密室的暗门,南宫煜率先走在前面。
此刻的天色暗了下去,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远远地,凤清欢看见龙阳宫的殿顶上空有急骤流窜的灵力,显然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她跟着南宫煜的步伐也加快了些,却发现少年刻意避开了龙阳宫正殿的方向,拐进了宫墙小巷。
“小子,你又想耍什么滑头?”
凤清欢旋身移步,眨眼的功夫便拦下了他的去路。
南宫煜压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入父皇的宫殿。”
凤清欢半信半疑,锐眸紧盯着他:“既然有
这么便利的法子,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既然是密道,自是不能轻易透露,若非是情势不妙,本宫也不愿意带你进密道!”
南宫煜神色焦灼,也顾不得害怕,越过凤清欢急急走在前面。
凤清欢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估且信了他。
从宫墙一处隐蔽的暗角,南宫煜找到了机关,旋转青石砖块,暗门打开。
如此精巧的暗道机关,凤清欢也不禁大吃一惊。
她盯着南宫煜:“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凤清欢敢确定,南宫澈这位废太子也不知道这条密道,否则前两日他们也不会冒险硬闯龙阳宫了。
可是,南宫煜年纪小小,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以南宫啸天的为人,连对长皇子都没有说的秘密,自是更不可能告诉年幼的七皇子。
南宫煜已经率先走进了密道,这才回头瞥了眼依然愣站在原地的凤清欢。
“一年前,本宫的纸鸢飞落到对面的殿顶上,我爬上殿顶去拾,无意中发现了父皇的这个秘密。不过……这件事情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密道深处走去。
凤清欢不再犹豫,迅速跟了进去。
密道既窄又长,不过里面却不闷,想必是留有通风口。
愈往里走,愈能清晰的听见内殿传来的打斗声。
就在已经看见了曙光,走在前面的南宫煜突然停下了脚步。
凤清欢顺着他的视线,发现密道的出口是在后花园偏僻的角落处。
树荫灌木遮掩的墙壁,并不引人注目,他们透过菱格墙面,从暗处正好能清楚看见外面的情景。
灰蒙蒙的天空,仿似罩上了一层阴霾。
金银光错的灵力光束,凌空横飞,仿似炸裂开来的铁树银花。
凤清欢顺着灵光朝空中眺望,只见夜北冥凌空一挥,袍袖灌风,金色弧光自无情剑迸射而出,划破长空,灰蒙蒙的天空闪过光电,气势骇人。
与他交战的银白剑气的主人,面孔再熟悉不过,正是失踪了许久的夜无霜。
几十回合出招看来,堂堂天下第一的冥王,不仅未能占得上风,看起来似乎应接的还有些吃力。
风清欢眸底划过一缕惊诧异色,以夜无霜的实力,怎么可能与夜北冥的灵力修为相当?
就在此时,夜无霜手中的利剑快若闪电,在电闪雷鸣间,狠狠的落在了夜北冥的后
背上。
夜北冥重重的摔落在地,黑金软袍瞬间撕裂开,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将黑色锦缎的色泽浸染的更加暗深。
密道里,凤清欢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差点踉跄摔倒,幸好有南宫煜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那个受伤的人……不会就是赫赫有名的冥王吧?”
少年眸光泛疑,将目光从夜北冥身上收回,落在凤清欢的脸上。
凤清欢低沉道:“阿北刚渡了灵力为我爹疗伤,一定是大伤了元气。”
先前她就曾怀疑过此事,却被夜北冥搪塞过去。
凤清欢急着想要冲出去,却被南宫煜攥得紧紧地。
少年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连冥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现在跑出去岂不是送死?再等等看吧,既然有天下第一的名号,想必冥王也没那么容易死。”
从墙体的菱格缝隙里朝外看,夜北冥单膝脆地,手中的长剑支撑着地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只让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就缓缓站起了身来。
男人对面,夜无霜唇角邪魅上扬,勾勒着得意的冷笑:“没想到天下第一的冥王,也有败在我手里的一天。夜北冥,你现在若是自废武功,乖乖束手就擒,本王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本王?”
夜北冥虽然受了重伤,但威严霸气犹在。
他鹰眸冷冽的横扫一眼立于对面的夜无霜,轻哼一声:“虽然本王不知道你究竟走了什么邪魔歪道,致使灵力大增,但想要本王的命,你还得问问本王手中的无情剑答不答应!”
夜北冥话音未落,他手握无情剑,突然飞身掠起,冲天直向对方。
此刻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喋血弑杀!
刹那间,夜无霜被他那样的眼神盯得发瘆,眸底闪过一丝惶恐,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寒而栗。
这一回合,夜北冥的速度快似幽灵,忽隐忽现,鬼魅般的不真实。
还未等夜无霜反应过来,男人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夜无霜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完全连看都没能看清对方的剑是何时出手的。
密道里,凤清欢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微微落下一半。
“不是说要让本王自废武功吗?本王现在就成全你……”
夜北冥肆虐的冷声扬起,手起剑落,伴随的是夜无霜的一声惨叫。
利刃毫不留情的划断了夜无霜的四肢筋脉,
相当于便是废了他的一身修为。
鲜红的血液肆意注下,邪魅妖冶,仿若恣意怒放的曼陀罗花。
夜无霜痛得额头青筋暴鼓,怒瞪着眼前的郐子手:“夜北冥,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夜北冥的眼神此刻却突然变得出奇的平静,一言不发。
诡谲的气氛瞬间在空气里弥漫散开。
夜无霜喷出一口血,突然狂笑起来:“看来你是怕违背父王的遗言,不敢杀我,哈哈哈……夜北冥,你今日不杀我,他日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话,确实戳中了夜北冥的心结。
夜北冥几次三番手下留情,无非是为了当年父王的遗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阿北下不了手,那就让本妃替他清理门户!”
熟悉的声音,让夜北冥如遭电击,他猛然回眸转身,迎面款款而来的熟悉身影,不是他的欢儿又是谁?
凤清欢丹田提起一股灵气,拈指抽下发髻上的银簪,三千青丝洒下。
她出手潇洒利落,绝不手软,六寸长的尖锐银簪狠狠地刺进了夜无霜的心口。
夜无霜震惊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应该是死都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在凤清欢的手里。
空气里,多了死亡的气息。
凤清欢转身回眸,目光这才与夜北冥相对。
女人淡漠的眸光蔓延起一缕担忧:“阿北,你受伤了!”
夜北冥冷扫一眼地上的尸体,平淡的口吻之下,透着威严戾气:“你怎么会在这儿?”
未等凤清欢来得及回答,一道厉声从远处传来——
“给本宫把这里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郁贵妃,南宫煜就站在她身侧。
凤清欢眯眼冷笑:“看来夜无霜一死,郁贵妃没有了威胁,想趁着混乱之际一举除掉我和阿北,你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她的眸光投望向衣饰华丽高贵的郁贵妃,毫无惧意。
郁贵妃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贪婪:“没错!冥王身受重伤,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你们。”
“母妃,你不能杀他们,如果不是冥王杀了这个人,身陷险境的人就是我们。”
南宫煜少年老成,字语行间都透着出奇的理性。
郁贵妃皱了皱眉头:“煜儿,母妃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小孩子不要多嘴。来人,带太子回蓬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