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贵妃一声令下,南宫煜随即就被两名侍卫强行着带走。
少年又气又急,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始终未能等到郁贵妃的回答。
倒是凤清欢清冷的声音,在空气里低低扬起:“郁贵妃这么急着想杀我,是担心我把你和月枫的事情说出去吗?”
月枫为了郁贵妃做了这么多事,二人关系不言而喻。
郁贵妃不耐的挑了挑眉头:“月枫确实帮我办了不少事儿,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现在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就算与月枫有私情,也绝不能轻易暴露于人前。
凤清欢莞尔一笑,意味深长:“一个男人可以不顾性命的帮你,他总得图点什么吧?难不成……月枫厨神是出于人性的本能,想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
郁贵妃凝盯着凤清欢的眼神里,杀意渐浓:“什么亲人?本宫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来人,现在就杀了他们!”
夜北冥眸露戒色,警惕的一把将凤清欢拽到身侧。
他握剑的长臂,高高挥起:“谁不要命的……就尽管上!”
凤清欢侧睨一眼男人,隔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见夜北冥的脸,但是从她仰视的角度望去,面具空隙间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刚才与夜无霜交战时,夜北冥的后背受有剑伤,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黑袍,从衣摆下角滴落在地。
凤清欢心底暗暗焦急,眼下男人实是不宜再战,应尽快止血包扎处理伤口。
她用手指在男人掌心轻划,刻意压低了嗓音:“阿北,我还能应付得了,你不要轻举妄动,注意保存体力。”
几十名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从步伐的缓慢不难看出,冥王这个名号对他们还是有震慑力的,每靠近一步,都极其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鞭光呈弧形从几十名御林军身后偷袭,那鞭光灵气如同蛟龙出水,气宇恢宏。
“敢伤我冥哥哥,你们找死!”
是玉玲珑!
那丫头一双纤细的手,握着她的蛇鞭,惊人的灵力硬生生的将一长排的御林军全都甩了出去,那红光仿似血莲绽放,妖冶骇人。
凤清欢和夜北冥眸底皆划过一抹惊色,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个紧要关头玉玲珑会出现。
郁贵妃的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
白,指着玉玲珑的鼻子:“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既然和他们是一伙的,那就不留活口,全都杀了!”
玉玲珑也不是省油的灯,扬起下巴恶狠狠的怼了回去:“老妖婆,你骂谁是野丫头?”
她的话音未落,已经挥着蛇鞭朝着郁贵妃直奔而去。
郁贵妃美艳的小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身边的侍卫和玉玲珑交手,打得如火如荼。
夜北冥和凤清欢,也借机突出了重围。
郁贵妃身边的侍卫,哪能是玉玲珑的对手,很快就被她收拾了,火红的灵鞭划破长空,飞向了郁贵妃。
啪——
灵鞭策响,血光四溅,玉玲珑的眼神却呆滞住。
就在她的蛇鞭即将落在郁贵妃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冲出一道身影替她挡下了这一鞭。
此人正是月枫!
玉玲珑失神之际,右臂被人划下一剑,手中的灵蛇鞭落地,鲜血直往外涌。
“玲珑,你还好吗?”
凤清欢和夜北冥见玉玲珑那丫头目光呆滞,就跟失了心似的。
只好与人打斗的同时,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左右保护那丫头不再遭人偷袭。
此刻,玉玲珑的眼里只有月枫,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月枫哥哥,你……为什么要帮她?”
月枫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玲珑,有些事情……我没法向你解释!”
郁贵妃似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情愫。
她一把攥上月枫的衣袖,目光灼灼:“这个小丫头,不会就是帮你去偷龙麟玉的那个人吧?月枫,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浓郁的酸醋味儿在空气里蔓延来来。
一时间,月枫的处境也变得异常尴尬。
他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郁儿,我和这个小丫头什么关系也没有……”
玉玲珑身子一颤,流血受伤的疼痛,也不及月枫说出的话,仿似一把尖刀直插进她的心窝子里。
她微扬的下巴透着倔强:“月枫哥哥,你分明说过……喜欢我,等我拿到龙麟玉给你,你安顿好一切便和我一起离开东临国。”
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骗她的吗?
月枫抿紧唇,低沉的声音吐得极是艰难:“全是骗你的!当初只是为了让你帮我偷龙麟玉罢了。”
郁贵妃高冷的眸光瞥向玉玲珑,轻蔑冷笑:“黄毛丫头,也不照照镜子,
你有什么资格抢本宫的人?”
刹那,玉玲珑全都看明白了,月枫的心原来是在郁贵妃的身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咬紧牙关,极力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凤清欢见玉玲珑那丫头还愣着出神,又气又急,大喝一声:“傻丫头,还发什么呆呢?”
多被困在宫中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要尽快突围才是。
可眼下夜北冥和玉玲珑都受了伤,敌众我寡,想要突围出去确实并非易事。
就在这时,忽闻一道怒喝声从前殿的方向传来——
“全都住手!皇上有令,将郁贵妃和月枫拿下!”
南宫澈身着蟠龙华袍,手握御令,身后跟着大批御林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当他注意到凤清欢也在这里,暗眸微惊,只是数秒的怔愣,很快便恢复正常。
郁贵妃急急回眸,视线落在了南宫澈的身上,冷声应:“一个废太子,凭什么跑来这里发号施令?还敢假传圣意,放肆!”
南宫澈手握御令:“郁贵妃以为,你和这个厨子联手软禁了我父皇,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本王有父皇的御令在手,见令牌如见皇上!”
他高举起令牌,倒是气势十足。
原本受郁贵妃差遣的侍卫,见了他手中的御令,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郁贵妃羞恼成怒,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高贵优雅,张牙舞爪的挥手命令那下侍卫:“你们一个个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宫把他们全都拿下。”
沉稳有力的步伐从南宫澈身后徐徐走出,为首的将军身穿盔甲,威风凛凛。
此人曾是凤五一手提拔起来的宋将军,他冲着南宫澈双手抱拳:“末将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郁贵妃花容失色,咆哮出声:“他早已是废太子,本宫有皇上的圣旨,煜儿才是真正的太子。”
宋将军却丝毫不为所动,就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南宫澈的目光再瞥一眼凤清欢一行,冥王和玉玲珑都受了伤。
他低沉下令:“宋将军,你负责拿人,控制好外面的局势,本王先带着几位朋友进殿疗伤,玲珑姑娘和清欢都懂得医术,正好能帮忙查看我父皇的情况。”
“末将领命!”
宋将军一挥手,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便将龙阳宫殿的叛党全部控制。
南宫澈回头,面向夜北冥一行:“冥王请——”
夜北冥如墨的鹰眸
倏地黯沉下去,显然并无留下来的意思。
不过他确实伤得不轻,因失血过多,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点消逝。
不等夜北冥开口,凤清欢已抢先出声:“那就多谢了!”
她一记眼神示意,玉玲珑会意,从另侧搀扶了夜北冥一把,和凤清欢一左一右,不给夜北冥反悔的机会,跟在南宫澈身后进入了内殿。
南宫澈已命人准备好药箱:“清欢,你先帮他们止血,我进去看看父皇……”
凤清欢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再回头,直见夜北冥正眯着眼,眸底妒火怒放,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夜北冥语气生硬,莫名透出几分孩子气的任性,还极为不满的抽了抽嘴角。
凤清欢已经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和纱布,开始为男人缝合伤口。
她面色平静似水,声音也轻轻淡淡:“你失血太多,必须尽快缝合伤口止血。”
夜北冥顿时闭了嘴,冷冽的眸底渐漾起一丝暖色。
凤清欢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男人后背的伤口上,皮肉翻开,深可见骨,就算她针活儿再好,也要缝上百余针。
可眼下,她手里也没有可麻痹疼痛的草药,全得靠男人自己忍着痛。
缝合的过程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从头到尾,夜北冥却连闷哼一声也没有。
凤清欢却看得见,男人的额头至后背,都浸透出凉凉的冷汗。
“伤口缝合好了,我帮你上药包扎。”
夜北冥深吸一口气,低缓出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他临行前分明叮嘱过夜影那小子,让他务必盯紧凤清欢。
结果……
似是猜出了男人心中所想,凤清欢轻声应:“你元气大损,灵力只剩下五成,不是也没告诉我吗?”
女人风轻云淡,言外之意是他们扯平了!
夜北冥吃了瘪,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凤清欢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不理会他在耍小性子。
她将目光投向旁侧,看见玉玲珑依然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秀眉微蹙。
凤清欢一边给男人包扎伤口,顺手将一瓶创伤药精准无误扔进了玉玲珑的怀里,低嗔一声:“丫头,赶紧给自己上药。”
玉玲珑右臂的剑伤也不浅,若非刚才目睹了月枫和郁贵妃在一起的真相,以她的灵力修为,外面那些侍卫又怎可能伤得了她。
小丫头回了神,
神色依然悻悻地,拾起创伤药,一边给自己抹药,抿嘴喃喃:“是我太傻,欢儿姐姐早就提醒过我的……”
凤清欢见她如此沮丧,也不禁有些心疼,细柔的声音透着安抚:“玲珑,错的是他,不是你,你还年轻,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忘记。”
玉玲珑却突然握紧了手里的蛇鞭:“若再让我看见他,一定杀了他。”
就在这时,有宫人的脚步声传来:“太子殿下请凤大小姐……”
闭目养神的夜北冥突然睁开眼,打断了他的话——
“是冥王妃!你们东临国的人都这么不懂礼数吗?欢儿是本王十六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大妃!”
男人虽然气息虚弱,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威严霸气,依然极其震慑人心。
那宫人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肩头颤了颤,连声吱唔:“是……太子殿下说冥王妃精通医毒,想请冥王妃入寝殿救救皇上。”
“劳烦公公引路。”
凤清欢没有拒绝,虽然她对南宫啸天并无好感,但南宫澈于她却有救命之恩。
原本盘坐闭目调息的夜北冥,也收了气息跟着站起身来。
“本王陪你一起去!”
“阿北,你现在需要休息。”
男人嗓音平静中透着固执:“那本王就去东临皇的寝殿休息。”
感受不到凤清欢的地方,他也无法静心调息。
凤清欢唇角微勾,不再多说。
二人随着宫人进入寝殿,南宫啸天躺在床上,面色铁青泛黑,整个人已全然没有了知觉,就像一具活死人。
凤清欢上前为他号了脉,眉心紧锁:“这毒性好霸道,已经渗入骨髓,就算人能醒过来,怕是也时日不多了。”
闻言,南宫澈已是泣不成声,他拾拳懊恼的捶着床柱:“都是本王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拿着御令请军回宫救父皇,父皇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凤清欢理性劝慰:“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经过周密布署要加害他,凭你一己之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要知道,郁贵妃和月枫至少从三个月前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
他们要杀南宫澈,让七皇子取而代之,而更大的野心无非就是要让南宫煜坐在龙椅。
此时此刻,南宫澈也已经红了眼,他狠狠的捏紧了拳头:“本王要杀了那个贱女人,还有那个厨子……”
说罢,他整个人已如同离弦的箭,嗖的一阵风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