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欢倒是并不在意那些荒唐的流言,她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刻意散播的流言?
马车已经备好,内设软榻桌椅摆设,显然是考虑到了凤清欢是个孕妇。
“这一行,本王陪欢儿一同乘坐马车。”
夜北冥将她放上马车,随后也跟了上去。
凤清欢道:“此去南岳路途遥远,若是里里外外都要让夜侍卫照应,他也未免太辛苦了。”
“本王已经找好了车夫……”
夜北冥唇角勾扬,撩起了车窗帘布。
凤清欢顺着男人视线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了在侍卫引领下出现在前庭院内的东方雪。
“东方将军?”
凤清欢差点就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东方雪被关押在地牢里几日,络腮胡子更显浓密,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邋遢,但走起路来依然脚下生风,精气神还在。
“不愧是东方雪,地牢里关押了数日,出来依然家神采奕奕。这一路前去南岳,就有劳你为本王和爱妃护驾了!”
东方雪绷着长脸,嘴角抽了抽:“是!”
他虽然在冥王手里吃了瘪,但也深知带回蚀魂镜有多重要。
南岳皇曾对他下了死令,带不回蚀魂镜,就让他提着项上人头回去复命。
夜北冥慵懒斜倚着车窗,摆摆手:“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启程吧。”
晨光明媚,夜北冥他们这一趟简装出行,四人便简简单单的上路了。
出了城门一路往南,天色阴沉下来,荒野郊外的枯草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坐在马车里的凤清欢,突然回想起东方雪一身单薄的很,况且他还坐在外面赶车,风大霜浓,定然是冷的。
“阿北,你把这件长氅拿出去给东方将军披上……”
夜北冥纹丝未动:“他皮糙肉厚,冻不坏的。”
凤清欢忍不住赏他
一记白眼,拾了件长氅主动递到外面。
“东方将军,这一路风寒,还是披件长氅以免冻坏了身子。”
坐在外面赶马车的东方雪,眸光斜瞥一眼递过长氅的那只手,神色微暗。
见他一言未发,风清欢将长氅搁下,回到了马车内。
凤清欢回坐到软榻前,正好对视上夜北冥打量的戏谑眼神。
男人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那个东方雪素来有木头人之称,古板直愣,欢儿就算对他好,他也并非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阿北的心思未免也太狭隘,我只是不想让他冻染风寒,更何况……这世上并非人人做好事,都想着图求报答。”
凤清欢懒懒回应,赏给男人一记鄙夷的眼神。
夜北冥唇角的笑意却漾得更深。
就在这时,马车前面似传来异样动静,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凤清欢正欲躺上软榻的身子,瞬间立坐得僵直。
夜北冥鹰眸微凛,手指将帘布撩开一条细缝,只见几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马车外,夜影的冷喝声传来:“来者何人?”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眼下还在北冥国的地界里,就敢公然围堵王上的马车。
马车缓缓停下,只闻东方雪低沉的声音扬起——
“你们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道:“想必东方将军已经拿到了蚀魂镜,只要你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对方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什么人,他们是刻意在回南岳国的必经之路上,恭候着东方雪!
东方雪皱了皱眉头:“就凭从我们也想取在下的性命?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说罢,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眼神与夜影对视一眼。
“这是我们南岳国的事儿……”
夜影将前方战场让给他
,退后护守在马车旁。
那些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刹那间便动起了手,一众将东方雪团团围住,刀光剑影穿梭不息。
凤清欢和夜北冥从车窗的缝隙间,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阿北,对方的人数不少,东方雪以寡敌众,肯定占不了上风,你确定……不帮忙吗?”
“他前几日才刚刚拿刀架在欢儿脖子上,本王没有杀他,已经是给了天大的情面。”
凤清欢浅浅一勾唇:“他胁持我是为了蚀魂镜,其实从头到尾他的眼睛里都没有杀机。”
“看样子……欢儿是希望本王能有出手帮他。”
“帮他也是帮我们自己,若东方雪真有个好歹,咱们平白损失了一位车夫。不是吗?”
女人依然云淡风轻,浅笑盈盈。
懒洋洋斜倚着窗口的夜北冥,眸光透着笑谑:“欢儿言之有理,本王差点忘了,东方雪还是咱们的车夫,如此一来,他确是死不得。”
东方雪虽然身手好,但手中并无兵器,在众人夹攻下,一身青衫划破了几道口子。
就在这时,突闻身后长空落下一道光影:“东方雪,接剑!”
黑衣人们的视线倏地落到周身笼罩着金色灵力的男子身上,如此强大的气场,他们还是头一回遇见,刚才还吊以轻心的一众,立马个个双眼戒备,知道定然少不了一场厮杀。
“无情剑——”
“是冥王——”
黑衣人里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夜北冥的身份,刚刚才垒起的气势瞬间崩塌。
夜北冥划破长空,利刃金光所到之处,血色四溅。
拿到了佩剑的东方雪,同样如虎添翼,杀得黑衣人毫无回手之力。
几十名黑衣人,短短的几十回合里,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东方雪喘着气,剑尖拄落在地。
夜北
冥的无情剑回鞘,侧眸瞥他一眼:“才厮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喘上了,东方将军的修为怕是渐退了。本王原本还想招揽你,现在看来……还得再慎重考虑!”
东方雪嘴角抽了抽,一言未发,却是极其硬气的怒瞪向男人。
不吃不喝的关在地牢里数日,放出来便奔波跋涉,连接着应对一场高手对决的厮杀,有本事……他冥王也来试试!
就不信他冥王不喘粗气!
更何况,他东方雪才不稀罕冥王的招揽。
夜北冥对眼前这个东方雪的脾性显然了解的很,他不怒反笑,掉头转身轻巧跃上马车。
打开车门前幽幽丢下句:“你也不用感谢本王,本王只是不想少了车夫,仅此而已。”
东方雪绷着冷脸,紧跟着跃上马车,继续赶路。
血色将荒野的枯草染红,马车徐徐而过。
接下来一连好些天,途经人迹罕至的荒郊,越过水流急湍的河流,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树,美丽妖冶的花,气候也越来越暖和……
凤清欢他们一行终于进入南岳国境内,不日抵达京都南云城。
南云城门,一身戎装的孟柯将军,早已等候在此。
“东方将军此行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本将军护送冥王进宫。”
隔着马车窗帘,凤清欢觉得孟柯将军凝向东方雪的凌厉眼神,明显还透着一股子戒备异色,像是刻意隐藏着什么。
“阿北,为什么不是东方雪送我们进宫?”
临在城门换了人接应,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子古怪。
夜北冥依然闭目养神,长臂却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看来东方雪有苦头要吃了……”
“阿北何出此言?”
“东方雪虽为南岳第一勇士,受封将军,但并无实权,说白了……无非就是南岳皇身边的一条狗。南岳皇
原本是想借着他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回蚀魂镜,可偏偏他失了手。”
“你是说他办事不利,南岳皇会惩罚他?”
“也许……是杀人灭口。”
男人慵懒幽冷的嗓音低低逸入她耳底,直让凤清欢水眸凛紧。
倘若南岳皇是为了封口,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关于蚀魂镜的事情,那她和阿北……岂不是也危险了?
皇宫内,飞楼阁宇水相映,美轮美奂。
由孟柯将军前面引路,引领着夜北冥和凤清欢前往御驾明轩殿。
“皇上特意在明轩殿备下了酒宴,请冥王与冥王妃入席。”
孟柯将军是南岳皇赫连长治身边的重臣,这样的场合他能出现在此,可见赫连长治对他的信任。
明轩殿内,鎏金朱柱相映,白玉台阶的龙椅上,一位发鬓花白的男人端坐于上,五官俊美,身形削瘦,骨子里透着浑然天成的威严。
凤清欢的目光投向那中年男子,从容貌上看来,确实与燕子聿有七分相似。
赫连长治的低笑声从龙椅上方传来:“蚀魂镜……冥王可带来了?”
夜北冥利索的从腰间取出绢布包裹之物,冲着对方晃了晃:“蚀魂镜就在此,不过……本王的爱妃这一路奔波累坏了,还是等我们先填饱了肚子,再将此圣物还给南岳皇也不迟。”
赫连长治的目光落在他手握的短柄上,一眼望及便知确是他珍藏多年的蚀魂镜。
“冥王能言而有信,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人既然都进了宫,朕还怕你飞了不成……”
高深莫测的笑音在殿内扬起,谈笑之间分明都透着浓浓杀气。
凤清欢莫名油升起一股寒意。
与她的不安相比,夜北冥的神色看起来就要镇定得多。
他轻攥着凤清欢的手:“爱妃应该饿坏了吧,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