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莲花湖面,一只竹筏缓缓前行,映衬着蓝天白云、翡翠清流,美如画卷。
凤清欢坐在竹筏上,贪婪的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经过几日的调理,她面色红润,身体恢复了许多。
婢女红绫站在竹筏前侧,手撑竹竿,动作娴熟,划得一手好筏。
她偷睨凤清欢一眼,忍不住笑问:“凤姑娘这几日在屋里闷坏了吧?”
凤清欢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微红了脸:“这几日辛苦红绫姑娘了,让你里里外外的忙活。”
红绫莞尔一笑:“这些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儿,只要凤姑娘不嫌弃奴婢,奴婢就知足了。”
湖面微风轻漾,凉爽里透着沁人心脾的温馨暖意。
凤清欢对这个叫红绫的小宫女印象不错。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记得我刚进流光阁的时候,并没有见过红绫姑娘,不知姑娘是何时进的流光阁?”
红绫眼敛微垂,故作轻松:“奴婢是第二批挑进流光阁的宫女……其实流光阁里的宫女,都是自打凤姑娘进了宫才挑来的,以前龙阳宫里压根就没有女人,就连王上养的那只猫都是公的。”
凤清欢点了点头,又道:“上次你为了我而得罪了碧心
郡主,后面……她没找过你的麻烦吧?”
虽然是件小事,但风清欢一直记在心里。
毕竟红绫只是势单力薄的小宫女,凤清欢担心她得罪了碧心郡主,会惹来无妄之灾。
红绫清澈的杏眸闪过一丝深邃,忍不住多看了眼凤清欢,清楚看见她眼底的关切和担忧。
“其实碧心郡主在宫中也不敢过于放肆,王上对她好……都是看在她母亲的情份,因为碧心郡主的母亲曾是王上的奶娘。不过……奴婢倒是发现,凤姑娘你虽然外表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凤清欢被她看穿点破,不自在的撇开脸,故作清冷:“我只是爱憎分明,并不是红绫姑娘口里的大好人。”
红绫突然爽朗的低笑出声,姿态豪迈:“虽然奴婢进宫的时间不长,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的利益,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凤姑娘你是东临国人,在这里倍受孤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心里竟然还惦记着怕奴婢受欺负,如果说你这样也不算大好人,那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好人了。”
凤清欢抿着嘴,不再应话。
空气里静了下来,只闻红绫手撑的竹竿轻轻入湖的
声音。
水花轻溅,如同跳跃的音符,分外好听。
“凤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去御膳房帮厨?而且还是要进后厨和月枫厨神在一起?其实王上已经允了凤姑娘,你想在流光阁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红绫轻盈的声音低低飘来,她眼敛微垂,掩去杏眸处的一抹试探。
凤清欢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应:“我宁可做个下人,也不愿做冥王豢养的闲人。至于为什么我想进后厨,其实……刚才红绫姑娘也说了,我是东临国人,在皇宫倍受孤立,放眼整个皇宫,也只有御膳房月枫厨神的身份能与我亲近些,所以我才想要进后厨给他帮差……”
红绫撑着竹竿,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竹筏的另一头,凤清欢泛着精芒的水眸,不留痕迹的从她脸上划过。
凤清欢虽然对红绫印象不错,但她始终对红绫的身份保持怀疑。
因为红绫出现在流光阁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且上次在御膳房碰见红绫,凤清欢事后回想起来,心里的疑惑愈来愈深。
从莲湖游筏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流光阁。
登岸的白玉石阶上,一道高大欣长的熟悉身影翩跹而至。
夜北冥一身火
红曼陀罗花图案的华袍,如同暗夜芳华盛开,妖冶魅惑,英气逼人。
凤清欢正欲从竹筏登岸,当目光触及到男人鹰隼般的眼神时,面色变得冷沉。
“冥王来做什么?”
空气似是凝固,气氛陷入尴尬。
红绫先跃上岸,识趣的低沉一声:“奴婢先告退!”
清冷的莲湖边,瞬间只剩下凤清欢和夜北冥。
男人面对凤清欢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向她靠近。
“本王听说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出来游湖了,特意过来寻你。”
冥王的突然靠近,让凤清欢正要迈上岸台的莲足慌张收了回去。
“冥王寻我做什么……”
凤清欢慌张之间,忘了自己是站在竹筏上。
她莲步急促收回的刹那,竹筏在水面晃动,整个人的重心突然失去平衡。
小小竹筏也因此摇晃得更加厉害。
凤清欢身体后仰,惊呼出声:“啊——”
一抹火红的光拂过眼前,她只觉得后腰覆上一只有力手掌,温柔将她托起。
夜北冥稳稳地落在竹筏上,竹筏多承受了重量,不禁沉了沉。
凤清欢正想推开男人的手,却因竹筏的晃动,将男人的袍角攥得更紧了。
因
为她不习水性。
头顶上方,男人的低笑声传来——
“本王从来都不知道,划竹筏原来这么有意思。”
夜北冥话音未落,掌风运力。
水面突然刮起一股强大的风力,推着竹筏在莲湖疾飞如电。
耳畔风声呼啸,凤清欢冰锥子般的水眸,冷冷瞪向男人——
“冥王想划竹筏,你自己玩儿,本小姐不想奉陪,你快放我下去。”
夜北冥唇角勾扬,饶有趣意的眸光凝向她:“你不是想去御膳房的后厨帮差吗?本王决定亲自送你过去。”
闻言,凤清欢水眸闪过一抹疑色,她可不相信冥王是安的什么好心。
似是看穿了她眼底的猜忌,夜北冥醇厚好听的嗓音在风声中低低逸入她的耳畔——
“如今你腹中怀着本王的骨肉,你的安危对于本王而言,自然极是重要。”
竹筏的速度突然缓了下来,男人薄唇的热息,如数喷洒落在她的耳根脖颈。
凤清欢只觉一阵酥麻,浑身的血液逆流。
她紧张地伸手抵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语气激动愤然:“夜北冥,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如果你胆敢再打伤害我腹中孩子的主意,我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