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族在天门避难时,也只有魂灭老祖进入圣地,到此采集药材,救治族人。
萧雨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我竟然来到了圣地!盘古六戟,谢谢你,带我来到我族人的发源地……我太高兴了……”
盘古六戟淡定地立在她跟前,不动如山。
萧雨瑟不敢耽误时间,她采了些枝条,编成大大的箩筐,背在身上,开始采摘她需要的草药。
也不知采了多久,箩筐装满了,萧雨瑟又将衣裙撕开,装上药材绑成包袱之后,这才伸了个懒腰。
“小六戟,露华凝呢?”不知怎的,萧雨瑟看盘古六戟特别亲切,忍不住给它起了个小名。
盘古六戟晃了晃枪头,萧雨瑟顺着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五颗露华凝。
“行,摘了它们,咱们就回去吧。”
萧雨瑟满载而归,这回她改坐在盘古六戟上,晃着小脚,哼着歌,准备离开圣地。
眼看又要再次穿过那道细缝,萧雨瑟隐约听到一个声音:“等等……小六戟……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盘古六戟停下,片刻后,带着萧雨瑟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清晰,萧雨瑟的心猛然一揪,脱口而出:“是……是阿北!他……他在哭?”
悲恸的哭声,绝望中,带着面临死亡无法释怀的苦痛。
低声呜咽,冥冥中,透出主人毫无求生欲望的抑郁和决绝。
“欢儿……你真的离开我了……离开我了……”
“欢儿,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不,我现在还不能来,我还没有查出谁杀了岳丈大人……这是你的心结,是你的遗愿,我一定找到那个凶手,为你和岳丈大人报仇!”
萧雨瑟静静地坐在盘古六戟上,双手,随着夜北冥的告白,
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地抠入掌心,青白的月牙,仿佛世间最深的沟壑,她的心,深深坠入其中。
这是夜北冥在结界中,看到凤清欢尸体时的呢喃。
当时只有他一人,他不可能撒谎……
他不是杀凤五的凶手……
萧雨瑟痛苦地闭上双眸,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忽然,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分裂成无数碎片,仿若花瓣,片片飘落而下。
盘古六戟立刻警觉地晃动枪身,提醒萧雨瑟注意安全,然后嗖地一下,飞向了细缝窄门,离开圣地。
有盘古六戟,回天门很顺利。
进天门前,萧雨瑟轻轻拍了盘古六戟一下。
“小六戟,刚才发生的事,你不必告诉啊……冥王。我知道,你与他有了感应,你又是我鬼灵族的圣物,所以刚才我能在圣地中看到他……”
九幽翠不甘寂寞地从盘古六戟枪柄上飞出,在萧雨瑟的眼前晃动,似乎有话要说。
“你也要保密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若是知道我们听到了他哭,还要寻死,肯定……”
萧雨瑟说不下去,她开始哽咽,渐渐泣不成声。
一场误会,让两个有情人天人永隔……
即便已经重生成为萧雨瑟,她还是对此无法释怀,不能自已。
捂着脸,低声呜咽片刻,才收拾好心情。
“爹,我一定要替你报仇!”萧雨瑟默默地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她重生之后,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她已经有了办法和计划。
回到天门时,鸡汤刚好,燕子聿盛好了三碗,看见萧雨瑟,笑得花枝乱颤。
“小雨儿,你回来得真快啊。”
“嗯。”萧雨瑟讪讪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把药材都放好,开始分捡。
“喝口鸡汤吧,你也要补补身体。”燕
子聿尽责地做他的后勤工作。
萧雨瑟没有回答,她捡出其中几样,也不处理,直接塞进了夜北冥的嘴里。
夜北冥像被电击了般,身体随之一颤,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直到目光落在了石棺的方向,眸子里才有了悸动。
“我睡了多久?”似是太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声音哑然干涩,嗓子里有沙砾般,咯得生疼。
燕子聿没好气地说:“你在结界里待了十几天,出来就睡了一小会。你还真当你是大王,让本公子伺……”
话音未落,夜北冥已看向萧雨瑟,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草药上:“谢谢你。”
萧雨瑟没有说话。
夜北冥起身,头有点晕,但他还是站得稳稳的。
“欢儿先留在这,等本王找到了杀岳丈大人的凶手,本王再来接她。”
他又扭头看向燕子聿:“等找到凶手,为欢儿和岳丈大人报仇后,希望你能兑现承诺,告诉我……欢儿的孩子在哪……”
燕子聿怔了怔,悄悄看向萧雨瑟,见她微微颔首,这才答应了。
夜北冥手抚着银色面具,狭眸微闭,干裂的唇无声翕动。
萧雨瑟看出他在对自己说,谢谢你照顾欢儿。
莫名心虚,萧雨瑟低下头,避开了他灼灼目光。
燕子聿看向端倪,立刻横在夜北冥的面前:“你若是觉得好些了,咱们就赶紧下山吧。”
天门与外界的时差,还得找个合适机会解释说明,在这里待得越久,回到京都要处理的麻烦事就越多。
夜北冥似是对天门里面的任何事物没有兴趣,他只定定地看着石棺,强撑着身体,又在了凤清欢的尸体边。
萧雨瑟把燕子聿拉到一旁,简单说了说经过,然后将这些药材全都推到了他跟前。
“子聿
哥,你帮我打包,我准备全部带下山。”
“行,你赶紧喝点热鸡汤,补补身体。”燕子聿爽快答应。
萧雨瑟摇头,“我还要出去一趟,外面已经过去半年了,我想看看我娘和京都那边的情况。”
“进入秘境太消耗身体了……”燕子聿不管不顾地把整个锅子都塞到萧雨瑟的手里,“吃完鸡,喝完里面的汤,你再出去!”
萧雨瑟从善如流地吃完,瞥了眼夜北冥,走了过去:“我答应过你,给你解释《观星录》,你现在可愿意跟我出去,我带你进入秘境,或许……”
夜北冥立刻起身,毫不犹豫地跟着萧雨瑟出去了。
两人选了个避风的地方,萧雨瑟一边解说,一边带着夜北冥,通过《观星录》上记载的方法,进入了秘境。
眼前的场景如走马灯似的,变幻极快,夜北冥只觉得跳过了无数的色彩和人影后,他与萧雨瑟并肩站在了萧府。
萧府的下人正乱作一团,其中一个正在哭:“主人被又被召进宫了,这次不知又要被打成什么样了……”
萧雨瑟心一紧,指尖轻挑,场景倏地换成了皇宫。
萧氏被几个太监摁在地上,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厚厚的袄裙血迹斑斑,面如死灰。
“打!欺瞒皇上的人,就该诛连九族!”
百里皇后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可萧雨瑟一眼就看到,她藏在眸底的笑意。
侧头看去,西宁皇气若游丝,面色蜡黄,不用把脉,只是看看就知道,最多活不过一个月。
怪不得百里皇后如此嚣张,此时的西宁皇已是半截入土的人,西宁国马上就要交到太子手上,百里皇后已迫不急待地要对萧氏下手。
这时,顾暮声带着顾景轩赶了过来,为萧氏求情。
“皇后娘娘,臣夜
观星象,萧雨瑟尚在人间,且星光耀眼,应是采得了露华凝。雪山绵延千里,万年冰冻,出雪山需要时日,还望皇后娘娘再忍耐几天,萧雨瑟一定带回露华凝,救陛下的!”
顾景轩披着狐皮大氅,手里抱着暖炉,可唇色依旧冷得发青。
面颊两侧浮着两块不正常的潮红色,应是急火攻心,肝火旺盛之相。
好在他声音洪亮,说得振振有词,西宁皇似是听见了,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百里皇后见状,不好反驳,只得对着顾暮声怒目相对。
顾暮声对着西宁皇行礼:“微臣这个儿子,别的本事没有,看星象却是天下第一。皇上,您只要好好将养,定能等到萧姑娘带回露华凝。”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萧氏。
“只是,如果萧姑娘回来后,发现家破人亡,恐怕……”
哐当一声,一个药碗被推到地上,发出响亮的瓷碗破裂的声响。
百里皇后浑身一颤,回头看去,见是西宁皇将药碗摔碎的,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西宁皇激动得说不出话,手指着顾暮声,嘴唇哆嗦。
顾暮声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说道:“臣这就把萧氏送加萧府,命人医治,好好养伤。萧底的下人一直在神山脚下等候,臣派去的人也在其中,只要萧姑娘一下山,立马将露华凝送进宫中。”
西宁皇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手指。
百里皇后气得嘴角抽搐,却又奈何不了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萧氏救走。
出了宫门,顾暮声担忧地问顾景轩:“轩儿,你还忘不了萧姑娘?”
顾景轩答非所问:“爹,您是皇上的臣子。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保全顾家。”
顾暮声叹气,摆摆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