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公主与丞相之间的亲事是旧时约定, 二人并无太多的感情, 成亲前二人中规中矩,并没有传出相约见面的事。
如今听到这样的传言, 让人惊得不行。
楚染留在公主府将温泉馆的银子拆成几份,分批送出郢都城, 顺带着将连城的婚事办得妥当。
婚期未到, 还需有许多事去处理,最后侯府大夫人亲自来京城坐镇,两人交接后,楚染就彻底轻松下来。
大夫人来时带着成亲用的银子, 填补缺漏后仍是不够, 她对着账簿就发懵:“怎地京城内成亲就比西北厉害些,照着这样下去连媳妇都娶不起了。”
西北民风淳朴,规矩也比不得郢都城内多, 大夫人在西北待了二十多年, 已然忘了郢都城内的规矩与习惯。
楚染去过西北,明白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细心地将账簿拿开,道:“陛下诏令在前, 连城娶亲已是简单,若按照世家大族来, 花的银子更多些。”
大夫人依旧处于发懵中, 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听到楚染的解释后拍了下桌子, 道:“成亲后就回西北,郢都城内哪里待得起。”
她喜欢西北的民风,难以受到拘束,性子也甚是洒脱,逗得一旁的新阳抿着嘴直乐,笑一句:“大夫人莫忘了您新媳妇的身份,哪里会去西北。”
冯唐得丞相青睐,断断不会离开的。大夫人一拍脑门,“瞧我这个脑子,那就不走了,留些债给他们去还吧。”
新阳吃进口的茶又喷了出来,这位连家大夫人的思想还真是与众不同,她作势跟着乐呵一阵,也挺喜欢大夫人的快人快语。
连大夫人最后没有办法,问楚染借了几千两银子,写欠条按着手印,道是让连城来还。
她一离开公主府,新阳就开始唠叨上了:“阿姐,小连将军一月俸禄就十几两银子,这样还到什么时辰,大夫人这样不是害自己儿子吗?”
楚染想想也是,还未曾多想就听到新阳又道:“阿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我公主府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少了。”
“你封地无所出?”楚染奇怪道,新平地界偏僻,土地贫瘠,罕有好收成之年,因此她一般都降低赋税,只要百姓自足自给就可。
新阳不同,封地较为富庶,怎地就不见银子。
“我也不晓得,人不在封地,甚事都看不到的。”新阳苦恼,她不知该如何去打理。
“你呀,进宫去问明妃,指不定你的银子都被明妃藏起来了。”楚染无奈摇首,这个小傻子早就将封地交给明妃打理,自己糊里糊涂的就只看到银子,真是小败家的。
新阳狐疑地摸摸手中的茶盏,凑近阿姐面前:“阿姐借我些银子如何?”
“你要银子做什么?”楚染被她的话惊到了,前面的话不过是抛砖引玉,真正想说的是后面的话,要借银子才是最终的目的。
新阳眼皮子一跳,支支吾吾道:“宁王叔找我一道要做什么温泉馆,道是一门好生意,定然赚得盆满钵满。”
她单纯无甚心机,被楚染一句话就问出来,忘了宁王叔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的事,说出后就后悔莫及,捂住自己嘴巴长大眼睛看着阿姐。
偌大的郢都城内只有一家温泉馆,比不得青楼楚馆那样多,且温泉馆位置特殊,引的是山泉水,因此没有商人敢来争生意。
这么多年下来赵家温泉馆的生意也没有人会去抢,宁王多半是看中温泉馆的乐趣了,不知为何拉着新阳一起。
“新阳,宁王叔拉着你一起做什么?”
“他说你与我姐妹情深,到时若有难处,陆相也会搭手的,一举两得,多好啊。”新阳不加隐瞒,一股脑地将宁王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样小算计也是符合他的性子,楚染就不觉得奇怪了,温泉馆就是销金窟,花费的银子太高。
近日里在陆相手中才有所好转,宁王就想来抢生意了。
“宁王让你出多少银子?”
新阳伸出一巴掌,楚染好奇道:“五百两?”
“五千两。”
“你自己找明妃借去,我没银子给你。”楚染直接拒绝,借钱给你开温泉馆与自己抢生意,哪里有人傻到这个地步。
“明妃知道会生气的,我就是想试试,听说温泉馆赚的银子不少。”新阳耷拉着脑袋,蹭着楚染的肩膀,“阿姐就借我试试。”
“没有,你少和宁王叔玩,他家缠万贯,你闹什么,还是回府去玩你的花酒果子,再闹就去告诉明妃,让你跪算盘。”楚染没好气道。
新阳听到跪算盘三字怔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招数,为什么跪算盘?”
“我听我舅母说的,西北人好像喜欢罚这个,你莫要多问这些,赶紧回府去。”楚染不愿多讲,示意婢女送客,免得听她唠唠叨叨的话,脑袋都跟着发疼。
新阳又犯糊涂的毛病,跪算盘是什么惩罚,她糊里糊涂地走到正门处,抬首就看到下车的丞相。
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丞相照旧行了一礼,她想起今日丞相睡地板的传闻,想着她是否也是跪算盘的,顺口就道:“陆相跪过算盘吗?”
声音不大不小,陆莳几乎面色一红,冰冷的眼神扫过一眼:“殿下哪里听来的话。”
“我就问问而已,你如果跪过就与我说说,阿姐吓唬我呢。”新阳犯着傻气,揪着这个问题就不放。
陆莳情绪微敛,道:“未曾。”
她抬脚拾阶而上,留下新阳一人在府门口吹着凉风,不知所措。
入府的陆莳不去理会新阳的呆言呆语,绕过垂花门就瞧见迎面走来的楚染,她脚步一顿,张口就道:“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陆相竟跨进公主府的大门,真是稀客。”
引路的婢女听着公主不悦的话后,脚步后退,将石子路留给两人。
庭院里的婢女都退下去后,陆莳才缓步走近她:“殿下说说臣何时跪算盘的?”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楚染被她一脸正经之色看得不明白,方一见面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受刺激了?
“此地不好说,去殿下卧房。”陆莳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院走去。
被她拖着走的楚染不解道:“去卧房做什么,陆相白日寻我就为了不正经的事?”
“殿下再胡言乱语就如新阳公主那样试试跪算盘。”陆莳轻声恐吓。
她鲜少这么严厉,吓得楚染忙闭紧嘴巴,丞相如何就知道跪算盘这件事,难不成见到大舅母了。
大舅母与她提这些做什么?
两人入卧房后,楚染挣脱开她的束缚,揉着自己的胳膊,退后两步:“你找我做什么?”
“皇孙病了。”陆莳道。
“病得可严重?”楚染大惊失色,她在府内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昨夜延请太医,高热退了。今日陛下免朝,林氏恰巧去太医院才得知,此事瞒得严密,殿下就当作不知,不过需想个办法将皇孙抱回东宫,交给太子妃抚养。”陆莳神色平静,在坐榻上坐下,分析过后就安慰楚染。
“皇孙虽小,也是几位皇子的眼中钉,放在章华宫内是莫大的殊荣,可也正显示陛下对诸位皇子的失望,时间一久,殿下与皇孙之间的感情怕是淡漠如水。”
楚染闻及高热退了就放下心来,长吐出一口气,试探道:“陆相可有办法让皇孙回到东宫?”
“陛下服食丹药已久,病情不稳,待他不舒服时让太子妃去章华台哭诉,或许陛下无心抚养,会把孩子交给太子妃。”陆莳道。
其实算一算时间,不足一年,陛下身体就会恶化,就怕陛下到时无暇照顾皇孙,被旁人将皇孙夺去,于楚染不利。
“那需等到何时?”楚染巴巴地坐过去,陆相既说此话就定有办法的。
陆莳唇角弯了弯,清冷的弧度让楚染莫名一滞,“你想怎么做?”
“静等就是,也不急在一时,殿下与新阳说了什么?”陆莳处事谨慎,把握好分寸,未到最后的时刻也不会将准备说出来。
“她问我借银子与宁王一道开温泉馆,我就吓唬她,小心明妃罚她跪算盘。”楚染据实答道,新阳近日里跟着宁王不知闹了多少事,周家前几日想要和离,被她一把按下了。
周二公子有后嗣,想挂在新阳名下,新阳无甚感觉,只是明妃不肯答应。
她不肯,新阳就不会答应,与周家二房闹得不愉快。
陆莳漫不经心道:“让明妃管便是,至于温泉馆,我有意盘出去,让人去找买家了。”
“你卖出去做什么,多少银子?”楚染知晓劝不得她,转而就想将银子占为己有。
“账面上还有十几万两银子,若要盘出去必要要多些。”
“这么多银子,会有人盘吗?”
“有,宁王不就要开温泉馆,盘给他,也无不可。”陆莳笑道,主要是宁王能拿得出银子,且温泉馆占地本就特殊,在寸土寸金的郢都城内本就价格不菲。
馆内经营多年,金子招牌也很值钱。
楚染被她绕进阴沟里:“新阳就借五千两银子,相差甚大,宁王会答应?”
“殿下跪一跪算盘,就会有答案了。”
楚染:“……”
“你少来糊弄我,我还未曾让你跪算盘,你就来威胁我。温泉馆你卖多少银子,到时知会我一声就是了,记得将银子给我,那是我的温泉馆。”楚染就晓得她拉着自己进阴沟,管太多的事会被她带进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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