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唤把在场几人唤回了神,雇佣兵们露出防备的姿态,西装男目露警惕:“你又是谁?”
悬浮于高空中的亚裔男子缓缓降落,中途一只橘猫从一旁的集装箱跳到他肩膀上。这只猫似乎是想趴下,但环顾了下后又站直了身体,努力摆出一副威风的模样。
钟离没有管在他肩膀上凹姿势的猫,降落到地面上后朝着西装男身后的透明玻璃走去,自言自语般道:“强者挥刀向弱者,弱者却只挥刀向更弱者么……”
雇佣兵们纷纷忌惮地散开,最外围的几个则偷偷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武器,将枪口对准那名亚裔男人。
然而才刚对准,不等扣动扳机,整把枪就逐渐岩化,然后在下一刻化作粉尘消散。
将这一幕目睹的西装男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按钮,厉声呵斥道:“给我站在那不许动!”
“钟离先生!”彼得帕克焦急道,“他手中的按钮会引爆孩子们脖颈上的高压电项圈!”
钟离脚步不停:“无妨。”
西装男后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怂了后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叫嚷道:“我说了让你别过来!”
雇佣兵们见此,赤手空拳的便要围攻上去,钟离视线轻轻扫过他们,于是下一瞬,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无形地震荡开来,顷刻间西装男和所有雇佣兵除了脑袋以外的其他身体部位全部石化。
钟离也在此时与西装男擦身而过,站立在了玻璃箱前。
西装男睁大了眼,手中失去握力的按钮从空中滑落,不等落地就悬浮着朝亚裔男人飘去,被对方抬手接过。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短短一瞬间便被制服的在场众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钟离把玩着那枚控制按钮,轻轻摇了摇头:“知识不该这般使用,反抗的对象也不该是手无寸铁的孩子。”
被定在原地的西装男目眦欲裂:“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异能者什么时候关注过普通人的死活?!”
他曾长时间研究过变种人,因此还是分得清变种人与异能者的区别的。
钟离没再说什么,他抬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面前的玻璃,于是四面玻璃都在顷刻间破碎,化作玻璃珠子满天散落,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金色的神力自他周身跳跃着朝孩子们的周围聚集去,快速愈合着他们身上的伤口,连同内心的创伤一块抚慰。
沐浴在神力中的感觉暖洋洋的,像是全身都被浸泡在软乎乎热融融的棉花糖里。距离他最近的双手长满羽毛的变种小孩抬头看他,心内的恐惧在金色的神力和对方平和的视线下渐渐消散,她轻声问道:“你是天使吗?”
她的妈妈告诉她,每个乖小孩都有一个守护天使,会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保护他们,所以她一直都很乖。
钟离俯下身,抬手触碰她脖颈间的铁项圈,项圈瞬间就被岩化进而溃散,他笑了笑:“我不过一个闲人,天使许是你自己。”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羽毛:“有着如此好看的羽毛,你定会成为优秀的天使。”
小孩睁大了双眼,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内心种下了,她笑了起来,眼里积聚起泪花:“我一会成为优秀的天使的!”
钟离于是摸了摸她的头。
在他替这个孩子解除项圈的同时,周围孩子们身上的项圈和镣铐也同时消散了。此刻伤口愈合,且知道自己安全的孩子们不少哭泣起来,互相安慰着。
彼得帕克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方才甚至都没看见对方做了什么,一场他解决不了的危机就如此轻飘飘地解决了。
那无形震荡开来的力量让他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即便不是对着他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唤起了他体内最本能的恐惧,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让他远离危险。
不等彼得缓解那快要过载的心跳,金色的神力也朝他飞来,治愈着他的身体,于是疯狂叫嚣着危险的毛孔又安静了下来,心跳归于平缓。
但他的大脑还处于震撼的状态,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哦这真是……我是说……这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也合该是钟离先生这样的。
强大,善良,温和,指引人正确的方向。
周围被石化的雇佣兵们见到如此和睦的一幕忍不住咒骂起来,西装男更是恶狠狠地咒骂起变种人,顺带问候两句少数族裔。
钟离只听了两句便皱眉干脆把他们的嘴巴也一块儿石化了,世界顿时清净不少。
等几个孩子们终于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后,他们齐刷刷的把钟离围了起来。
“谢谢您救了我们,可以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吗?”
“您真好看,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要好看。”
“您是神明吗?”
“猫猫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
“……”
钟离耐心地挨个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顺便不顾猫猫控诉的眼神,把它从肩膀上取下来递给一个孩子,瞬间猫猫就被包围,然后在孩子们的揉搓下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
钟离注意到两个个内向的孩子不说话,似乎还没从这场灾难中缓过来,于是抬手摸了摸他们俩的头。其他的孩子们见此安静下来,也不摸猫了,只安静的看着他,于是他又挨个揉了揉他们每个人的头。
“钟离先生,”彼得帕克这时走上前来,他语气里带着愧疚,“对不起我……”
钟离抬手打断了他:“你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你做得很好。”
“可是我,”彼得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他呐呐道,“我差点搞砸了这一切,如果不是您的话,这些孩子根本不会得救。”
“你不曾搞砸任何事,”钟离摇了摇头,他发现面前这个孩子总喜欢自我否定,“你仅是缺乏一点经验,以及一些思考。”
“你需做的并非道歉,而是思考有何处做得不够好,以便在下次行动中改进。”
彼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认真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一次的行动,早该在他看到玻璃箱内孩子脖颈上的项圈时就该有所防备,他需要在最开始就制服那个西装男,雇佣兵反而是其次。
孩子们见他们俩说完了,于是也不继续撸猫了,转而把彼得帕克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跟他道谢,夸他打倒坏人的样子很帅。
因此得救的猫咪顿觉对那装成蜘蛛的人类顺眼了不少,然后跳上钟离的肩膀控诉地朝他喵了一声,但很快又软化在对方的摸头下。
“说真的,”那边的彼得被他们夸得脸红,有点尴尬道:“我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厉害的是钟离先生,没有他我们都得完蛋。”
“可是你真的很厉害,”一名年长点的少年认真道,“钟离先生是很厉害,但是你在面对坏人时一点也不胆怯,还把他们都打倒了,如果不是那个坏人太卑鄙,你就赢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彼得被夸得飘飘然起来,顿觉自己还能再打十个。视线扫到含笑看着他们的钟离时,又立马稳住了心态。
正当气氛一片融洽时,那道熟悉的金红色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
钢铁侠从大棚顶端的大洞中飞进来,降落在几人面前。
彼得心下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蹿到钟离身后。几个孩子们的反应和他如出一辙,除了那个手臂上长着羽毛的女孩,她站在钟离面前伸开手臂,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钟离看着面前意图保护他的孩子,眼里染上笑意。
所以说,他喜欢人类。
托尼解下面部的钢铁战衣,看出变种人女孩儿眼中的敌意,他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态:“放轻松,kid,我和你的钟离先生是一伙儿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女孩儿于是转头看向身后的钟离,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这才卸下防备,也跟着跑到钟离身后,扒拉着他的衣角偷看那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托尼朝他眨了眨眼,得到对方嫌弃的眼神后才收回逗小孩的心思,目光从周围被石化到只剩半个脑袋的雇佣兵们身上扫过:“谁能跟我解释下,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
“还有,蜘蛛侠,你知道你的装扮有多惹眼吗?还是说你觉得钟离的体型跟浩克一样,能完全藏住你?”
有他人在时,托尼不会喊彼得的名字。
彼得于是焉头巴脑的从钟离身后走出来,在对方不赞同的视线下老老实实地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听到猫嘴里弹出触须时托尼只是诧异地挑眉,但在听到这些罪犯的作案动机时,他没忍住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哈,亚非拉国家早已宣布将与变种人和平相处,华国甚至在考虑给予他们相应的社会福利政策,而我们的国家,却还在为是否该给予变种人与普通人同等的权益而争论不休。”
他说着扯了扯嘴角:“这可真是好极了。”
钟离看出他看似嘲讽的皮囊之下深藏着的疲惫与痛心,正因深爱着自己的国家,才会如此恨其不争,便安慰道:“但做好事,莫问前路。”
托尼细品了这句话,在对方平和的眼神下也不继续纠结了,转而打趣道:“有人说过你很会做人吗?”
钟离笑了笑:“自是有。”
他虽不懂人类的情感,也没体会过浓烈的爱恨,但六千多年与人相处的时光足以他总结出一套对应的理论,基本能适用于任何场合,甚至光是口才就能忽悠人。
对方素来谦和,这次如此大方的承认,倒是让托尼有些意外,没忍住也笑了。
“那个,”一旁的彼得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我还要继续说吗?”
托尼:“当然,kid。”
于是彼得事无巨细地讲完了。
听完这些的托尼视线扫过在场的孩子们,他们看他的视线充满防备,但落在钟离身上的视线却带着濡慕,包括彼得——当然不是说彼得防备他,只是这才过去了这么一会儿,这家伙就对钟离完全卸下了心房。
他又扫了眼被封印后只能用眼神表达愤怒不满的雇佣兵们,于是托尼没对钟离又表现出的石化人和治愈能力多说什么,包括之前操控他人睡眠的能力也不想多问了,他只道:“我给你的追踪手表呢?”
钟离唤了一声:“冥。”
他肩膀上的那只猫猫于是跳下地,走到托尼面前一阵胃部翻涌,吐出了那块手表。
托尼:“……”
好吧,这只猫连导弹都能吞,再吞个表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还能吐出来?这是什么随身魔法空间吗?
而且为什么要给一个猫取这种一听就觉得不适配的名字?
托尼觉得自己简直槽多无口,然而亲眼目睹猫猫如何伸出触须的彼得倒是觉得这个名字相当合适。
钟离开口道:“可否换块手表?”
他有点洁癖,接受不了都是口水的表。
托尼笑了下:“这手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脏了就不要了吧。”
听懂他意思的钟离有些讶异:“局长先生同意吗?”
“我同意就行,”托尼道,“弗瑞他不信任任何人,你不用管他……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监视?”
钟离自然摇头。
“我猜也是,”托尼说着上前一步,解开手部的钢铁战衣朝对方伸出手道:“欢迎来到地球,钟离先生。”
钟离回握住他的手:“多谢,史塔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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