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王刚抬起头来，看着王建业：这孩子真狠心。
“爸爸，你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这是你该补偿给我们的。”王建业不去看王刚，逼着自己往下说：“就像你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我也不能去杀了那个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你别说话那么难听，那是你弟弟。”
“哼！”现在已经开始维护私生子了，王建业努力维持住自己的理智：“他是不是你的儿子我不知道，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是我弟弟。你要跟我妈离婚，尽快跟你的那个小三和野种结婚，就净身出户。”
“你——建业，你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王刚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爸爸，”王建业这次却没有因为王刚的斥责而失态，她平静地说，“没您做的事难看呢。”
“你——你怎么说话呢！”王刚有些恼怒，这孩子，惯得不像样子了。
“您是要跟我争吵吗，还是要解决问题？”王建业看着他，脸色如霜。
王刚看着面前的女儿，是这么的冷静，有些令他惊讶。印象中的女儿还是那个天天冲他撒娇的小女孩。他本以为妻子柔弱，女儿不谙世事，这婚会离得很容易。他也不是狠心的，会把夫妻财产平分，毕竟妻子也陪伴了自己这么久。
没想到今天见到女儿，发现女儿已经不是自己心中那个小孩子了，她会讨价还价，她很贪婪。
王建业一直以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也不是没见过不幸福的家庭。她观战过很多同学的家庭大战，她的小学同桌、初中好友、高中同学，很多都是离异家庭出来的。尤其是高考之后，很多被严肃的高考掩盖住的矛盾浮上水面，那个暑假她除了旅游、学车就是当同学的树洞。
他们的家庭基本逃不出几个套路：咆哮的母亲、缺失的父亲，多管闲事的爷爷奶奶。大多都是妈妈强忍到孩子高中毕业不得已离婚的。
她的大学室友，跟她家的情况最像。凤凰男的父亲，无知的城市大小姐，唯一不同的是，开放二胎之后，他妈妈生了二胎，只不过还是女儿。她妈妈不服气，还要试管生三胎，最终也没有成功，反而落了一身病，才40多岁看起来就憔悴不堪、身材臃肿，最终她爸爸还是离婚了。
更可气的是，离婚的时候她爸爸早已经转移了大部分财产，她妈妈过于伤心和愧疚，自觉地对不起丈夫，也没有追究，就这么离了婚。过不了多久，他就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生了儿子。
此刻面对自己的亲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真的都差不多。
“闺女……”王刚一直在打感情牌，“爸爸以后也得生活呀。你让我净身出户，我住在哪里？”
“怎么，那个狐狸精没住处吗？你跟她住一起呀。”
王刚压下怒火：“按照法律，也是我和你妈平分财产……”
“爸爸，那你是要走法律途径吗？”王建业问道。如果王刚要走法律途径，那么她不介意做一次泼妇，她会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爸，即使我和你妈离婚，我们依然是你的父母，依然会爱你的，这一点不会变。”王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法律是比较公平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你妈走到这一步，我可是稍微让一点，但是你不能让我净身出户呀。你忘了爸爸对你的好了吗？
你可能不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爷爷奶奶让我把你送走，再生个儿子，我一口就否决了；你长大后，几乎每个假期我都带你出去玩儿；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也不会忘记你的生日……”王刚说得十分动情，似乎沉浸在对往日美好时光的回忆中。
王建业鼻头一酸，眼泪又要下来，她连忙憋回眼泪，收住情绪。
“爸，您说这些做什么呢？这是您亲手毁掉的呀！”
“不！这些不会毁掉！”王刚十分坚定地说，“我永远是你爸爸，我还是可以陪你去旅游，我依然会陪你过每个生日，我永远是你爸爸！”王刚声音颤抖，终于，一颗眼泪掉了下来。
看懂父亲的眼泪，王建业心如刀割，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父亲成为敌对的双方，往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
一时间父女两个沉默不语，时间停止。
过了一会儿，王刚缓缓说道：“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了，你吃完饭赶紧回去，路上小心点。调整一下心情就回去上学吧。我帮你买机票。”王刚的手落在女儿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爸，我不会让步的，你逃避也没有用。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当初是谁帮你一步步在q市站稳脚跟，是谁让你刚工作就有地方住、有好的工作单位，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做人不能太缺德！”王建业冷下心肠，将刚才的亲情封存在心底。她自己也感到惊讶：自己竟能如此冷酷理智。
“你——你这孩子！”王刚停下脚步，“你就这么对爸爸吗？爸爸哪里对不起你？爸爸不是说了吗？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从来都没有想对不起你妈妈？那个孩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金阿姨他之前一直瞒着我……我被蒙在鼓里，我也是受孩子。
再说了，你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就这个一个心愿，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他们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我总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是这么任性，也得为我考虑考虑……我不想死后被祖宗责怪！”
王建业心里骂了一句：人不要脸起来，什么话都能说，连祖宗这种话也说出来了！看来爸爸是铁了心要无痛离婚了！
王建业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包厢，留给王刚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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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王建业思绪混乱，差点撞上前面的车。进了家，发现母亲不在，她给丁敏打电话，丁敏立刻接了起来，说自己上班去了。
王建业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那柔弱的母亲终于能够面对现实，变得坚强起来。她觉得很累，躺在卧室睡了一会儿。
起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拉着窗帘的房间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中有着死一样的寂静。心里泛起一股酸楚。
再拿起手机时，多了一条信息，是明天中午飞往b市额机票信息。随后王刚的微信也发了进来：“宝贝，明天的机票，不要耽误学习。”
王建业没有回他的信息，也不打算退票。退票之后钱返回付款账户，王刚会收到信息，到时候又是一阵扯皮。起来拉开窗帘，顿时一片晴朗，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疼，她闭了闭眼睛，来到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