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水蒸气弥漫在空中,里面又热又潮湿。
曾寻找了个没人的格子,快速冲了个战斗澡,主要是洗去脸上的灰尘,冲掉身上的汗水。
不到三分钟,她就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洗头是单独洗的,扣一坨沐浴露,揉搓起泡沫在头上转几圈,随便抓一抓就行了。
别说,原本还挺讲究的一个女生,现在也成了用沐浴露洗头的糙人了。
可见环境影响之大。
她依旧是剃的平头,头发长长了一个指头的长度,洗完后像雨水打湿的草地一样,有些杂乱。
头上的水用帕子简单擦干净,也不用吹风机,现在外面的天气,随便走十几分钟自己就干了。
确认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曾寻洗干净衣服和帕子,来到晾晒的地方将衣服挂上,拿着盆子往宿舍走。
“诶!那边那个!”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袁朗蹲在台阶上,嘴里含着烟,一口白雾从鼻腔和双唇里面吐出来,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首长?”没想到这个时候,袁朗还在这里抽烟,还给自己遇上了。
曾寻走过去,特意找了一个顺风的方向站着。
“嗯,我听齐桓说你在给其他学员上课?”袁朗抽了最后一口,将烟头杵在地上熄灭,烟头被他拿在手里。
浓烟寥寥中,抬头看去的神色异常专注,落在了眼前人洗净后干净的脸上。
“也不算吧,分享经验而已。”曾寻笑了笑,被袁朗看的有几分不自在,五指从自己半干半湿的头皮穿过,缓解心里的尴尬。
“你小子……我有时候觉得,相比让你做学员,你更适合去开教导班。”袁朗突然笑起来,拿着烟头的手隔空点着曾寻。
“谢谢首长夸奖,不过开教导班太累了,还是当学员轻松。”曾寻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去休息。”袁朗说着,目光扫过曾寻拖地的裤腿,指了指道:“裤子不合适?我有针,给你缝一缝?”
统一发放的服装都是男款,尽管选择的是最小号,这条最小号的裤子长度还是很长。
平常训练的时候都是用靴子扎着,不影响训练。
刚洗完澡,曾寻也没有特意处理裤腿的长度,就这样被袁朗给看见了。
“我会缝衣服,您把针给我吧,我自己处理。”
裤腿长有裤腿长的好处,她的脚掌形状很瘦又长,尽管长了些厚茧子,还是能看出来和男性的脚掌的不同。
裤腿长了能遮住脚掌。
不过现在裤腿确实过于长了,简单缩短一点儿也成。
“等着。”袁朗站起身,闲适的伸了个懒腰,褪去一些疲惫后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手里拿着一盒最简单的针线盒回来了。
“拿去。”
曾寻伸手接过来,就见他又递过来两个袋子包装的白色冲剂。
“这是?”她拿在手里,在路灯下晃了晃。
因为视线不太好,一时间还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之前买的豆奶粉,没喝完,你拿着,生病的时候自己喝。”袁朗淡淡道,拿着烟盒在手里磕了磕,又拿出一支烟。
见曾寻盯着自己的手,笑着抬眉看去,“怎么,想抽一只?”
“不抽,对身体不好。”曾寻连连摆手,摇了摇手里的豆奶粉道:“谢谢首长了。”
“呵,不抽烟好,长命。这个,就当是你当教员的报酬,”袁朗说着,点燃手里的烟,烟雾缭绕中,他淡笑着,眼神幽深。
曾寻奇怪的看了眼仿佛有着心思的袁朗,最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刚上楼,就被拓永刚他们堵在三楼的楼道上问了几个问题,等几人满意的离开,她才回到宿舍。
三个室友已经上了床,伍六一正在看书,书是之前曾寻带过来的,网络技术相关。
伍六一是个知道上进性格要强的人,之前702团培训的名单没轮上他,现在曾寻在旁边,就想着怎么将落下的东西给拿起来。
难怪伍六一在曾寻没来以前,一直是钢七连的强人,也是702团有名的尖子兵了。
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学员来说,不提收获了多少,至少他们心里,还是觉得,好好一个两天的周末,就这么给‘毁了’。
有一个算一个,此时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弹。
25号和26号室友对看书的伍六一是真的佩服,可真是爬不起来了,不早点儿休息,怕是要连累明天的训练!
晚上9点,随着齐桓在楼下大喊熄灯。
曾寻关掉自己宿舍的灯后爬上床,和其他人道了一句晚安后沉沉睡去。
也是从这一天起,学员们认识到自己和曾寻之间的差距,知道了自己的实力有多么差劲后,也不提和老a的成员比了,收起了不服的心思。
脑子里各种反抗的念头也烟消云散,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就如拓永刚本人的转变一样,其他人训练时再苦再累,看见永远跑在最前头的曾寻,也没有人再敢抱怨了。
这个转变很重要,彻底奠定了特训队的训练主基调--没有故意挑事的,只有不认输的!
前期体能训练和射击训练依旧在每天的训练内容里面,后者的射击项目,因为有曾寻的开小灶,学员们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连老a都对他们的射击进步感到诧异。
袁朗还特意叫来曾寻,问了问她给其他人教了什么。
毕竟枪是袁朗批准借出去的,他自然是知道曾寻的大概目的。
等得知了曾寻的教习内容,袁朗看人的眼睛更亮了些。
教习的东西确实是射击要点,更准确的说,能发现并总结出这些射击上注意的小细节,就侧面证明了曾寻的射击天赋和射击实力。
也证明了他本人足够细心,总结要点的能力也很强。
毕竟大部分的兵只擅长做,不擅长总结和整理,很多时候别人一问,脱口而出的可能就是‘感觉’两个字。
这让别人怎么学?
连袁朗之前也认为,射击和枪感这种东西,就是需要大量的子弹训练才能找到最佳的射击感觉。
“好小子,又给我整了个惊喜!你抽空把你教的都整理出来,我拿去大队长那里,给你请功!”
“……又抽空啊?”曾寻眼巴巴看着面前的袁朗,才抽了空去信息大队,这个周末也要抽空过去,她哪儿来这么多空。
袁朗抽烟的动作一顿,黑眸盯着曾寻可怜巴巴的表情几秒,忍不住笑出了声。
“跟我要条件呢?白天的训练不能断,这样吧,周末你可以不加练了,去我办公室整理,那里有电脑!”
说着,空着的那只手一巴掌落在曾寻毛茸茸的脑袋上,就像压着猴子的五指山,让曾寻挣脱不得。
“……首长,你这样我长不高了。”
“还说呢,你平常吃的饭用哪儿去了?也没见你长个头啊。”
袁朗手不自觉的揉了揉,笑容真了些,最后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
“是!”曾寻也不跟他客气,利落转身走了。
等人消失在宿舍门口,袁朗抽了最后一口烟,跟着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老a的队长承担的事情很多,事情也不只是训练和准备训练,今晚他还有的忙……
从周一开始,学员们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吃喝睡觉,除了睡着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各个地方苦苦挣扎。
除了抗圆木负重体能锻炼,水上的皮划艇训练,泥坑搏斗,暴雨下全副武装,还有各种战术、射击……
各种项目接踵而至。
最悠闲的可能就是皮划艇了,三人一组在水上划船,在既定时间内到达目标位置。
慢了的被齐桓拿着大喇叭当面骂‘臭南瓜’、‘臭废物’、‘吃干饭’,或者不幸运的上岸了再被踢几脚。
最难的……
其他的都挺难的。
专用的泥坑训练场上,除了曾寻以外,其他所有老a的新兵们穿着迷彩短袖,双手背后跨立站在泥坑边,眼中都是对那泥坑的嫌弃和怀疑。
泥坑足足有一亩地,里面的水混浊发黄,水大概手肘高,带着秧苗就能下去种地的程度。
泥潭训练是特战队伍必须的训练项目,包括摔倒擒拿,匍匐前行,对抗搏击等等,为的就是让队员们在里面进行极限训练,挑战身体的极限,更重要的是能磨练血性锻炼极限状态下的作战能力。
而今天是老a新兵们的第一次训练。
“咦~,这里面能下人吗?趴下去不会给我毒死吧!”拓永刚小声吐槽,一想到自己要去那泥坑里面滚几圈,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
“毒肯定毒不死,拉肚子倒是有可能。”伍六一小声回道。
“这里面看起来有点儿恶心啊~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吧!”拓永刚继续道。
“有~有虫子,有灰尘,还有人吐过吐的唾沫,可能还有之前老a成员训练留下的人体碎屑。”吴哲小声的一本正经回应道。
身边的成才和伍六一差点儿给听吐了,虽然事实如此,怎么吴哲嘴里说出来的就这么让人膈应呢?
“这很正常的!”许三多也加入对话中,傻呆呆的说:“我们乡下种地都这样,水放田里泡上几个月,到时间直接种地,稻谷长的可好了~”
“……许三多,我们说的不是种地的事情!”拓永刚白了他一眼,余光注意到远处开来的熟悉的水车,顿时惊了:“我靠,还开一个水车过来!这老a也太不是人了!”
他脱口而出。
因为动静太大,直接吸引了齐桓的注意力,大跨步走过来,脸对脸看着他,眼带警告。
“27号,你嘀咕什么呢!”
“……报告,没什么。”拓永刚也学乖了,没以前那么直,该认怂就认怂。
“哼。”齐桓依旧看了他好几秒,接着收回眼神,拿着文件夹走到队列前方。
袁朗从洒水车上跳了下来,神情惬意,一晃一晃的走到齐桓旁边,先慢悠悠的看了眼所有新兵,勾起嘴角坏笑道:“看见面前这是什么了吗?泥潭,以前你们训练的项目都太干净了!我不喜欢看你们干净的样子,正好啊~
我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有一个泡了半年的水池子,诶,这不就用上了!”
他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而下方的新兵们却听的脸色大变。
泡了半年的水池子,那不是臭水沟嘛!
“我听说你们都是自己连队的兵王,真假我就不做判断了,毕竟前段时间的射击结果真的很让我失望。
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们还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袁朗笑着说道,目光逡巡过队列,双手背在身后,来回在队列前吊儿郎当的走了几圈,然后接着说道:“今天——泥潭格斗,两两组队,五分钟格斗时间,时间一到,必须一人站立一人倒地,站立者——也就是胜利者~不加分,而其他情况一律扣两分!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谁是兵王!”
两人泥潭对抗搏击,五分钟时间必须决出胜负,这是对体能的极大消耗,也非常考验战士们出手的力度和选择的招式。
因为这里不是实战场,真正的生死杀招不允许用在这里。
而两两对抗时间长达五分钟,也就是说一时间的压制不算压制,只有不断压制和反抗,才有可能获取最终的胜利。
袁朗‘杀机毕露’,眼神中明显不怀好意,目光甚至直接落在了曾寻身上。
对曾寻这种本身力气就算是弱势、压制人全靠技巧和瞬间出力的兵来说,长久搏击非常考验体力分配。
而老a的新兵都是兵王中的兵王,体能远超普通部队的士兵,力气更不用多说。
五分钟时间,曾寻也许能打倒对方四次、五次,但是却不能一直凭借自己的力气压制对方五分钟——因为她没办法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