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在宫中待选的秀女、一个是圣上的第六子。
一个生的明如银光溶溶月, 一个是灼灼耀目颇有侠义气的少年郎,还在入宫前就传出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瓜葛。
又在九重宫阙里,恰逢夜黑风高时......
哎嘿嘿, 这些词联系在一起,可不就是叫人挠心挠肝的悬着一颗看热闹的心吗。
特别是这群储秀宫中和陈琇一起等待参选的秀女们。
从今日早上开始,只要她们休息, 就会迫不及待的立即凑在一起掩唇遮眼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会儿说起陈琇的时候, 被捧在中间的却是冯青璇。
因着陈琇在京中鲜少出来走动, 与同龄的贵女几乎素不相识。
再有选秀的这几日, 一方面是忌惮陈琇所谓的‘天意眷顾’。
一方面也是因着陈琇对外‘冷清’的性子。
所以数来数去,落在众人眼里和陈琇关系最好的竟只有冯青璇了。
“青璇, 你和我们说说,陈秀女这几日有没有和你提到过六皇子啊。”
“是啊, 是啊,她有说和六皇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以往秀女若是抱病就会立即移出宫去, 可这次她竟能闭宫修养, 是不是昨晚他们......”
“咳咳咳。”
冯青璇听到这立即轻声咳嗽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秀女也红着脸着去捂郭若灵的嘴, :“你胆子倒是大,在这浑说什么?”
秀女们相互间娇笑着推搡几下,随后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好了,别闹了,快听青璇说。”
冯青璇生的娇憨。
她红着脸垂着眼的时候,就隐约透出些叫人怜爱的意味,:“我和陈姐姐其实也没多熟悉,陈姐姐又生的冷清......”
这话飞快的引起了一众秀女的共鸣。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几日上上下下的嬷嬷和宫人对陈琇肉眼可见的优待。
陈琇又是那般不与人多言的性子, 着实不讨人喜欢。
“还说呢,陈秀女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傲气的很呐,很是不爱搭理人。”
“呵,她一来,就自己单住了一个宫室,连承恩公府的张小姐和清河崔氏的贵女这样尊贵的身份,都没像她这般轻狂。”
“不过是一个四品京官府上的庶女,神气什么?”
“还说什么运气,打量着蒙谁呢?”
“简直就是可笑。”
“就是,她如今将自己捧得这样高,若是将来六皇子转头立了其他的贵女做正妃,且看她的脸要怎么捡起来呢。”
眼见如此情况,冯青璇连忙摇摇头,:“陈姐姐生的那般出众,我站在她的身边简直觉得自惭形秽......只怕陈姐姐生性如此,也不是故意的。”
“青璇,你生的也不差,拿自己和这样自持容貌的...比什么,更何况,娶妻娶贤才是最要紧的。”
被安慰的冯青璇垂着眼点点头,:“我知道,只不过陈姐姐......”
“只不过什么?”
冷不丁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就见如以往一般,脸上带着变都不会变笑意的童姑姑站在身后。
秀女们面面相觑,冯青璇却立即起身,:“见过童姑姑。”
看着童姑姑的神色,冯青璇没等童姑姑再问话,立即面带愧色的道,:“只不过是我自己觉得陈姐姐长得实在好看,才一直主动凑过去和陈姐姐说话的。”
听完,童姑姑笑容变都没变的看了冯青璇一眼,随后才笑着道,:“各位小主,宫里面最要紧的是谨言慎行,言谈之间,要格外注意分寸才是。”
“是,谨遵姑姑教诲。”
“稍后请诸位小主去正院,有事相告。”
“是。”
“姑姑慢走。”
送走了童姑姑,众人看向了低着头悄悄抹泪的冯青璇,心里头怪不落忍的。
话是大家一起说的,可冯青璇不仅一直给陈琇说着好话,还站出来挡在所有人前头被童姑姑敲打给大家看......
“没事。”
见在场的秀女都看着她,冯青璇飞快擦了擦眼泪,:“刚刚有只小虫子飞进我的眼睛里了。”
说完,她抬起脸努力一笑,:“各位姐姐快过去吧,总不好让姑姑们久等。”
也没多耽搁功夫,这一次,众人隐约簇拥着冯青璇到了正院。
等到了正院,略微等了一会儿,就听童姑姑道,:“这日,还请诸位小主自行在诗词歌赋中自行选择一样进行撰写。”
“九月初二申时末之前,需要各位小主交上来,呈送至御前供圣上阅览。”
“是。”
这宫中每次选秀时都会有这一项,只每次展示的才艺倾向都略有不同。
*
当储秀宫中的秀女们为着写出合适的词作绞尽脑汁时,整个宫中都随着圣上突然召见几乎所有的皇子而紧张了起来。
前朝和后宫无不提着心观望了起来。
这是要出大事了!
勤文殿
此刻大皇子和太子领着所有的弟弟跪在殿中。
庆元帝坐在上首。
他眉梢的春意早已褪去,换了一件玄色的团龙常服,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初登基时,还能见庆元帝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甚至是拂袖而去的身影。
可现如今.....却是真正的万万人之上,少有掣肘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庆元帝就少有厉声急色的时候。
但这会儿他坐在御座上,就这么平静的打量着跪在下面的一众皇子时,所有人的心都了起来。
昨晚的事闹得那般乱哄哄的,这些皇子哪个没听到几句消息?
七皇子的母妃是番邦进献上来的公主。
母子两人对自己的身份血统十分有自知之明,所以在这宫中格外的乖巧。
说的难听些,就是有些墙头草,主打的就是两头讨好,安分守己,谁也不敢得罪。
这会儿跪在殿中的七皇子悄悄的左瞄又瞥,就是不见他六哥的身影。
再看看那边太子和大皇子相差无几的阴沉脸色,七皇子心中懊悔不迭。
他办的什么该死的生辰宴,吃两杯酒果然是吃出事情来了吧。
“说说吧,这是谁的主意?”
庆元帝轻轻的敲了敲一旁摆着的香炉。
刚开口,就吓得胡思乱想的七皇子一个哆嗦,他努力稳住自己,抬起头,就见一个绘着鹦鹉牡丹的青花乳足炉。
这香炉......
香炉是好香炉,可这是什么意思?
七皇子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太子已经磕了个头,随后神色惶惶的道,:“回父皇的话,这必是有人在蓄意陷害。”
“这龌龊的宵小之辈,明知此次选秀事宜是由贵妃娘娘承办,又对儿臣奉命代为巡视京都不满,所以蓄意构陷,心存不轨。”
尽管太子没有指名道姓,可其他皇子的目光已经放在了大皇子的身上。
大皇子闻言也是大怒。
他冲着庆元帝也磕了个头,:“父皇,太子素日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儿臣等多有......”
剩下的话大皇子没有说完,此刻他看似强忍怒气,:“自古以来贼喊捉贼的戏码就屡见不鲜,得陇望蜀,焉知此事是不是有人看儿臣在京畿大营不满,特意栽赃陷害!”
大皇子和继皇后,太子和汪贵妃,这两队夺位的配置早就明牌了。
这条路,只要开始,只要没死,就绝对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不管当初当今圣上是怀着什么心思。
是放任也好,是蓄意也罢,总之大皇子和太子确确实实心中都升起了夺位的心思,双方早交手了无数次。
大皇子和太子心中都很清楚,就凭这些恩怨,谁上位对方都没有好下场。
斗到现在,已经回不了头的两人的手段逐渐愈发阴损了起来。
一件东西,只要你有可能得到,甚至稍显苗头,对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争取,直接干脆干净利落的毁掉。
甚至是一同挨罚,只要这次我罚的比你轻,也就值了。
“父皇。”
太子磕了个头,:“贵妃娘娘如今协理六宫,又负责此事秀女选秀之事,只要本本分分做好就是苦功一件,何必要沾上这趟浑水啊。”
“父皇。”
大皇子也紧随其后,:“说不得就是有人抱着这样灯下黑的心思,故意借此机会诬陷生事呢?”
是太子?还是大皇子?
不知道。
看到这,七皇子垂着头,微不可见的发起抖来。
他只知道,大皇子和太子已经愈发开始不择手段的逼迫底下的皇子站位了。
他们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站出来捡便宜的。
没有中立这一条路可走。
这一次连看上去圣眷优渥的六哥都栽了。
下一个会轮到谁?
七皇子心头苦涩,欲哭无泪。
看着大皇子和太子如出一辙的含着被栽赃的怨气,不解,愤怒......
多少年了,只要对方在场,出了事,这两人看向对方的神色变都不变。
除了手段越发的刁钻阴损毒辣,其他的......一成不变。
庆元帝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咬痕,轻微有些红,不疼,倒是这红痕摩挲一下,却是痒痒的,他的眼角微微挑起了些。
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公公就神色匆匆的进了殿。
庆元帝挥挥手,:“就站在那说吧。”
“是。”
高公公躬身站在一侧,口齿清晰的道,:“回圣上的话,昨晚在七殿下生辰宴上伺候的宫人共有五十一人。”
“其中无法交代宴会期间外出与何人联系,或是直接撒谎的共有十一人,另外还有十四人语焉不详,口供存疑。”
“另,负责洒扫储月宫的小太监今早发现已撞墙自杀。”
“引六皇子去储月宫的小太监受不住刑罚,奄奄一息之际吐露是受太子身边的总管于河指使,还有亲笔书信。”
“引查寝宫女阮慧云,前往储月宫的小翠也同样亲口招供,说是受豫王爷府上总管常奇指使。”
“只是,只是小翠口中与她直接联系的小粟子已跌入池塘淹死了。”
这一刻,大皇子和太子是真的出奇的愤怒了。
栽赃,这是赤裸裸的栽赃啊!
“父皇!”
他们二人膝行向前,齐齐饱含冤愤的大喊:
“父皇!儿臣冤枉!”
“好了。”
庆元帝抬眸看向太子和大皇子,:“这事朕都还没怎么开口,你们倒是清楚朕说的是什么了。”
这话说的大皇子和太子冷汗津津的叩首。
“前朝还不够你们折腾,要将手伸到朕的后宫来?”
庆元帝轻笑了一声,:“胆子不小。”
“儿臣不敢。”
“敢不敢的,都已经做了。”
庆元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事,你们已经惹恼了朕。”
“朕得给你们一个教训,总不好叫你们每次把手都摸到朕的身边来吧。”
就是这么平铺直述,在场所有人的冷汗都滴了下来。
大皇子心中的得意瞬间消失一空,真是吃酒吃上头忘了自己是谁呢,咋想出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主意!
“高盛忠。”
“奴才在。”
“传朕旨意,昨日七皇子生辰宴上行踪存疑的二十五名宫人,皆数杖毙。”
“豫王身边大总管常奇杖毙,豫王府众人观刑。”
“太子跟前的大总管于河杖毙,东宫众人观刑。”
“其余人等,包括诸皇子罚俸六个月至一年不等。”
“贵妃有失察之责,交出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继续安心静养,宫务就由贤妃、丽妃和荣妃暂管。”
“另,豫王和太子即日起交出户部、礼部,工部及京畿大营的总查之职,闭门思过月。”
“户部、工部的事由五皇子暂为代理,七皇子前往礼部,九皇子前往京畿大营。”
大皇子和太子这下当真是极限一换一了。
可这次,没人能笑的出来。
昨晚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这样重罚,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
可最关键的,却是圣上的态度。
他直言不喜,就是明明确确的在借着这次的事敲打所有人。
下一次,再想往后宫动歪脑筋的恐怕没有了,不仅自己不敢,甚至还担心对方昏了头。
大皇子和太子头晕目眩,脸色铁青。
这次看似是对方出的手,可捞着好处的却是其他的皇子,此事又确确实实的与他们手下的人有瓜葛。
等着吧,等回去他们就查个底朝天,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设局对付他们两个人。
看庆元帝挥了挥手,其他人一句话不敢多说,众人一起跪安,随后都从殿内退了出去。
*
储月宫
此刻,站在宫门口的冯青璇提着一个食盒,不住的往里头张望。
看见回来的宫女,她眼神一亮,:“怎么样,陈姐姐可有说要见我?”
双穗恭敬地上前施礼道,:“陈小主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此时确实需卧床静养,无法见您,还请小主海涵。”
“没有没有,是我贸贸然打扰陈姐姐了。”
冯青璇咬着唇,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姐姐喜食甜汤,这是我请御膳房的人专门做的桂花甜汤,还请姑姑您代为转递。”
“这......”
思及今日陈琇一早至今水米未进,双穗犹豫着接过,:“奴婢定会向小主转达您的心意。”
“多谢姑姑。”
冯青璇往储月宫又看了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开了。
双穗提着东西到了殿外,问守在门口的梅珍,:“小主起身了吗?”
梅珍摇摇头,:“我刚刚去看过了,没有,还睡着。”
惦记陈琇一身密密麻麻的痕迹,双穗也默了片刻,随后她也没有进去,:“一会儿我在进去看看吧。”
殿内
昨晚陈琇将头上带尖的东西一气都拼命试了个遍,此刻零星的珠翠丝毫不见。
她的鬓发松散,一半压在身下,一半铺在枕边。
一床云锦织就得锦被密不透风的裹着她的身体,这会儿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可卷翘的睫毛轻颤,一滴泪飞快的流下,隐没在发间。
细娘和林嬷嬷没有出来,只小小一点的陆娆悬在榻前。
“琇琇......”
“我没事。”陈琇睁开眼,看着陆娆,她努力的笑着,:“没事。”
陈琇笑着,可陆娆看的心都要碎了,她的眼眶和鼻子都飞快的红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这次会怎么倒霉。”
陈琇看着床缦,轻轻的道,;“假的终究是假的,阿娆,你的故事太过美好了,其实他们真的会更狠啊。”
“就像莺莺说过,他们是没有心的。”
“其实早一步,晚一步,都会到这一步。”
陈琇眨着眼,眼泪无声的滚落,:“从他深夜来给我簪花,我就知道,我会进宫的。”
“只是他连最后温情的幻想机会都没留给我。”
不管是不是屋里熏香的缘故,皇帝有没有察觉,不过一个陈琇而已,他丝毫不需要忍耐自己的欲望。
一个是深情款款的虚伪,一个是漫不经心的逗弄。
“阿娆,我不怕,真的不怕,被放弃而已,我已经习惯了。”
“我就是......就是有些累了。”
血脉至亲放弃了她。
曾经鸳鸯交颈的‘爱人’更是亲手将她打落地狱.....
如今陈琇活着,就是靠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为了这个希望,陈琇可以装疯,可以吃苦,她可以拼命去学,去改变自己。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甚至还自视甚高的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琇压上了她的身体,她的廉耻,她的未来,她自己的全部......去赌一个微薄的希望。
可她输了。
满盘皆输。
陈琇赌的起,也输的起,对方是皇帝,连陈琇的命都能随手抹去,他哪里需要其他的赌注?
只真的到就连一点点虚幻的希望都散了的地步,却也真的不是轻飘飘一句无妨就能过去。
陈琇自己已经很肯定了,她的分量,无足轻重。
不说靖郡王,只说陈谦,简在帝心的陈大人,在帝王心中都远不是一个陈琇可以比得过的。
她疯了一般拼命伤了皇帝,可皇帝,却只当那是一个闺中情趣。
这一刻,连陆娆都说不出话来,只无声的哭着。
但陈琇却又笑了,她叹息着,:“阿娆,你说,我该怎么样让皇帝相信,我是真的想弑君呢。”
“这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看的我实在是厌烦,你瞧,我果然是个十足恶毒的小人,看着他们这么美满,我一点也不向往。”
“但你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就这么清清静静的走了,我却很不甘心。”
“真想早点带着他们上路啊。”
*
九月初二这一日,赶在申时末,童姑姑将收到的所有秀女的书信都整理好,随后匆匆赶去了勤文殿。
候在殿外的高公公老早就望眼欲穿的等在了那。
看童姑姑要行礼,他连连摆手,眼睛只直勾勾的看向童姑姑手里的漆木盒子。
“姑姑可真是让咱家好等,可算是等来了。”
说着高公公就伸手去接,:“都在这了?”
“高总管,储秀宫所有秀女的信笺都在这了...”
高公公闻言笑着道,:“姑姑办事就是妥帖。”
说罢,高公公的手就抓住到了漆木盒子的一侧,可童姑姑却没松手。
???
高公公抬眼看去,却听童姑姑又吞吞吐吐的道,:“储秀宫的是都在这了,可储月宫的......不在这里面。”
“不在?!”
高公公瞪圆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
他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此刻勤文殿里面的那位,要的可不就是那位的信笺吗,你现在跟我说不在?!
“怎么能不在呢?”
高公公急的跳脚,他都顾不上埋怨童姑姑,:“是不是没来得及收过来,咱家现在就派人去取......”
“高总管。”
童姑姑摇了摇头,轻轻的道,:“那位根本就没写。”
“我和其他几个伺候的姑姑,嬷嬷是一句重话也不敢,那是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好说歹说,那位就是不愿意动笔。”
“我们这些人,哪个敢逼她?”
这是存心的了。
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能死心眼到这个份上。
难不成当真和六皇子是情投意合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前几日才死了那么多人,众人奎奎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多言,可她却愣是上赶着忤逆天子,要求死不成?
眼看时间也到了,再等下去也等不来个惊喜,高公公只得耷拉着一张脸,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捧进了勤文殿。
而童姑姑也被高公公留下,候在了宫门口,以防一会儿圣上有话要问。
殿内,庆元帝手边还放着一堆的奏折。
这几日皇子的职务调动,后宫也是,忙忙乱乱的一团事。
看着高公公捧上来的匣子,庆元帝停下了笔,严肃的脸上甚至露出一点笑意,:“呈上来吧。”
看着庆元帝居然破天荒的在批阅奏折时抽空准备看一眼,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高公公的心里已经哭了起来。
他将手里的盒子双手捧过头,奉给了庆元帝。
手上一轻,高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同被摘走了。
这些信笺的右下角都有各宫秀女的籍贯和姓名,一目了然,所以庆元帝翻的很快。
听着耳边哗啦啦的翻信声,高公公垂着头闭着眼,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哗啦啦的翻信声停下了——
“高盛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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