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厉怀明让管家去把路归元答应去见谢老夫人的消息告诉了谢思圆。
谢思圆非常高兴。
等太子的伤势稳定了许多后,太子的亲卫也找了过来。
萧子麒一脸歉意地向众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并解释他不是有意隐瞒。
除了厉怀明和路归元依然保持淡定外,三姐弟都很惊讶。
萧子麒已经了解清楚黎二蛋的情况,知道他的才华不差,就这么不能参加科考实在是可惜了,提出可以推荐他入国子监,并请求皇帝开恩允许他去考功名。
黎二蛋非常高兴,自从黎老太和黎老头获罪被判流放后,他也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这三年里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读书,和黎二丫一样去学习经商。可他就不是经商的那块料。
厉怀明劝他继续读书,还告诉他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机会却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黎二蛋就继续跟着厉怀明读书,还会跟这路归元学武健体。
现在厉怀明已经给他取了大名叫黎容。
不过他想要先考上秀才再去京城国子监,于是愿意留在平流县等太子的消息。
黎二丫和黎三丫倒是想要跟着去京城,只是因为路归元这个大老板又要离开,所以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她们。她们只能都留了下来。
太子一行人从平流县到京城至少需要走上十几天。
路上还遇到过许多黑衣人的袭击,路归元和亲卫们一起杀敌,他自己一个人就解决了快一半的黑衣人。大大的减轻了亲卫们的压力。
谢思圆见状骄傲无比,真不愧是他的亲哥,实力就是厉害。
虽然路归元不承认,但他已经单方面确认路归元就是他的亲哥,还已经写信回了谢家。
萧子麒却看出了路归元的招式,招招都是精准的杀招,很适合暗杀,甚至和那些黑衣人所用的招式同源,不禁若有所思。
京城二皇子府
萧子瑜得到下属传回来的刺杀失败的自己消息,气得脸部肌肉都扭曲了,直接失手打碎了一套珍贵的茶具,眼神阴狠的道:“舅舅,派去刺杀太子的死士又失败了,我们必须加派人手,绝对不能让太子活着回到京城!”
徐家主却摇头拒绝:“我们已经损失太多死士,继续加派人手成功便罢,若再不成功,不但让我们损失惨重,还会引起陛下的猜忌。现在太子又借调路过之地的地方守军,现在护送太子回京的士兵已经达到五千之数,想要刺杀太子只会更难。”
二皇子闻言气得一拳砸在书案上:“肯定又是父皇偏心,给了他可以随意调动地方军的权利!。现在可怎么办?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他这一次肯定查到了什么不利徐家的消息。”
虽然这些年徐家和徐贵妃在背后所做的事情都没有让他直接参与,就算东窗事发,徐家被灭,他也能把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可徐家毕竟是他的外家,也是他争夺那个位置的最有力助力,如果徐家倒了,那就等于他和那个位置彻底无缘,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没想到本应该最焦急的徐家主却捋着胡须悠然一笑:“倒也不必急着要在太子回京前解决他。我们一向做事谨慎,就算太子查到了什么,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是引起陛下的怀疑而已。
“可那又如何呢?只要没了太子,和其他皇子,你就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萧子瑜看他胸有成竹,急切地问道:“舅舅可是有了什么好方法?”
徐家主:“据我所知,太子这次回来还找回了谢家失踪的长子谢长圆。”
萧子瑜惊讶的道:“那个谢长圆?他不是死士营里的甲一,早已死在六年前的刺杀任务里了?”
徐家主:“已经有死士确认,那确实是甲一。他所用的招式皆出自死士营。若非有他在帮着太子,我们也不会损失了那么多人还无功而返。”
萧子瑜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质问:“怎么会如此?你不是说死士营里的死士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的吗?他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徐家主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殿下放心,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我还有可以控制他的方法。相反,让他回到谢家,和太子走得近,才是太子最大的危险。”
萧子瑜闻言心思活络开来,“既然这是一个致命的杀招,倒不如把他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徐家主大吃一惊,“殿下的意思是想……”
“不错。”萧子瑜冰冷的眼里满是阴戾狠毒,像一条躲在暗处对着猎物,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
徐家主离开后,萧子瑜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直到伺候他的需要人过来询问:“殿下,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是否要在书房摆膳?”
萧子瑜想了想道:“把晚上摆到鲤夫人那里。”
“是。”善人恭敬的应是,但却在退到萧子瑜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二皇子不知道,但二皇子府私底下不少人在传这位徐家送来的鲤夫人邪门得很。
不好些下人和这位鲤夫人有过短暂的接触后就会特别的倒霉,还有人倒霉得连命都没了。
一开始他们还没有联想到这位鲤夫人的身上,可是时间一久倒霉的人多了,再加上他们倒霉之前都传出黎夫人的各种好运事迹,引起许多下人的讨论,不免有那么一两个人一边羡慕一边说起自己的倒霉。
那个一听,就说真巧我昨天也那么倒霉。
然后接二连三的有人说起自己的倒霉,再仔细一想就发现不对劲了,鲤夫人才刚碰到好运的事情,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倒霉,而且还那么巧都曾经和黎夫人有短暂的近距离接触,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那么简单。
渐渐的,私底下就开始传出鲤夫人会吸人运气的说法。
只不过后来二皇子妃、侧妃和其他妾室、通房一个比一个更倒霉,渐渐被二皇子所厌弃,而鲤夫人的运气越来越好也越发受宠,被二皇子从通房提拔为妾,底下就开始流传另一个说法,说鲤夫人其实是锦鲤转世,天生好运气,还旺夫,所有对她有恶意,和她不对付的人都会很倒霉。
皇子府里,许多人相信了后面的说法,但也不少人觉得鲤夫人邪门,会吸人气运,平时能躲开她就尽量躲得远远的。
伺候萧子瑜的人因为萧子瑜时常会去鲤夫人屋里,总有躲不开的时候。
好在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他们这些跟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不再接二连三的倒霉了,但想想还是很后怕。
鲤夫人就是假装失忆,被徐知州送进二皇子府的黎小鱼。
黎小鱼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是自己的幸运。
徐知州原来是要送自己的女儿给二皇子,就那么巧,在去京城的路上他的女儿因为身体娇弱,无法适应路途跋涉,在路上染上风寒就这么病逝了。
徐知州不甘心就这么错过了和二皇子结亲的好机会,正好救下了黎小鱼,看黎小鱼的姿色还不错,就起了李代桃僵的念头,等黎小鱼醒来之后说自己失忆了,就更加满意了。
在去京城的路上,徐夫人还让人训练她的礼仪举止,愣是把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培养得看起来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只不过她在参加选秀的时候,还没到最后一个环节就落选了。
不过也没关系,二皇子看在徐家的份上,将黎小鱼留在身边做通房。
黎小鱼自然趁机开始艹起了她的锦鲤人设。
只可惜她的身边没有像黎二丫那样的大气运之人让她逮着一个人来薅羊毛,又没有了甲一这样的神助攻,只能暗暗吸取周围的人的气运,尤其是二皇子妃、两个侧妃和一干妾室通房等竞争对手的气运。
只是在这些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的病的病,伤的伤,被禁足的禁足后,她也没了接触他们吸取气运的机会。
下人的气运也不多,老是有下人倒霉出事也不太好。
正好她现在越发得到萧子瑜的宠爱,她就想着萧子瑜的气运肯定不会比二皇子妃的少,她偷偷吸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开始,她还挺忐忑的,可仔细观察了几天,都没看到二皇子发生什么倒霉事,就觉得二皇子的气运肯定比黎二丫还要深厚,偷吸那么一点根本就没有影响,慢慢的,就吸的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她不知道的是,表面上二皇子没有发生什么倒霉的事,可也因为她吸走了二皇子的气运,使得徐家暗地里做得非常谨慎的事情终于被太子找到了蛛丝马迹。现在还面临被太子揭发的危险。
黎小鱼不知道这些,还在为萧子瑜的突然到来而高兴,觉得还可以再吸收一波萧子瑜的气运,争取给自己再晋一个位份,当上二皇子侧妃。
两人亲亲热热的吃完了晚膳后,接下来就该是浓情蜜意的时间。
二皇子突然问了黎小鱼一个问题:“鲤儿,下面的人都在传你是锦鲤命,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同时也能让对你怀有恶意,和你不对付的人倒霉,是不是真的?”
黎小鱼心里就是一紧,面上娇娇柔柔的道:“这些都是妾身小时候遇到的一位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妾身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的。只不过妾身的确从小到大都比较好运。”
萧子瑜闻言大喜:“那必然就是真的!鲤儿,你必然是上天送到我身边的福星!”
黎小鱼含羞带怯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能遇到殿下,也是鲤儿三生有幸。”
萧子瑜眼神变得更加幽深,缓缓开口道:“鲤儿,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若是和我不对付的人是否就等于和你不对付?那他是否也会倒霉?”
黎小鱼闻言就是一愣,迟疑的道:“殿下说的是……”
萧子瑜扫了一眼屋内,伺候的人早已经退下,只留下他们两个在内室。
他微微低头在黎小鱼耳边压低声音道:“鲤儿,你该知道,如果没有了太子,我就能当上太子,以后还能继承大统。而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就必定封你为后。”
黎小鱼瞳孔骤缩,一颗心不禁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皇后,那是大梁最尊贵的女人。荣华富贵滔天权势尽在她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她当上皇后,她就不用再想办法去获得声望,因为皇后本身就能获得无数声望,到时候整个大梁国的气运随她抽取,那她可就真的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贪婪。
萧子瑜将她的反应收入眼里,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厌恶不屑之色,又立即恢复了深情款款:“鲤儿,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你帮帮我可好?”
黎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妾身自然很想能帮到殿下。只是太子毕竟没有直接对妾身怀有恶意,想要让他倒霉,就得先让他和妾身有两步之内的近距离接触才行。”
萧子瑜瞬间寒毛竖起,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手上就是一抖,差点就忍不住把怀里的人给用力甩开,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他想起了后院那些和黎小鱼作对的人的可怕下场。
倒霉摔伤,在屋里被瓦片砸伤划破脸都是轻的,还有一位他很宠爱的侧妃在皇宫宴席上突然衣服完全撕裂开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让他也是丢尽了面子。
当时所有的人都只以为是意外,是那个侧妃倒霉,命途不济。可如果这都是黎小鱼的有意为之……
萧子瑜心里涌现出强烈的杀意,又立即被他给压下去了,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正好林侧妃请求削发为尼,去皇家寺院为太后祈福,我答应了。府里少了一位侧妃,我会去请奏父皇册封你为侧妃。等太子回京,我就邀请来他来参加我们的宴席,到时候再找机会让你和他近距离接触。”
林侧妃就是那位在宫宴上倒霉地衣服全裂开的侧妃。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她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萧子瑜也为此在心里有了疙瘩,没再踏进过她院子半步,没直接给她赐毒酒是看在她的父亲是他想要拉拢的朝廷重臣。
不过前些天,林侧妃的父亲做错了事情触怒了皇帝被贬职,在二皇子眼里,已经不值得他浪费一个侧妃的位置来拉拢了。
黎小鱼闻言心中狂喜:“多谢殿下,一切都听殿下安排,妾身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萧子瑜面上高兴地点头,心里却是更加冰冷,然后找了个还要忙公事的借口,拒绝了黎小鱼邀他留宿的请求,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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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太子直接回了皇宫,路归元和厉怀明则跟着谢思圆回了谢家。
谢家人早就收到了谢思圆传回来的信,一大早就在等着。
一群人走到了正院,谢将军和谢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出来迎接他们。
也许是出于母子天性,只需看上一眼,即使路归元现在依然是满脸的大胡子,谢夫人就立即认定了路归元就是他失踪了多年的大儿子,快跑几步抱住了他,大哭了起来:“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从来没感受过母爱的路归元被她抱住的瞬间,立即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谢大将军虎目含泪,上来用力的拍了拍路归元的肩膀,难忍哽咽的道:“好小子,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
路归元对两人的热情非常不适应,只能用死亡视线看向谢思圆,催促他赶紧解释。
谢思圆摸了摸鼻子,还是在路归元的眼神威胁下道:“爹、娘,你们先别这么激动,大哥说了他还不一定就是你们失踪多年的儿子。”
“胡说!我的儿子我还会认不出来?”谢夫人一边流泪一边对路归元道:“我只看一眼就非常确定,你就是我的儿子不会错的!”
谢大将军也很肯定的道:“没错!儿子啊,你看我们父子俩长得多像!就连这满脸的胡须也是一模一样的,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儿子?”
谢思圆闻言嘴角抽搐,早已经从黎家三姐弟那里得知路归元有不习惯以真面目示人的癖好,那胡子就是假的。
路归元终于从谢夫人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声音硬邦邦的道:“事实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就是你们失踪多年的儿子,两位还是暂且不要那么急着下定论才好。否则若真的是你们认错了,岂不是有可能错过了真的谢家大公子?”
谢夫人急切的道:“老二说你肩膀上有两颗痣,那就是证据。”
路归元这回毫不犹豫的扯开衣襟露出了左边的肩膀,“你们看,我的肩膀上并没有痣,所以说你们认错人了。”
不料谢将军和谢夫人非但没有失望,眼里还迸发出强烈的喜意,笑容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就连谢思圆也在一旁捂嘴偷笑。
厉怀明看得想要捂脸,路归元也不知道是被原主的思维影响了,还是被谢夫人和谢将军的热情给弄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忘记了谢思圆从来没有说过那两颗痣是在左边。
事实上谢家人也从来没对外说过谢长圆的胎记在左边还是右边
路归元就这么毫不犹豫的露出左边肩膀,完全等于不打自招了。
至于那两颗痣为什么会消失,想来他们也知道可以有很多种方法遮掩。
路归元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些,顿时觉得自己被谢家人给坑了,不禁委屈地看向厉怀明。
厉怀明怕他继续下去脑残病就要发作,笑着上前替他解围道:“将军,夫人,此事有些复杂,可以以后再慢慢谈,听说老夫人病重中一直念着大孙子,此时怕是已经等得急了,不如先让元哥去见过老夫人再说?”
谢将军和谢夫人也看出了路归元对认亲的强烈抗拒,知道暂时不能逼他太过,怕把他给吓跑了,只能恋恋不舍的选择退后一步,赞同了厉怀明的提议。
谢夫人转而热情地看向厉怀明:“这位就是黎安黎先生吧?果然和老二信里说的一样,芝兰玉树一表人才。我们家圆圆这些年多亏了有你的照顾。
你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好。你和圆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来我们先去见一见圆圆的祖母。她可是念叨了你们很久了。”
路归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夫人能不能不叫我圆圆,这是对小孩子的称呼。”
谢夫人一脸宠溺的道:“好好,不叫圆圆,那就叫大圆,你弟弟是二圆。”
路归元继续死鸭子嘴硬:“我不是谢长圆。”
因为他露出的马脚,谢家人已经没有一个人将他的否认当一回事了,只是随意的应着,那敷衍的态度谁都能看得出来。
等到了谢老夫人的屋子,谢老夫人终于见到了思念了多年的大孙子,又是抱着路归元痛哭了一场。
路归元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感受过亲人长辈的热情,非常的不自在,只能浑身僵硬的当个木桩子任由老太太抱着。
直到老夫人哭累了,几人又哄了一会儿,才把她给哄睡下。
接下来几天路归元和厉怀明都住在了谢家。
谢家人非常热情,对待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让他们不高兴。
谢老夫人因为找回了大孙子,多年心病一周消除,病情反而渐渐开始有了起色,开始好转起来。现在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起床走几步路了。
谢家长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满京城皆知。
皇帝还让谢将军把他带进宫去,想要见见路归元。
皇帝亲自召见,谁都没法拒绝,在觐见的时候更不能藏头露尾,路归元只能无奈的脱掉脸上的假胡子。
进宫的那天,谢家所有人都很殷勤的来送他,就连谢老夫人也来了,就为了看一看路归元脸上没有胡子的样子。
说出来他们也无奈,路归元回到谢家那么多天,脸上就一直带着那个浓密假胡子,只露出一双肖似谢夫人的眼睛。
他们想看一看路归元的真面目都不行。
只能逮住他要进宫面圣的机会,来好好瞧上几眼。
谢老夫人看得高兴,嘴上一个劲的道:“像!真是太像了!简直和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夫人也是双眼含泪,谢将军摸了摸也刮去了胡须的脸,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用各种借口路过,远远瞅上几眼的下人们跟着议论纷纷。
路归元已经好久没有试过脸上毫无遮挡,就这么暴露在许多人的视线中了。
那种生活在阴暗之中的生物突然被耀眼的阳光照射到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
忍了忍,他没忍住,又是一个闪身,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谢家众人那激动高兴的表情凝滞在脸上,面面相觑,眼神还有些呆滞和疑惑。
厉怀明无奈的解释道:“他就是有些怕见人,现在应该已经躲到马车上去了。”
谢老夫人瞬间满是心疼:“这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能得了这样的毛病啊!”
这话一出,就连厉怀明也沉默了。
一个三岁就被拐走的孩子,还被人当成杀人工具从小训练,所吃的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只能说,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君不见,同样被拐走当死士训练的许多孩子早已经成了一堆森森白骨。
气氛一瞬间从轻松高兴变得凝重。
谢将军去到马车真的看到早已等在里边的路归元的时候,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一路上两人沉默了许久,路归元终于受不了他那肉麻兮兮的心疼眼神,“您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谢将军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可曾怨恨过……你的爹娘?”
路归元:“不知道,不记得了。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现在是肯定没有的。”
“为什么?”谢将军赶紧问道。
路归元难得笑了:“因为我已经有安安了。”
谢将军愣住了,他想要告诉自己路归元的话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可他又想到了谢思圆隐晦的向他们暗示过路归元和厉怀明的关系有多亲密,再加上路归元现在的话,他想要故意歪解他的意思都做不到。
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在看到路归元那真心实意的幸福笑容,谢将军就用把话都咽了回去,接下来的一路上都默然无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到了皇宫下了马车,谢将军想起了路归元怕用真面目见人的毛病,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可能撑得住?待会儿在陛下面前可千万不能一声不吭就跑了。“
路归元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放心,我会撑住。“
谢将军闻言一点都没放心,反而更心疼了。
两人进入了宣政殿,按照规矩给皇帝行礼,得到皇帝允许才抬头,就发现大殿里除了皇帝,竟然还有太子和二皇子在。
太子萧子麒朝路归元微微颔首。
见殿里人不多,路归元和谢将军都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帝仔细看了看路归元,笑道:“这就是谢卿的长子谢长圆?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谢将军听到皇帝对路归元的称赞笑出了一脸褶皱。
路归元却是严肃的更正道:“启禀陛下,尚未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草民就是谢将军丢失多年的长子,草民不敢以谢将军长子自居。”
谢将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无奈。
皇帝道:“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朕看你和谢将军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准是八、九不离十了。”
路归元一副认死理的样子:“人有相似名有相同,只凭长相终是做不得准。否则一旦弄错了,等真的谢家公子回来了,看到自己的身份被他人占领,又将情何以堪?”
这话成功把皇帝给堵住了。
太子出来解围:“父皇,黎公子说得对,尚未找到确凿证据,还未可定论。不过谢老夫人终究是年纪大了,又一心盼着找回自己的大孙子。听说黎公子住在谢家这几天,谢老夫人病情好了许多。接下来还要继续麻烦黎公子暂时充当谢长远安抚住老夫人了。”
路归元这回没有拒绝,认真郑重答应下来。
接下来也不好继续揪着谢家长子这个身份不放,皇帝转移话题说起了路归元的另一个身份——元安商行的幕后大老板。
路归元这三年来弄出那么多新奇有用的好东西,皇帝早就想要见一见他了,只是他之前不是去西域跑商就是去出海了。
现在算是终于见到人,皇帝看他年轻有为更加赞赏了。
二皇子听得瞪大双眼,他现在才知道路归元竟然还是元安商行的幕后老板。
若真是如此,那他和徐家的计划就要做出改动了。
如果能拉拢到这么一个很有潜力的大商人到他的麾下,即使徐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也不是完全没了机会。
这么想着,二皇子心里就有了主意,笑着道:“不知道黎老板可有婚配?”
皇帝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也是心中一动,路归元可是个很有本事的商人,如果能用联姻笼络他为自己办事,以后都不用愁国库会空虚了。
以路归元的实力,和元安商行的发展前景,就算把公主下嫁给他都不为过。
路归元硬邦邦的回道:“草民已有家室。”
这话让谢将军震惊不已,儿子已经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
二皇子愣了愣,不死心的问道:“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路归元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想法,也知道他若是不拿出一个确实存在的家室,怕无法拒绝皇帝的赐婚,正好也可以以此对谢将军表明他的态度,于是直接说实话:“并非是哪家闺秀,而是一位男子。”
这话让大殿内除了早已知道内情的太子,其他人都大为震惊,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将军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测,可也被路归元这么大胆直接的说出来的行为给吓得不轻。
“荒谬!男子如何为妻?”二皇子脸色一沉大声斥责道,心里却是狂喜,这是路归元给了他请求皇帝赐婚的机会。
他能猜到皇帝想要拉拢路归元的心思,一个驸马是跑不了了。现在后宫中唯一是适龄未婚配的公主是他的同母胞妹。
等路归元娶了他的胞妹,就算不想站在他这边也不行。
路归元淡定的反问:“敢问二殿下,大梁国有哪条律法规定男子不能和男子成亲?”
二皇子被问得一噎,然后用理直气壮的道:“阴阳结合,繁衍子嗣后代方为大道,男子和男子可不就是有违常伦?最重要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和男子苟合可对得起你的祖宗父母?”
路归元斜了他一眼,很不客气的道:“首先,我们是拜过天地高堂,不是苟合,其次草民的祖宗父母倒没管草民是否和男子成亲,有没有后。反倒是二殿下,管得有些宽了。”
那神情那语气,就差直接骂二皇子多管闲事了。
二皇子脸色一黑,把矛头指向谢将军:“谢将军,你就不管管?”
谢将军看了眼眼底渐渐冰冷的路归元,沉吟了一下,为难的道:“尚未确定黎元就是我儿谢长圆,那这就是黎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如何能管?
“就算黎元真的是我儿谢长圆,他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我们虽为父母,却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又哪里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只要他能平安喜乐一辈子,我们做父母的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还抬起袖子伤心地抹了抹眼眶,才继续道:“至于繁衍后嗣不是还有他的弟弟们吗?大不了到时候从他弟弟妹妹的孩子中挑几个过继给他就是。”
谢将军这一番话看起来没有丝毫不敬,但暗地里也在指出一个意思:他这个貌似亲爹的人都管不了,你二皇子管那么多就管的太宽了,纯属吃饱了撑着闲得没事干。
二皇子脸更黑了,冷着脸严肃地对皇帝道:“父皇,男子和男子在一起实在有为常伦,若天下人尽皆效仿,还有谁去绵延子嗣?岂不是天下大乱?实在是万万不可啊!”
谢将军听了想笑,“二殿下实在是太抬举黎元了。”
路归元附和道:“草民不过是一介商人,可不敢大逆不道地认为自己一人的私事能引起天下大乱。”
太子不轻不重的训斥道:“二弟言重了,京城也有不少贵族子弟私底下好男风的,也没见天下因此大乱。黎元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草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皇帝听了三人的话,也觉得二皇子的话实在是太蠢了,尤其是这好男风的人当中也包括前面某一两代皇帝。
皇帝好男风都没有弄得天下大乱,一个商人何德何能?
经过二皇子这么一闹,皇帝反而打消了下嫁公主给路归元的念头。
训斥了二皇子几句后,就转移话题,没再提启路归元的婚姻问题,而是和他商讨起了商业的问题上。
路归元给出了不少可以大量增加国库收入的建议,听得皇帝双眼放光非常高兴,恨不得立即招他入户部为官,被路归元以不适应官场只喜欢行商为由拒绝了。
路归元和皇帝相谈甚欢,太子听的津津有味,谢将军也是满脸欣慰。
唯独二皇子眼里满是怨毒,已经在心里彻底放弃了要拉拢路归元的计划。
到了中午皇帝还意犹未尽的留路归元和谢将军在皇宫吃了一顿午餐,才让他们离开。
太子和他们走在一起,趁机与路归元叙旧。
二皇子赶上来,笑眯眯的对他们道:“三天后是本殿纳侧妃的日子,届时皇兄、谢将军还有黎老板可务必要来啊!还有黎老板的夫人不知是否也来了京城?若是来了,黎老板可千万要把他也带来才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笑容和煦地亲自邀请,谢将军和路归元也不好拒绝。
太子为了表示兄友弟恭就更不能拒绝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二皇子眼底一片冰冷:等着吧,三日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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