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谷结界大开,枢越自远方传来的飞鸟被瞬间击碎。
久久未能等到回音,被隔绝在外的他并不知道,游暄现下最苦恼的不是人身安全,而是自己都变不出个正经小狗的样子,竟然让师尊的期望落空。
曲长意显然不是傻子,察觉到游暄不对劲,一个劲地盯着他瞧。
游暄并不善于在曲长意面前撒谎,眼神飘移不定,就被抓了个正着,被突然捉住了腕骨攥紧。
磅礴的灵力流过,游暄几乎瞬间就认怂:“对不起我说谎了师尊,其实我……”
“你中了咒术?”
曲长意打断他的话,眼底的朱红若隐若现,却只是在仔细探查游暄的身体,并没有大发雷霆。
游暄谨慎地点头,曲长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你中了咒,谁对你下咒,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嘴巴里不停地念着,逐渐暴躁起来,脸上显出怒色,像是恨不得拉着。
游暄心有余悸,想要开口安慰,却见曲长意竟然自己逐渐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念:“这里不安全,他们想要你死。”
然而这并不正常,因为他嘴巴里依然在碎碎念着。
他不知道曲长意的耳朵里出现了无数嘈杂的声音,尖叫与狂笑,哀嚎与悲鸣,像是沉浸坠入了万魔之渊,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
曲长意低下头去,只看到满地鲜血,他的手上血腥,游暄再喊他的名字,却是满身残破的伤口,殷红的血不断流淌。
他伸手抓住游暄,试图将他抱紧,像是受伤的野兽疯狂逃窜。
游暄猝不及防被抱紧在怀里,曲长意的力气太大,收紧的双臂让他有些无法呼吸,而曲长意却没有意识,即便游暄一声声喊他,却还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跑。
跑到一处断崖,曲长意竟抱着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没有任何术法卸力,游暄紧紧抓住他,急速下坠的风在耳边呼啸,濒死的危机感直线上升,贯穿他的大脑。
是不是要死了?
游暄瞬间这样想着,却察觉曲长意重重落在地上,安然无恙,他才惊魂未定地想,原来修炼到极致,脆弱的肉身会变得如此强悍。
而曲长意还沉溺在混乱的意识里,不停地念着一些模糊的话,大概是说想让游暄藏起来。
游暄无法理解,即便他不想承认,可此时的师尊的确是疯魔的,有着无法被预算的危险性。
落入悬崖底部,黑暗便侵袭而来。
这里是很危险的禁区,洛谷曾是魔族的居所,谁也没有探寻过谷底深处。
传说洛谷之下,隐藏着一条魔龙,每逢万年就要苏醒,祸害人间。
然而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来过洛谷深处,这里数量庞大的妖魔,阴暗的力量会侵染修者的意识,也没有人真的见过什么魔龙。
这里是野蛮地原生地带,就连大宗派也不愿意接近,只封锁了洛谷,不准人随意进出。
如今却成了曲长意的地盘,没人拦得住他。
游暄忍不住紧张起来,想要提醒曲长意,却被迎面而来的空气刺痛。
这里的确不适合修士生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魔气,万年不散的气体困在这深谷底,变成要人命的瘴气。
游暄几乎瞬间就觉得血液沸腾,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想让曲长意停下来,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只被风一样裹挟着走。
空气越来越稀薄,凶恶的魔气几乎要将游暄粉碎,游暄费力地伸手触碰,冰凉地指尖颤抖地覆在曲长意的喉结上。
曲长意眼中的血气消散,慢慢停住了,像是如梦初醒,看到游暄可怜巴巴地样子感到震惊,慌忙灌入自己的灵力安抚。
游暄这才觉得舒服很多,以为曲长意回神,却发觉他仍然固执地往前走疑惑问:“师尊为什么来这里?”
曲长意将他护在怀里,不敢再让脆弱的小狗受伤,却依然浑噩,许久才说:“你必须来。”
游暄更加奇怪,他一向无条件的相信曲长意,即便此时他的行为诡异,却仍然打心底里觉得师尊不会做毫无逻辑的事。
况且师尊的用词也很奇怪,他并不是说自己要来这里,而是说‘你必须来’。
游暄无法确定是不是指向自己,但此时此地只有两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继续提问:“那,我为什么要来?”
曲长意却不回答了。
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意识里囫囵着有这样的想法,执念般强横地迫使他做这样奇怪的事。
除了毒瘴与魔气,这地方还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有些事游暄再书本里才见到的上古之物,有些也不认识,连是不是植物也无法确认。
但意外的是,这里没有魔龙,也没有什么魔兽出现。
游暄却觉得诡异,这地方总给他一种十足的危险感,不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师尊的存在太过强势,让那些危险的东西知难而退的避让了。
而走到谷底深处,竟是别有洞天,所有的黑暗都被化散,这里的植物散着晶莹柔和的光,而最深处是镜子一样清澈干净的湖泊。
游暄也是见过天下美景的人,却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也许师尊以前曾经来过这里,才执意将他带来,因为越走近这湖边,游暄却觉得通透,甚至想要走进湖水里。
曲长意将他放开,游暄忍不住蹲在湖边看,地上是细软软的晶蓝色沙土,像是撒了满地的蓝晶石,湖水也透出隐约的湛蓝,分明没有灵力,可只是靠近,似乎就让他体内的咒术禁锢松动了。
游暄惊喜地回头看:“师尊,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刚一说完话,就被曲长意推进了水里,整个人都变得湿漉漉,倒是真像被落了水的毛绒小狗。
他抖抖水,触到湖水的瞬间忍不住喟叹出声,不多时那禁锢他灵力的咒术就被融化了般散去。
游暄惊喜,抬手撑起一小簇火苗,确定自己的灵力恢复,才终于感到心安。
人只有掌握力量的时候才有底气,他也是一样。
曲长意蹲在岸上看他,眸色深沉,也不知道清醒了没有,游暄发现他瞳孔中的红迟迟无法消散,蔓延成一根红线存于眼底,方才的喜悦渐渐消散,转为担忧。
大概是他神色太过明显,曲长意终于有了反应,像是从长长的沉眠中醒来般眨了眨眼,疑惑着问:“暄暄,你怎么掉进了水里?”
游暄愣住,心说不是师尊您将我推下来的?
转念想到他刚刚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巴潜进水中咕噜噜吐了几个泡泡,这才又冒头说:“好玩。”
罢了,忘掉就忘掉。
想来这样意识不清,师尊自己也十分难受。
游暄不想多给师尊填增烦恼,随机应变问:“师尊还记得我?”
曲长意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转眼两人就到了这地方,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问话:“自然记得。”
游暄脸上飘着些许红晕,垂眼说:“那还记得我原身是什么样子?”
曲长意被他带走了思绪,当是在哄小朋友一样说:“暄暄的原身是圆乎乎的白团子,最可爱了。”
游暄心里想到了一些曾经见过的微笑小狗,心里有了数,便叫曲长意看向自己,随后强忍着羞愧,在头顶上变出了一双白绒绒的软耳朵。
教养之恩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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