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诉诗在她的床上睡着了。安顿好了她，苏棠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虚掩上门。
她拿着手机思考了片刻，拨下了苏棣的电话。手机搁置耳边，铃声响了好一阵，在她以为电话又没人接的时候，接通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着较之前更嘶哑了。
苏棠愣了一下，从房间门口走远了些，压低了声：“那个……诉诗姐在我这。”
手机另一头好似有车的急刹声。
“她怎么在你那？”苏棣问。
“她来找的我。哥，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见过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有人对她说过什么。大概率是柯沛博的人。”
“说了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能确定，但从她对我说的那些话里，我大概能推测，是柯沛博利用我恐吓了诉诗姐。”
“用你恐吓？什么意思？”
“好像是柯沛博吓唬诉诗姐，说他会伤害我。估计是想用这办法把诉诗姐引出来。”苏棠没把店里出现恐吓包裹的事告知他，催促道：“哥，你快来把诉诗姐接走吧，我怕她留我这不安全。”
“好，我马上过来，”苏棣叮嘱道，“在我来之前，你谁都不要见。”
电话挂断，苏棠踮起脚尖折回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
曹诉诗还在睡着。
她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在楼下倒了杯水，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戳开了冯海铮的微信对话框。
【棠糖：或许，你能不能查到姜雅琪和柯沛博是否相识？】
约莫隔了三五分钟，对方回了消息过来。
【海：你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棠糖：也不算是新线索。诉诗姐来找我了，她跟我提起，柯沛博用我威胁了她。】
【棠糖：对了，你安排照顾诉诗姐的那些人，可靠吗？】
【海：可靠，这点我可以保证。至于姜雅琪和柯沛博的关系，我会派人再去查清楚。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棠糖：好。】
她划了划手机屏，点开微博，热搜上有“赵书媛暂停拍摄工作”的词条名。她的指尖悬在了那一栏，犹豫了一下，没点进去看。
切到邮箱界面，给姐姐又发了个邮件。
“姐，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外头有超跑的轰鸣声。
她放下水杯，往外走了没几步，就见苏棣迎面跑了进来。
苏棣神色紧张地转头四顾，着急询问：“诉诗呢？”
“睡了。”苏棠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着声道：“我看她精神不好，能睡就让她再睡会儿吧。等她醒了再带她走。”
“她在楼上？”
“嗯，在我房间。”苏棠给他也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先缓口气：“你还没回答我，除了你和照顾诉诗姐的那些人，这期间还有谁见过她？”
“代理离婚案的律师。”苏棣把水杯搁置一旁，推了推眼镜：“昨天安排他们见面的时候我不在。我想，问题可能就出在了那名律师身上。”
“外聘的律师？”苏棠猜测道。
苏棣挺烦躁地掏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你问这话是没过脑子吗？我们集团里的能用吗？”
“你有脑子你让底细不清的人接近诉诗姐？”苏棠回怼道。
苏棣皱眉看了她一眼，低头正要点烟，被她拿走了打火机。
“少抽点吧，一身烟味，”苏棠顺手又拿走了他嘴里衔着的烟，“别回头熏着诉诗姐。”
管家提醒着敲了敲门，待他们看了过来，才疾步上前：“少爷，小小姐，有访客到。”
“谁？”苏棣问。
“曹家的二公子。”管家道。
“诉诗姐的弟弟？他怎么……”苏棠与哥哥默契对视了一眼，“是为了诉诗姐来的吧？不觉得时间点踩得很巧吗？好像是就知道诉诗姐在这，掐着时间、找准了地来的。”
“柯沛博。”苏棣也想到了这幕后的主使，与管家道：“就说家里没人，让他改天再……”
“让他进来吧。”曹诉诗打断了他的话音，从楼上缓步下来：“我跟诉豪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了，他该是想我了。”
苏棠起身搀她，把她扶到了贵妃椅上坐下，欲劝她：“可是诉诗姐……”
“没事的，诉豪他再怎么样也都是我的亲弟弟，他不会帮着外人来害我的，”曹诉诗握了握她的手，“让他进来吧，对于家人，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他如果不会害你，当初又怎么会因为那么一点利益，伙同家里逼着你联姻？”苏棠反驳道。
“棠棠！”苏棣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她。
“苏棣，你别这样，”曹诉诗劝和道，“棠棠心直口快，不是有意的。你别凶她。”
“反正在事情彻底解决前，我是坚决不同意让诉诗姐再见旁的人了。”苏棠无意跟哥哥争吵，瞥了眼还候在一旁等指示的管家，给他抛话道：“哥，你怎么说？”
苏棣正要表态，被曹诉诗突然抓住了手。
“苏棣，这回你听我的好不好？”曹诉诗温声道。
他盯着被她握住的手愣了片刻，妥协叹气：“好，都听你的。”
曹诉豪由管家引着进了会客厅。见到伤重的姐姐，他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姐弟俩相拥痛哭，曹诉豪边哭边一再给她保证日后一定保护好她，再不让柯沛博那人渣欺负了她。
哭得倒是挺真情实感的。但苏棠对曹诉豪实在没什么好感，就算是看他哭出了鼻涕泡，也没太大感觉。
她见曹诉诗哭得厉害，给曹诉诗递纸擦泪。在曹诉豪伸手来拿纸时却装没看见，别别扭扭地缩手避开了。
等他们都哭累了，耳边才算清净了不少。
曹诉豪拿纸擤了把鼻涕，哭腔浓重道：“姐，你跟我回家吧。”
终于要进正题了，苏棠立马表态：“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是我姐，我带她回自己家，有什么不行的？”曹诉豪理直气壮道。
“你要带她回哪个家？”苏棣又取出了烟盒，被苏棠扫了一眼，他手一扬，将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自然是我们的本家。我难不成还能看着我亲姐再进那虎狼窝吗？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曹诉豪把外套脱了，给曹诉诗披上，安抚着搂紧了她的肩：“对了，这些天谢谢你们照顾我姐，这份恩情我曹诉豪记在心里。”
“你父母什么态度？如果诉诗姐坚决要离婚的话，你会站哪头？”苏棠又问。
“我自然是站我姐姐这头，”曹诉豪态度坚决道，“如果我姐之后真离了婚，不管我爸妈什么态度，我都管定她了。”
苏棠点点头：“听着，倒像是人话。”
“你不能带她走。”苏棣道。
“虽然你是我前姐夫，但你跟我姐毕竟也就是恋爱，没有合法领过证。现在这不清不楚的，让她在你这里，你觉得对她之后的离婚官司有利吗？”曹诉豪有理有据道。
“诉豪这话说得在理，”曹诉诗附和道，“我不能总麻烦你们。你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我已经拖累你们够多了，是得回去了。”
“诉诗姐，你说什么呢？你拖累什么了！你是不把我当妹妹吗？”苏棠佯装生气。
曹诉诗立马来哄她：“怎么会呢，我的傻妹妹，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姐，我带你回去。你愿意相信我，跟我走吗？”曹诉豪问。
曹诉诗回眸看他，点点头：“我当然信你。”
“诉诗……”苏棣欲言又止。
“苏棣，我愿意跟他回去，那里毕竟才是我的家。”曹诉诗道。
苏棣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的眼睛：“你确定，要跟他走？”
曹诉诗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我确定。”
“可是……”苏棠一听这话急了，扯了扯苏棣的衣袖：“哥！你再劝劝啊。不能让诉诗姐就这么跟别人走了。”
苏棣默了半晌，推开了她拉扯的手：“曹诉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
“我哥那立场不坚定的，就这么让诉诗姐跟她弟走了。真是气死我了！”苏棠恼道。
冯海铮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调整了一下视频角度，隔着屏幕看她还没吹干的发，被她头顶高高站立的一撮呆毛逗笑：“看着确实挺气，都气炸毛了。”
苏棠闻言把脸往手机前凑近了些，看清了自己头顶那撮看着格外滑稽的头发，忍俊不禁：“我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可就来跟你视频了。都赖你，还笑我！”
“嗯，赖我赖我。”冯海铮朝屏幕伸去手，比着她头顶的那撮发，慢慢往下捋。
苏棠没看明白他这作法一样的动作，诧异眨了眨眼：“你……干嘛呢？”
“给你顺顺毛。”冯海铮道。
“冯队。”苏棠一挑眉，托腮看他。
冯海铮缩手托腮，仿着她的样子隔着屏幕看着她：“嗯？”
“我怎么发现你一套一套的，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部队里都是男的，我上哪儿谈？”
“就没早恋过？”
“我不是那种会违反校规的学生。”冯海铮话音一顿，轻呲了声：“你呢？我是你的第几任？”
“……”苏棠嘴角的笑意僵住。这个问题可真难答，若说没有，面子上好像有点挂不住，若说有，他那边肯定还有话等着她。
她灵机一动，冲着手机喂喂喂了好几声，装模作样道：“咦，这画面怎么不动了？卡了吗？”
“看你这心虚的样子，我是不是比较吃亏？啊，对了，我还记得之前苏记者借酒行凶，亲我亲的还挺熟练。结果隔了一晚你就装失忆。你还记得这事吗？”
“什么亲啊？我那是咬……”苏棠慢半拍发现自己上当了，咳了一声，继续装模作样道：“哎呀，卡了卡了。冯队，今儿信号不好，咱们改天再聊。拜拜。”
迅速挂断视频，苏棠一把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暗松了口气。
手机震了一下。她有些心虚地捏拿起手机，眯起一只眼看向屏幕。是一张抱抱拍背的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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