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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宫中,宫人皆守在门外,寝宫里,烛火摇曳,映出一道浅薄的身影。
“娘娘,请进。”两个嬷嬷将倪鸢送到门口便止步,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倪鸢面覆薄霜,缓步而进,身后,两个嬷嬷偷笑着将门给合上。
她站在门口,并未再上前,她能够感觉得到,南宫子华就在里面,可她却并未再上前。
“为何不进来?”南宫子华深沉的声音传来。
“你有话便说。”
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显得格外刺耳,南宫子华从幕后而来:“怎么?说完你便要走么?”
倪鸢目光看去,脸色平静:“我知道你恨我杀了南宫云,所以,想要以此方式来折磨我。”
南宫子华缓缓走来,越渐靠近,直直看着她:“恨?不,我早说过,他死了是活该。”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南宫子华眸中情绪复杂,凝视着她的面庞,身影覆盖过了单薄的她:“可我还是恨你,恨你欺了我。原来,我在你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说着,他脚步更近。
倪鸢被迫后退一步,身后确实门,轰地一声撞在了门上,无路可退。
南宫子华逼近,气场压人,垂着视线看着犹如躲在绝路里的小羔羊倪鸢,眸中阴鸷尽露:“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何?为何我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卫长脩……他便不同!”
她闻到浓烈的酒味,拧眉道:“你喝多了。我从未将你当做棋子,若非是信任,我也断然不可能将你推上如今的位置。”
“你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南宫子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桎梏在门边。
“你放开我!”倪鸢气急,挣扎无果,手腕生疼。
南宫子华头垂下,语气也忧伤了起来:“难道你都忘了吗?当年的那些誓言……”
倪鸢拧眉,他饮了酒,心中又因南宫云的事情而埋怨自己,如今他在说些什么,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你明明,是我的。”他说着,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倪鸢一怔,连忙将他推开:“我不是她!”
他眸色苦楚,又缓缓朝她靠过来:“对……对,你不是她,若你是她,又怎会爱上别人,又怎会亲手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倪鸢脸色平静:“我如今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可言。凤司之事,你若是信我,便立刻派人将他控制住,若是不信,半月之后,我自会离宫。”半月已经是极限,不知景夜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离宫?”南宫子华闻言,表情倏地危险起来,“不可能!”他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都不可能离开我!”
倪鸢双目圆睁,挣扎起来:“我们之间可有言在先!”
“是你先欺骗了我!是你先背叛了我!”他说着,便一把将她横抱怀中,径直朝着床上而去。
“你放开我!”倪鸢说着,一把将头上的金簪拔了下来,青丝散落,她手握金簪直直对着南宫子华的脖子,“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南宫子华步子停住,睨眼看着她:“那你动手试试。”
“你别以为我不敢。”她语气冷漠。
他自嘲一笑:“那你便动手吧。”说罢,继续往榻边而去。
倪鸢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竟然还不放开自己!偏偏自己也根本下不去手。“你别动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南宫子华充耳不闻,一把将她仍在了榻上。
“你让开!”倪鸢双手握着金簪向前直对南宫子华。
他却兀自解着腰带,并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模样。
“你别动!”倪鸢怒斥着,倏地将金簪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她已经失去了长脩,不能再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来,“你既然恨我,那我便以命来偿你!”
南宫子华动作顿住,眸子深处暗藏苦楚:“你宁愿死,也不愿意陪伴在我身边吗?”
陪伴?他这根本不是陪伴,而是占有!
“报!皇上!紧急军情!”门外传来了急促之声。
二人一怔,倪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紧急军情可来得真是时候。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南宫子华暗暗咬牙,系上腰带,冷冷看着榻上的她:“卫长脩已经死了,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从我身边逃离!”说罢转身而去。
倪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浑身松懈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又怎会料到,她视作好友的南宫子华与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剑拔弩张的一日。
卫长脩死了……那又如何,即便是死亡,也绝对不会阻止,她奔赴向他的步伐。
趁着南宫子华去处理紧急军情,倪鸢连忙起身离去,苏宁也一直在飞龙宫门口候着,见着倪鸢疾步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苏宁大步而来,依旧没有改口。
倪鸢面色沉冷:“回茉莉宫。”
苏宁深吸一口气:“公主,如今您在宫中处境危险,要不您先离宫吧!”
“不,我不能走。”她知道,若是她走了,想要再进宫,想要将姜越推上皇位,那边遥遥无期,甚至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再无回天之力。
“可今夜之事,奴才只怕您……”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么?倪鸢暗暗想着,不,十五之日,永远不会到来的。凤司已经抵达了南阳,恐怕很快便会有动作了,她如今就是等着看凤司究竟要做什么,南宫子华又要如何应对。还有景夜……他到底打算怎样控制这盘棋局。
“回宫。”她表情淡漠,没有丝毫畏惧,当长脩不在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的她,只想为了他守卫了一生的北恒而奋力一搏,最后不论成败,无惧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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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鸢本以为,她回到茉莉宫后也不得消停,却没有料到,南宫子华并未再追究今夜之事,顿时猜晓入夜的紧急军情不简单,于是翌日一早,连忙宣来了冯攸。
茉莉宫偏殿中。
“冯攸,昨日的紧急军情,你可听说了?”倪鸢开门见山。
冯攸神色凝重:“公主,属下已经派人打探清楚!”天下人都知道南宫子华封了倪鸢做皇贵妃的事情,冯攸如今也明白宫里波诡云谲,倪鸢和南宫子华貌合神离,已不是一路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
“凤司抵达南阳便大放城门!东阳十万铁骑已经占领了南阳!”冯攸双拳紧握。
倪鸢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十万铁骑占领南阳!那不是等于南阳不战而败,直接成为东阳帝君的囊中之物了!南阳乃是北恒的关口,南阳没了,东阳的铁骑便可以一路踏来直逼朝都!
“南宫子华怎么说!”她着急问着。
“他秘密封锁了消息,派人去了。”
倪鸢神色严肃:“不,凤司绝对是东阳帝君的人,他才是那个一直在暗中捣鬼的人!利用了我与南宫子华,如今要过河拆桥,直接侵占北恒!”
冯攸亦是焦灼,却全然没有办法:“公主,如今我们要如何是好!”
倪鸢咬牙:“丞相那边调过去的兵力有多少?”
“三万。”
“这也不行,东阳十万铁骑已经占领了南阳,区区三万人,是不可能击退他们的!”倪鸢想着,倏地一个激灵,“南阳还有十万的卫家军!”
“可是公主……凤司他夜放城门,打着两国交好之号,叫众人毫无戒备,导致卫家军已经全部被东阳铁骑控制住,而且我们没有兵符,也根本没有办法调动卫家军。如今丞相的人也只能在千里之外按兵不动,等待您下命。”
三万人……她恨自己没有卫长脩的军事才能,无法用三万人来击退三倍多的敌人。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公主,十万铁骑占领南阳,凤司意图已然明显。可南宫子华不仅不派兵镇压,还封锁消息,实在可疑!”冯攸不迂腐,却也是忠义之士。
倪鸢微微点头:“倘若东阳铁骑源源不断的从南阳而来,抵达朝都,也不过一两月的事情。待四面八方的军队来支援,四周又皆受敌,很可能导致北恒国土被蚕食,四分五裂。”她分析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想要猜测南宫子华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的局势,只有稳住南阳的情况,调遣卫家军配合那三万的兵力,与南阳的东阳铁骑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是伤亡惨重,但能够夺回南阳,才是至关重要的!
“公主,属下能做些什么?”冯攸问着。
倪鸢咬牙,她现在没有办法,南宫子华全然不听她的话,一意孤行,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他甚至一心以为凤司会与他联手帮助他吞并其余几个国家。如今他的美梦,也到头了!
现在,她只能够指望景夜……都已经这番模样了,景夜他又能做什么力挽狂澜的事情呢?她心中虽然着急,却对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因为是他,是万玉阁的阁主,是武林的盟主,她相信,他能做到的。
“与从前一样,控制好宫中的局势,不要让他的人夺去实权。我想很快……又会再有一场变革。”她不急不慢地说着,眸中满是坚定。
冯攸咬牙郑重应道:“是!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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