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杨海无声地呢喃着,既然这样,自己修身修德,在杨家如履薄冰,为何还会被杨家的人排挤呢?
杨海想着,不觉有点心酸,总感觉眼眶有点热。
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以及一阵咳嗽声,杨海第一反应就是赵添恩,他强忍着内心的心酸,仰了一下头,将即将流下来的泪水止住。
赵添恩轻声地说,“阿海,怎么晚了,怎么还回来这里了?”
杨海站了起来,对着赵添恩行了一个礼,“六爷爷,我吵醒你了?”
赵添恩笑呵呵地说,“没事,老头子睡得浅,也不需要睡那么多。倒是你,这么晚还回来,有事?”
杨海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词语,“和朋友出来玩,有点晚了,不方便回家睡觉,就打算在这里对付一宿,不知道六爷爷同意不。”
赵添恩呵呵一笑,“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对着杨海招了招手,“到屋子里来吧,外面挺冷的。”
赵添恩给他自己以及杨海各泡了一杯浓茶,然后拿起土烟枪抽了起来。
杨海望着面前的浓茶,苦笑着说,“六爷爷,喝了这杯浓茶,还睡得了么?”
“为什么睡不了?”赵添恩呼了口烟气,笑呵呵地说,“睡不着是因为心里烦
躁,有心事而已,茶本来就是静心平复情绪,喝了茶,心情舒畅了,不是可以轻易睡着吗?”
杨海看着眼前的浓茶,握了握手,没有伸出去。
赵添恩将土烟枪放在一边,端起自己面前的浓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笑道,“好茶,苦涩中带着甜,是不是和人生一样?”
杨海没有搭理赵添恩的话,双手捧着属于自己的茶杯,碰到跟前,贪婪地嗅着茶香,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杨海看了赵添恩几次,终究是开不了口,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赵添恩呵呵一笑,“你是想问萍萍是不是有婚约的事情吧?”
杨海愕然地望着赵添恩,随即目光变得警戒。
赵添恩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发出惬意的声音,坦然地望向杨海,“怎么,觉得很不舒服?我就告诉你吧,在这种家庭,没有秘密,你懂我的意思吧?”
杨海淡淡地说,“赵萍萍告诉你的?”
赵添恩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呢?”
杨海回想起赵萍萍刚才的反应,心里微微一,“我不知道!”
赵添恩呵呵一笑,伸手在杨海的肩膀上面拍了一拍,“真是一个坦诚的人。”笑了一阵,直到杨海的脸色越来越难
看,他才收住了笑声,抿了口茶,淡淡地说,“的确是萍萍告诉我的,在你来之前,我和萍萍在通电话……嗯,她今天喝了不少吧?”
杨海没有回答赵添恩的话,而是问道,“赵萍萍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
赵添恩很坦然地说,“原因有二,第一,萍萍想倾述,而我是她最亲近最可信赖的亲人,第二,她希望借我的嘴巴转达给你,一切只是错觉,赵家的一切才是第一位的。”
赵添恩意味不明地瞄了杨海一眼,淡淡地笑了,“因为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因为这就是大家族的规则,你出身杨家那种古老的价值,应该很明白的。”
“不,我不明白!”杨海冷冷地说,“你不是支持赵念慈的么?怎么有底气说自己是赵萍萍是可靠最亲近的人?难道你将赵萍萍也瞒过了?”
赵添恩的目光突然有点黯淡,随即回复了平常,望着杨海,“我无须隐瞒!公私分明!在这种家庭,工作是工作,感情归感情,一切都是为了赵家,你明白了吗?”
赵添恩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萍萍更加亲近,但是如果涉及公事,我会更支持念慈,因为她比萍萍更具有成为掌权者的气质以及个性。你懂我的意思吗?”
杨海对于赵添恩的这番话,不禁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抿了口茶,以掩饰尴尬。
茶水好涩!杨海不禁苦了苦脸色,不过,苦涩过后,喉间逐渐回甘,整个人都感到了很舒畅,很清明。
杨海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看见杨海不断地喝着茶,赵添恩呵呵一笑,“人生苦短,生于这种家庭,更加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何苦还自己为难自己呢?何不随性而为,只要无愧于心!”
杨海眯着眼望向赵添恩,没有吭声。
赵添恩自顾地抿着茶,望向杨海,“萍萍的确是有个婚约,她是不愿意接受,如果她没有足够的筹码,她就没有反对的资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海淡淡地说,“这也是赵萍萍让你转告我的?”
赵添恩点了点头,“没错。阿海,我知道杨家宗祠的横批是‘茶青自香’,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杨海迟疑了一下,将杨子安的讲解复述了一遍。
赵添恩摇摇头,“不对不对!茶青了,已经具备了价值了,才有得到尊重的地方,你懂了吗?不管是在杨家还是赵家,只有具有实力,能够为家庭带来好处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家里人的尊重,你懂了吗?”
杨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赵添恩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杯中的浓茶一口闷掉,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杨海抿着茶,看着赵添恩,不断地回想着赵添恩的话,反复猜测着他的话的真实性,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赵萍萍、赵念慈、赵添恩……杨海的脑海不断地出现他们的脸,以及他们的话,杨海一句一句地默念着,却始终没有办法破解其中的真真假假。
杨海烦躁地晃动了几下脑袋,往地上的垫子一躺,拉上了被子,强迫着自己睡去。
第二天,一切如常,赵添恩似乎没有昨晚的记忆一般,与之前一般对待着自己,赵念慈也是很坦诚地面对着杨海,而,赵萍萍,杨海没有见到她,据说她一大早就出差了。
下班后,杨海逃也似的跑回家,推开门,迎上了罗依依愕然的表情。
罗依依看看墙上的表,惊讶地问,“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杨海打量了一下罗依依的脸,只见她的眼眶稍微有点红肿,连泪痕都还没拭擦干净。
杨海的心一软,一把抱住了罗依依,轻声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忧了。”
昨晚,杨海思考了很久,还是拍了一张车间的夜景,配上了问,展示了一番自己睡在车间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