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子扬虽然认同，但有点不解。
“裴子扬，你知道代雨出国五年，是因为失忆吧？”
“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失忆吗？”
“她说是因为出车祸。”
“嗯。”顾言京停顿一秒，走到墙边倚住身形，闭着眼眸像是在做一场很大的思想斗争，片刻后，他幽声开口：“她出车祸的地方，是在黎市一号线路上。”
顾言京此话一出，裴子扬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倏然握起。
“你是说……”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但还没说完就被顾言京打断了。
“那天是清明节，黎市下了好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雨，人们走在路上视线都被雨水挡住，车子更是难开。
就是那天，代雨出车祸了，地点是一号线路。
代叔叔和我妈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么一个大雨天出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号线路上出车祸，但我知道。
之前有一次，她很着急地去了你家，而你家，就是在一号线路上。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语毕，顾言京睁开眼睛，眸色平淡地看向裴子扬。
就算裴子扬是傻子，也能听明白顾言京话中的意思，何况他很聪明。
他迅速理清思路，简而言之一句话：代雨是在去他家的路上出的车祸。
顾言京看到他震惊的表情，释然一笑：“裴子扬，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代雨的选择都是你，始终是你，坚定不移。
是我输了。
她是一个好女孩，是我的好妹妹，我希望她能幸福。”
说到最后，顾言京在裴子扬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走去。
他这一走，便是彻底放手。放下对代雨那见不得光的感情，从此以后，他们只是兄妹。
“哥！”裴子扬回过神来，凝视着五米开外他的背影，留下一句“谢谢”。
这次的“哥”，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裴子扬的目光有些茫然，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向等在医院门口的代雨。
因为怕提起之前的事会刺激到她，造成她的大脑疼痛，所以他一直没问她出车祸的原因，也没想过这件事会与他有关。
分别那五年，他怨过她、恨过她，无数次想过找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要把她逼到角落里，问一问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言而无信？”
可是重逢的那一瞬间，知道她失忆的那一瞬间，他的恨意消失不见，只留下怨。怨她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出车祸。
就算他爱她入骨，也不可否认曾经确实怨恨过她。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自己。
他想起来了。
那次清明节的前一天他受伤了，但怕爸妈担心就没有告诉他们。清明节他独自一人在家，虚弱得下不了床。
然后消息提示音响了。
是她的消息。
一句关心，还有一句无关紧要、只关天气的题外话。
他甚至还记得那句话：今天的雨下的好大啊，黎市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我爸都休班了。你爸妈还上班吗？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一句闲谈。现在想来，代雨不是善谈的人，怎会突然感慨。
“裴子扬，”代雨见到顾言京自己走了，主动跑来裴子扬身旁，“我哥怎么了？”
裴子扬闻声转过身来，注视着代雨那双灵动明澈的眸子，心口处阵阵疼痛。
代雨见他沉默盯着自己，眼睛睁得更大，带着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哥先去工作了，让我们回去。”他的语气带着点悲伤，不易察觉。
“哦。那走吧？”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路上有些堵，而且两人因为担心那个孕妇小柔都还没吃午饭。
中途裴子扬在一家便利店外停了会，买了一大袋子面包、香肠让代雨先吃点垫垫肚子。
两人回到别墅时，已经快到五点了，差不多是晚饭点。
“我去做饭。”代雨首先开口，脱下外套就要往厨房走去。
“宝宝，我去。”裴子扬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我去做点好的，今晚咱两个喝点酒。”
“嗯？为什么突然要喝酒？”她在他怀里抬头，正好对上他如墨般的黑眸，亮得震人。
“因为酒壮怂人胆。”
他笑着说完，用唇在她耳厮磨磨两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暧昧至极。
不妙！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你先去休息，等会我叫你。”
“额……好。”
她在他的注视下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房间，迅速但很轻地关上门。
她一个跃步跳到床上，第一时间想到向远在天边的情圣闺蜜求助。
——艾丽丝，江湖救急！！！
对方并不忙，立刻回了她的消息。
“怎么了，亲爱的？”
——我觉得今天晚上我会被做那种事。
“什么事？”艾丽丝一向不避讳男女之事，所以被代雨的隐晦表达弄的云里雾里的。
“哎呀。”代雨皱着眉喃喃一声，咬牙发出了“上床”。
“哦，然后呢？”
艾丽丝对这件事显然并不在意，仿佛这只是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凡的小事。
代雨无语到不知该回她什么，有点后悔问她了。
对方又发来一条语音。
“哦对啦，做好安全措施，第一次会有些疼，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又或者他强迫你，那就报警。无论你干什么，姐妹都支持你。”
代雨抿嘴，表情僵住。
——那谢谢姐妹你啦。
其实仔细想来，这件事也没有可以取经的地方，自己经历一次就什么都知道了。但代雨还是有点慌张，打开度娘不断搜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敲响。
“宝宝，出来吃饭吧。”
“哦好。”
代雨在返回键上不知按了多少下，才终于回到度娘主页。她一打开房间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香味。
餐桌上摆着两盘摆盘精致的牛排，还有意面、芝士焗明虾、鸡肉沙拉、炸肉排，这是一顿简单的类似烛光晚餐的西餐晚饭。
虽然裴子扬说过他已经会做饭了，但代雨没想到他还会做西餐，她看着桌上的晚饭，震惊地睁大眼。
这就是天才的天赋吗？
裴子扬瞧见她惊讶的模样，笑着开口：“回国以后没吃过西餐了吧？”
“嗯。”她轻轻点头。
“那尝尝我的手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