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全都沉默下来,死寂在空气中蔓延。
流影抬手,接过药碗,仰头便是一饮而尽,狠狠一抹嘴巴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让主子平安无事!”
还有一件事,地煞看了一眼榻上的战泓景,没有说出口。
流影深吸一口气,起身道:“你看着主子,我亲自去接毒医。”
地煞不置可否,淡淡应了一声,“嗯。”
两人分头行动,殿内很快恢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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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承坤忙完朝政,便主动来看战泓景。
“他如何?”战承坤低声道。
地煞道:“走火入魔,已经去请毒医了。”
战承坤眸中情绪复杂,“需要帮忙,就告诉本王。本王先走了。”
他不敢放任自己停下来,只有投入到无尽的忙碌之中,才可以暂时忘却那些。
长云跟在他身后。
满宫庭院深深,又仿佛冥冥之中多了几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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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影花了一天的功夫就把毒医带了回来,双脚刚挨到地面,毒医便扶着桌子呕得撕心裂肺起来。
“老夫……一把老骨头了……你这是……呕……”
“想要我死……”
流影几乎是一路把毒医夹在胳膊窝轻功飞回来的。
这么大的体力消耗,流影脸色也不好看,“主子走火入魔,拖不得。”
“什么?”毒医抬起头来,面色严峻,“过来扶着老夫把个脉。”
他大半个身体靠在流影身上挪到床边,给战泓景把脉,眉头越来越深。
“殿下怎么会好端端的走火入魔?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毒医缓了半天,开口道。
一听这话,流影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夏大夫,没了……”
“没了?”毒医一时间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她去哪儿了?”
“夏大夫,死了!”流影闭了闭眼道。
毒医手一颤,脉都摸错了几分,“怎么回事?明明才分开几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影万分痛苦把事情说了一遍。
毒医脸色沉得厉害,不敢想象平日里那么古灵精怪的月丫头居然就那么没了。
他目光低垂,移到战泓景脸上,一切都了然了。
“现在,连主子都出事了,只能靠你了。”流影目光黯然,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毒医心中沉重,“这件事,告诉东顺皇室了吗?”
流影和地煞两人齐齐沉默。
他们……不敢说。
毒医重重叹了一口气,收回手腕,“殿下气血逆流,我开副方子,先吃药,最重要的还是需要一个武功高强者,来替殿下疗伤。”
“儒山大师!”流影想都没想道。
儒山大师是战泓景的师父,武功深不可测,更有举世无双的浩瀚文采。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地煞眉峰拢起,“可儒山大师在西陵,两地迢迢,主子恐怕撑不住。”
毒医亦是这么认为,起身皱起眉头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殿下这么昏迷下去了,我尽力,你们先去找儒山大师。”
流影咬了咬牙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我去想办法!毒医,你一定要救救主子!”
毒医吓了一跳,弯腰把他扶起来,“臭小子!我跟殿下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轮得到你说这话?”
说着,他搭上流影脉搏,“你的伤也要好好治治。”
话落,毒医掏出一瓶药丸,同时又有些伤感,“这还是月丫头给我的……你先吃一颗,活络筋骨,疏通淤血的。”
流影眼眶再度红了,低低嗯了一声。
毒医到底年纪大,经历的事多,幽幽道:“这件事瞒不了的,那是人家的女儿,没有瞒着东顺皇室的道理。”
流影张了张嘴,在他面前露出恐色,“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夏大夫已经死了。”
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叫人无法忘怀。
甚至于,手中捏着的这粒药丸,都叫流影生出一种夏席月还存在的错觉。
毒医深深叹了一口气,“先去送信,免得叫东顺记恨到殿下头上。”
此时的毒医还不知,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地煞果断道:“我叫人递信给东顺皇室。”
毒医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月丫头吧。”
地煞主动道:“我来吧,流影在这里看好主子就行。”
……
大殿内,一进来便感受到一股彻骨凉气。
战承坤亦站在这里,这几天,每一分一秒他都在强迫自己接受夏席月已经离开的事实。
毒医上前道:“月丫头下葬,定在哪天?”
战承坤动了动脚,身子已经站得有些发麻,“钦天监挑了三天后,葬入皇陵。”
作为大安到现在唯一的女帝,只能也必须葬入皇陵。
他没有任何资格把人带回西陵。
战承坤顿了顿,继续道:“本王已经和父皇说了,将不会离开大安,本王会永远替她守护好这座城。”
毒医有些唏嘘,又忍不住皱眉,“三天后?只怕东顺皇室来不及看到月丫头最后一眼。”
战承坤也清楚,低声道:“来不及了,放不了多久了。”
他想让夏席月尽快入土为安。
毒医叹气,“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发生,只怕东顺皇室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好端端的一个女儿死了,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战承坤坦然道:“无论他们怎么样,本王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嫣嫣是他带来的祸端,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逃避责任。
毒医见他脸色不好,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也要保重,月丫头心善,不会想看到你们这样的。”
……
远在千里之外,东顺皇宫中,天悬朗月,司南才堪堪从安康堂回来。
每晚到长乐宫,白芷几人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见她回来,连忙招呼道:“快去洗手吃饭。”
司南甜甜一笑,“好。”
洗完手立刻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这两日安康堂的病人好多,下次我再回来这么晚,你们不用等我了。”
白芷盛了碗汤递过去,“都是一家人,不等你等谁,小满已经哄睡了。”
白日里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做。
等到了晚上,才有齐聚一起的机会。
也只有趁着这样的功夫,彼此才能说说贴心话。
白日里的那些疲惫,在看见一桌饭菜二三好友后,尽数消失殆尽。
司南点点头,有些愧疚,“我忙的都没有空,辛苦你们帮我照看小满了。”
她想早日还清身上的债务,每日天不亮就去安康堂帮忙了。
白芷白了她一眼,“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做什么。”
川乌哎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菜,有感而发道:“我记得主子最喜欢这个笋丁了,也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