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冷如寒冰,没有半分波动。
星宿心底多了几分不忍,疑惑道:“孩子在这里,司南当初也是没有反对的,如今司泽现在来要孩子,是不是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大祭司皱起眉头。
摇篮里的婴孩似有所感,忽然瘪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大祭司冷冷道:“去查查。”
星宿领命而去,又很快回来,“大祭司!司南自杀了!”
“自杀?”大祭司面色一凝。
星宿道:“巫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没有救了,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司泽才会求上门来。”
孩子还在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大祭司转身,一步步走向高台上,“他要我就得给他吗?如今孩子已经在我身边,就不是他们司家的人了。”
星宿点点头,眼角余光掠到什么都不知的孩子身上,心底叹了口气。
“大祭司,司南若是死了,按照规矩,这孩子也应当回去给她阿母守灵的……”
大祭司面色不虞,“你的意思是,叫我把孩子送回去?”
“司家世世代代都是我们族人,应当不会生出异心,不如就让孩子回去看一眼,到时候再抱回来。”星宿小心翼翼道。
门外,司泽额头上已经磕出青紫。
“请祭司大人成全!”
“请祭司大人成全!”
映入眼帘的绢花鞋面,司泽激动的抬起头来,“祭司大人!”
“是我,”星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怀中抱着婴孩,“大祭司仁慈之心,允你抱着孩子回去看一眼,还不快起来?”
司泽看见希望,一口气爬起来,就要接过孩子。
“等等,”星宿拧起眉头,“抱孩子不是这么抱着,你要把她的脑袋搭在臂弯这里。”
司泽心乱如麻,胡乱点了点头,“多谢你,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转过身飞也似地往前跑。
“妹妹,再等等哥哥,我回来了!”
司泽一口气跑到家,就看见司母已经叫人抬进了棺材。
他一声怒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司母吓了一跳,抬手擦了把眼泪,“你回来的正好,我请人已经打了竹棺,你来帮着司南入葬吧。”
“都给我滚开!”司泽挤开人群,站在门口,死死瞪着周围一群人:“我说了,小妹没有死,不允许你们动一根汗毛!”
“疯了!真的是疯了!”
“这兄妹俩都疯了!”
“赶紧走吧,走走走,别帮忙了,别染了晦气!”
一眨眼,门口的族人都走了大半。
司母痛哭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司泽头也不回进了里屋,跪在床边,轻声道:“妹妹,我把宝宝带回来了,你起来看一眼好不好?”
“你看,她这么可爱,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宝宝不能没有阿母……”
“妹妹,就当哥哥求你了,你快点醒醒吧……”
“咿……呀……咿……”襁褓里的婴孩抓住司南手指,吐出一个泡泡。
低头撞见她懵懂无知的眼神,叫司泽心口生出窒息和万念俱灰来。
他的妹妹,还这么年轻,就被这些人逼死了。
“啊!!”司泽低下头,哭得毫无形象。
谁知,一片寂静中,司南手指动了动,费力撑开沉重眼皮,声音低哑:“宝宝……”
“咿……咿……”
司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静了一瞬间,直到房间中再次响起声音:“宝宝……”
司泽大喜,猛地抬起头来,“是宝宝!我把宝宝带回来了!妹妹,你终于醒了!你快看看!”
司南垂下眼帘,盯着小小软软的一团,心头生出一种奇妙感。
细细喘着气道:“是我的宝宝……”
司泽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惊动了这一大一小。
自己的妹妹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已经当了母亲。
望着这一幕,司泽难言心酸,转过头去,狠狠擦干眼泪。
又坐在床边无比温柔道:“妹妹,别再想不开了,我把宝宝抱回来,陪着你,好不好?”
司南脸上现出茫然,她以为她已经死了,迷迷糊糊听到了宝宝的声音,原来是真的,“对不起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句话说得司泽泪如雨下,“不怪你,哥哥本来也没打算成亲,以后哥哥和你一起养宝宝,好不好?”
司南好累,浑身生不出一丝力气,缓缓阖上眼皮,喃喃道:“对不起哥哥……”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活下来连累家人?
把孩子放在床上,司泽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巫医!巫医!”
……
夏席月捂住胸口,自从从勤政殿回来之后,心口就跳得特别急促。
“怎么了?”战泓景揽住她。
夏席月抬起头,“我在想会不会是母后或者容澈出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战泓景蹙眉,“东顺如今安好,应该没什么事,你既然想他们了,我们就早点把北辰的事解决了回东顺。”
夏席月也是这么想,点了点头,问道:“最近东顺有信递来吗?”
战泓景叫来流影,流影想了想:“自从上次年前收到一封,之后便没有东顺的来信了。”
“没有?”夏席月诧异道。
这绝对不符合东顺皇后的性子,隐隐的,她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东顺最近如何?”夏席月追问道。
“挺好的,没什么异常,太子常住东宫,东顺帝老当益壮,朝堂上也没什么要事。”
流影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只是夏席月还是不能放下心。
今日尤其异常。
她已经是借尸还魂过一次的人了,再迷信一点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那我写一封信回去问问。”夏席月干脆道。
她正要铺纸泼墨,流影忽然道:“还有一封信!不过不是东顺递来的,是给主子的!”
他拿出信笺递给战泓景,“是咱们三不管小镇里的探子递来的。”
说着,流影挠了挠头,“咱们一向和那里也没什么交集,不是夏大夫问,我差点都忘了这一封信。”
战泓景挑了挑眉梢,修长的手指接过信笺,缓缓打开。
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递给一旁的夏席月,“司南大抵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