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徐璈吃完没多久就被桑枝夏又摁倒在了床上。
徐璈哭笑不得地挡住脸:“枝枝,我不困。”
才刚爬起来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谁知桑枝夏却说:“不困?怎么可能?”
“我……”
“你之前都是一睡就睡好几天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徐璈瞬间哑然。
桑枝夏忍着笑:“你困了,快睡觉。”
桑枝夏用被子强行把徐璈裹住,自己作势站起来就要走。
徐璈眉梢一挑,一把就攥住了桑枝夏的手腕:“枝枝。”
桑枝夏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徐璈腆着脸说:“你走了我害怕,你陪我睡?”
“害怕?”
桑枝夏失笑道:“在屋里好好躺着,无故怕什么?”
徐璈真诚地呼出一口气,一本正经:“我怕你去厨房给我加糖。”
“就很怕。”
桑枝夏本来是想绷着脸的,可听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下就乐出了声儿。
徐璈满脸严肃地说:“我做梦都在吃甜滋滋的狮子头,实在是顶不住了。”
“夫人要是还不解气的话,不如就打我一顿吧。”
徐璈死皮赖脸地搂住桑枝夏的腰,手上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带,脑袋不管不顾地在桑枝夏的脖颈间就是一通乱滚乱蹭。
“夫人,饶了我吧。”
“夫人哪怕是一天打我一顿,或者是一天打三顿也好啊。”
桑枝夏面皮一抽想把这人推开,徐璈却得寸进尺地张嘴咬住她的指尖,眨巴着眼含混道:“夫人,求求你了。”
“为夫是真的知道错了,错得刻骨铭心片刻不敢忘,往后再也不犯惹夫人动怒了。”
“夫人就饶了我吧……”
那么老大的一个人,传闻中混战时单手可劈砍下敌人的脑袋,此时却软软地勾着桑枝夏的腰不肯放,口口声声都在讨饶。
桑枝夏被气得好笑:“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
徐璈撇嘴说:“能少吃几口腻歪的,我要这无用的脸面作甚?”
“扯下来给夫人铺路,免得地上的泥污了裙摆。”
眼看着这人是越说越不像,桑枝夏忍无可忍地揪住了徐璈的脸,咬牙道:“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还是吃的教训不够。”
徐璈无辜地眨了眨眼,趁着桑枝夏不注意,仰头就是吧唧一口。
桑枝夏恼道:“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
吧唧又是一口。
徐璈眉眼含笑地仰头看着桑枝夏,轻声说:“枝枝,我好想你啊。”
桑枝夏:“……”
桑枝夏磨牙道:“话说,兵不厌诈那么多计策中,将军现在使的是哪一计?”
徐璈扬脖子又是吧唧一口,堵住桑枝夏嘴的同时沙哑道:“在下不才,美人计。”
“夫人瞧着,可还算满意?”
美人计的作用大不大不好说,但次日摆在桌上的饭菜甜度比起昨日显然下调了许多。
徐明阳还是梗着脖子表示老爷们儿不吃这个。
徐璈却已经见好就收没再发表意见。
有齐老在,徐璈之前让人忧心的伤势一日更比一日好转。
在桑枝夏精心调配的三餐照顾下,每日的小甜汤喝得分外滋补,只过去了小半个月,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就好了许多,起码不像是之前那样纸似的惨白了。
薛先生见了满意得不得了,赞叹道:“果然啊,还是桑东家调补有方。”
“瞧瞧桑东家这才来了多久,将军脸上的血色比起没受伤之前还要足些呢。”
白里透红的,看着还挺嫩。
徐璈麻木地搅动着碗里的红褐色汤水,懒懒道:“先生想尝尝吗?”
薛先生好奇探头:“这是什么补汤?我之前好像不曾见过。”
徐璈唔了一声,淡淡地说:“我见过,在我夫人坐月子的时候。”
“齐老说这个方子补气血绝佳,我还会熬呢。”
薛先生:“……”
徐璈仰头把汤一口灌了,汤碗递给每日前来伺候的徐明阳,微妙道:“这么补,气色能不好么?”
薛先生心说我也没想到你喝的是月子汤,愣了下忍着笑说:“我今日来时给桑东家带了些滁州的特色之物,本来是想拜访一二的,不知可否方便?”
徐璈恹恹地说:“先生来得不巧,早前半个时辰刚出去。”
桑枝夏在滁州也是有铺子的,还是好大的一连串。
之前滁州未被攻破,除了徐璈和陈菁安之外,也没人知道这些产业是桑枝夏的。
现在滁州安稳了,桑枝夏也难得亲自来了这边,有空的时候自然要出去看看。
徐璈绝不承认桑枝夏是被自己缠得烦了才会出门。
薛先生感慨了一句是不凑巧,赶紧把自己今天来的重头戏拎了出来:“将军在这里养伤,只怕也暂时不知外头的情况。”
“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跟将军说个好消息。”
徐璈耳廓微动,玩味道:“小王爷那边进展顺利?”
薛先生乐得合不拢嘴地不住点头:“可说呢,一切顺利!”
“滁州攻防之战的细节传了出去,已经在岭南大军掌控之中的城池不乏庆幸小王爷的爱民之声。尚在京都掌控之处却是另一番情形,人人都在畏惧滁州的惨烈会再次上演,民心浮动军心不稳,根本不堪一击。”
江遇白带领大军一路攻势凶猛,势如破竹。
短短四十日,在急行军的情况下还连破了两处城池。
其中有一处还是守城将士自发打开的城门投降,岭南大军入城时,城中百姓更是不见半点惊慌恐惧,全都夹道相迎。
薛先生摸着胡子满意道:“现在天下大势乍一看是一分为二,实际上咱们岭南占了江山六成,永顺帝手中不足半壁。”
“而且……”
“民怨既起,星火燎原,剩下的饼他握不住多久,就算是咱们的攻势暂缓,这江山,永顺帝也守不住。”
说来天子理应是高高在上,永远在万民心中宛如神明的人。
可天子之所以如此受人尊崇,并非是因为出身所谓皇权天授的皇家,而是因为脚下匍匐了万民。
站在万民肩上,能低头怜视万民,苦万民之苦,忧万民之忧,那才是真的顺天承命。
否则……
不得人意,何来天命之说?
徐璈微妙一嗤,没有对永顺帝日渐艰难的处境发表看法,眉眼间也不见半点得意。
只是顿了顿说:“等小王爷带兵再往前走一截儿,南边儿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动一动了。”
薛先生迟疑道:“小王爷特意传了消息回来,说一切不必着急,万事当以将军的伤势为重。”
“依我看,其实大可再耐心等一等。”
“先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徐璈戏谑道:“我日前得了封来自西北的传信,关外北狄似有异动想侵犯入关,西北大营正在调兵布阵。”
薛先生心头一惊,错愕道:“西北?”
“狄人若是真在此时攻破关口,那西北大地的无数百姓岂不是……”
“先生莫急。”
徐璈掸了掸指尖失笑道:“这北狄异动的真假暂不可辨,但有一点是明确的。”
“京都有人要找到机会破出囚笼了。”
薛先生怔愣一刹,狐疑道:“将军说的人是?”
“陈年河。”
徐璈微妙道:“陈大将军,领兵打仗三十余年,作战经验丰富,在军中威望极深,还曾驻守西北大营数年,熟知北狄的情况,也熟悉西北的地形兵力。”
“这样的人,不正好是无人可用之际,抵御北狄的最佳人选么?”
“也是永顺帝此刻,唯一可用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