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昭阳,在远处的一个城市,叫洛阳,一个象征着起始,一个是即将落下的夕阳,代表了一天行将结束;如果串联到一起,那就是完整的一天;所以,乐瑶有这样的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说法当然是成立的,可是却并没有驱动我心里想要去的欲望。我点上一支烟,沉闷地吸了两口之后,才回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整,残缺和遗憾都是人生的常态……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个理由,去了洛阳,那我就是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我是一个很辩证的人,不喜欢孤立、片面的去看待问题。”
乐瑶倒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失望,她依旧双手托着下巴,小片刻之后,说道:“那你就当心血来潮呗,换个地方,换个生活,换个心情……”
“呃……你要说心血来潮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说完,我下意识往罗本那边看去,又说道:“但你看他干的那么起劲儿……忍心让他的这份事业,胎死在腹中吗?”
“在这个城市,有爱他的人……有他真正该做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没有一点边界感地掺和在一起。”
“你是在否定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你要这么说的话,才是真正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昨天吃火锅的时候,还是你问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变成摇滚教父,会不会对着外界回忆现在这一段时光……他连提都不想提,还不让我们提……这还不够明确吗?他的志向根本就不是殡葬一条龙,他的内心深处,还在做着摇滚梦……并且,他厌恶这样的妥协,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这个不得已而为之,却又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已经帮他说通了人情,只要他去和酒吧协会的那帮人低个头,他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去演出……”
我看着乐瑶,一阵恍惚,并在恍惚之中,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我觉得这不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因为表现得太过于细腻,甚至于当时正在和罗本对话的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隐晦。
这时,乐瑶又对我说道:“在苏州这座城市,只有才是那个真正愿意为他无条件付出的人,我们不是……他更应该和去密切地相处……而且,就做音乐这件事情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如果他们愿意把关系变得更密切一些,早晚有一天,会一起走上更大的舞台……”
“罗本对你可不错,你这样说话,做事情不仗义。”
“他是对我不错,可他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就是不会无条件为他付出,怎么了?”
“没什么,认知这东西,是会受制于性别的。”
“切,你还想搞性别歧视?”
我没有回应,但却将她说的话,放在心里好好体会了一番,继而一阵心酸……
她说的没错,因为我和简薇也有过这样的规划,我们曾想凭借自己的专业优势,进入广告行业,从夫妻店开始,慢慢发展,一路开拓,最终变成行业内最好的广告公司。
既然,我也这么奢望过,那此刻,还有什么立场去反驳乐瑶的这一番话呢?我只能说她不仗义,这么半途将罗本抛下了……
“昭阳,你就和我去洛阳吧……去看看他们规划的那个儿童乐园。”
乐瑶拉着我的手臂,一阵摆荡,我转头看着她,问道:“你是在和我撒娇?”
“是啊,是啊……会撒娇的女人命最好了……你就和我去洛阳吧。”
“不行,我爸昨天来找我了……他说,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他们给我算了命,说我的事业和感情都在徐州以南的地方……洛阳显然不符合条件。”
“这你都信……地球不是圆的嘛,就算你一路往南走,最后也只是绕了一个圈,哪有什么南北之分呐!”
我就这么被她死缠烂打着,内心渐渐松动,她又趁机说道:“你不是还有过年假期嘛,就当去洛阳玩儿了……又不是非要让你留在那边创业……”
我终于妥协,回道:“行吧,就当去玩一玩儿。”
“那现在就出发。”
我看了看将晚的天色,感叹道:“没这么心血来潮的吧?!”
“都已经心血来潮了,还要选个不早不晚嘛……”
说完,乐瑶便趁着罗本不注意,拉着我往外面走去;我于心不忍,又回头看了看还在像陀螺一样忙碌着的罗本,他似乎正在盘点什么东西……
“别这么搞他了……他会难过的。”
“他难过了,自然会去找……他会发现,翻来覆去,身边最可靠的人,还是。”
“他不会去找的……我太了解他了。”
“他会去的……不信打个赌。”
说话间,乐瑶已经将我拖拽到外面,这时,恰巧路过一辆出租车,又丝毫不在意我对罗本的顾虑,将我塞进了出租车,并催促司机赶紧跑……
转眼,我们便将夜色和罗本一起抛弃在了出租车的后视镜里。
……
我甚至没有随行准备一些生活用品,乐瑶当然也没有,我们就这么坐上了从苏州开往郑州的火车,再从郑州转乘到洛阳。
我不太喜欢这种除了手机和钱包之外,就空无一物的出行方式,乐瑶却乐在其中,这也更加让我看透了她,往好听了说,是自由随心;说难听了,就是缺规划,没远见……
很快,我就被她的没远见所拖累,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儿,路过我座位的时候,将泡面的汤汁洒了我一身,我当然没有衣服可换,那种异味和潮湿感,将我弄得极其难受……
于是,我对乐瑶发起了牢骚:“你的词典里面,是不是就没有整装待发这个词?……这给我弄得……”
乐瑶不理会,却对一旁那个肇事的小孩,说道:“过来,让他打你一顿泄恨……”
小孩儿怯生生地回道:“我不是故意的……”
“让他打一顿,我就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昭阳,还愣着干嘛啊,凶手就在你前面站着呢……”
小孩“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引来了他的家长……
此家长五大三粗,只感觉徒手就能拧断乐瑶的脖子,并语气不善地问道:“谁要打我儿子?”
关注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乐瑶,也包括我……
她立马缩成一团,回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动手打我吧?”
这么一问,反而将对方问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对我动手……所以,大哥,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家的熊孩子……你赶紧收起你侧漏的霸气吧,快吓死我了……”
对方大概本就不善言辞,遇到乐瑶这样的角色,更是词穷,以至于危机化解的时候,反而显得乐瑶是旗开得胜的一方,所以,我也就没有强出头……
对于我的难受,乐瑶并没有真的选择熟视无睹,她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非常宽大的羽绒服,然后小声对我说道:“你去卫生间把湿掉的衣服脱了,穿我这个吧……应该能穿上。”
“你就不冷吗?”
“冷是有那么一点冷……但是我不嫌弃你,待会,咱俩可以抱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