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上一支烟,我试图去回忆自己和陈千鱼这个女孩之间发生的一些过往,但除了那次慈善演唱会,却再也想不起其他任何交集,那么,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段平淡的不能更平淡的校友关系;所以,我的内心不可能会因为她的这番少女怀春似的告白而起任何波澜,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谈情说爱的能力。
我愿意将陈千鱼比作少女,因为她确实比我小一些,而且又是我的学妹,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觉得她是一个矛盾体,我眼中的少女,竟然要结婚了。
那么,结婚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有人二十出头就会匆匆步入婚姻的殿堂,有人到老了,却依旧孤身一人,稳如老狗,并被戏称为老光棍;也许,我是后者,陈千鱼是前者;那么,这种碰撞发生在我们之间,真的是一点火花都没有,毕竟,她可是一个有富贵痣的女人,而我已经彻底堕落,摇摆在苏州和徐州之间,不知道该去哪儿。
……
将烟吸掉一半,我才终于回了陈千鱼的信息:“那你别结婚了,赶紧搬过来和我一起过吧……我们在苏州租个房子,我赚的钱交房租,你赚的钱管糊口……然后生个孩子,跟我们一起痛苦……对了,你还有个聋哑的弟弟,到时候把他也接过来,三个人抱团痛苦。”
我很清楚,对于陈千鱼这样的女孩儿来说,这种以进为退的设想,更能击破她心里的不甘。
“可你和我说过,婚礼不是目标,而是真切地感受到幸福……你知道这句话,给了我多大的震撼吗?”
“那我还想告诉你,没有物质做支撑的感情,就像是一盘散沙……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需求……因为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她就是我心里的城池,这座城池在,我的衣食住行才有着落,这座城池垮了,我就是行尸走肉。”
“你是想告诉我,你永远也忘不掉简薇师姐,是吗?”
我又点了一支烟,默默吸着……
“既然忘不掉,为什么不去找她?不去告诉她,她就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城池,没有了这座城池,你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办法落地生根的男人。”
我深吸了一口烟,终于回道:“陈千鱼不是鱼,那昭阳就真的是天上的朝阳了吗?……就算是朝阳,也有日薄西山的时候。”
发完这条信息,我便将陈千鱼放进了qq号的黑名单里。我的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越是在没着没落的时候,越是要干净利落。所以,我不想和一个曾经有过交集的女人,染上一点感情上的纠葛;我不是不在乎她的感受,可我更怕自己陷入到一种难缠的境地之中;如果硬要我和一个女人发生些什么,我情愿找一个陌生的……
陌生代表着未知,未知如混沌,只有在这一片混沌之中,那种堕落带来的羞耻感,才会被深深隐藏起来;所以,混迹于酒吧,游走在陌生女人之间,我从来都没有感到羞耻过。
……
夜色愈发的让我感到沉闷,我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披着那件领口已经破了洞的外套下了楼。楼下有个便利店,我想把明天的烟给买了。
明天一定会吸很多的烟,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到应对卓美年货节的策划案。
……
我一定是很久没有在这个便利店买过东西了,所以,直到站在店门口的那一刻,才发现多了一对用来取悦小孩儿的木马。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猫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立刻声色俱厉的对我说道:“没看见上面写着,超过一米二的不能坐!”
“我就是买包烟。”
“买烟,你老盯着它看什么?”
“我不看,也不坐……我就摸摸行吗?”
说完,我就撇过身,将手放在马头上,摸了又摸。
老板这才直起了身子,感叹道:“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过叛逆期呢?”
我塞了一枚硬币进去,老板从店里狂奔而出……我却没有趁着这个时间差坐上去,我只是点了一支烟,然后蹲在地上看着……看着这木马高低起伏地晃荡着……
我的脑海里有了一些幻想,幻想着简薇坐在上面,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了手……
可是这个幻想却仅仅持续了片刻,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面,简薇并不是一个很有童趣的女人,之所以这么幻想,只是希望能弥补一些曾经不能给她的快乐,我总是带着她东奔西跑,连睡觉都提心吊胆,生怕她爸妈夜半三更来敲门。
“你是不是神经了?”
老板似乎被我给吓到了,半天才这么问道;我举起手臂,将那一把硬币递到他面前,说道:“给我来一包点八……多出来的钱,都给我塞进这木马里面。”
“第一次看见穷的这么阔气的!”
老板数了数,又说道:“别豪里豪气的了,买烟都还差一块钱呢。”
“你好好数没,我这一把呢,怎么就差一块钱了?”
“点八涨价了。”
“我靠……那你也给我拿一包,我刚刚不是往木马里面投了一块钱。”
“投出去的币,泼出去的水……”
“我他妈又没坐……你赶紧给我拿烟,小心我半夜给你四个马腿都卸了!”
……
拿着从便利店买来的香烟,我并没有回家;陈千鱼请我吃的这顿饭,太有饱腹感了,我想再晃荡、晃荡……
一条老街,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有人利用孩童的玩心赚钱,有人利用生理的欲望赚钱;所以,路口的那家夜总会又翻车了,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队列的夜场女郎,纷纷低着头,往停在不远处的警车走去……
于是,欲望仿佛凝聚成了实体,有了样子:是摇晃的木马,是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也是我心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迷茫……
这种迷茫不断持续输出,直到方圆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昭阳,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只剩下一天的时间,要是还拿不出一个能让老陈满意的策划案,那咱俩就一起卷铺盖滚蛋吧。”
我被方圆催的心烦,于是冷着腔调,回道:“我心里有一计。”
“什么计?”
“我准备乔装打扮,混到他们卓美内部,把在他们背后指点的那个高人给绑架了……这样,两边的年货节都搞不起来,不就又回到同一个了嘛。”
电话那头的方圆先是沉默,而后又破口骂道:“你他妈就是卧龙凤雏里面的卧龙吧!”
“你这么想也行……我是卧龙,他们那边的高人就是凤雏,卧龙凤雏要是一起在年货节消失了,两个商场正好平衡……反正苏州又没有第三个牛叉的商场。”
“你他妈要是不这么干,你就是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