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祸事了!
一百九十四具残破尸体,被垒成一座小“土丘”,将大门堵得闭不透风。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头颅滴溜滚落到乐夫人脚下,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两眼抹黑,当场晕死过去。
陆禾小脸煞白,掌门师侄竟杀了这么多人……
“宴席,还办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处理。”陆问沅厉声呵斥。
往日里她向来说一不二,可这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陆府在场的仆人,全都脚底生根,伫立不动。
“据说陆畋老爷不满下葬日期推迟,夜里回煞,闹的人心惶惶,又是打翻祠堂,又是掀了陆景老爷书房。咱也不敢碰啊,触怒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有位老资历的管事,好言相劝。
“就可惜了这些小偷了,平白无故,枉送性命。”
陆毅脑袋充血,被气得浑身颤栗,抓住那人的衣襟,破口大骂:“我回你妈个头!”
管事面不改色,弱弱道:“不是你,是陆畋老爷。”
陆毅肝火大动,举起一只手,就要当场毙杀此人。
就在这时,陆问沅伸手一抓。
八尺来高的壮汉,手臂被钳住后,竟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陆问沅寒声道:“大伯,还没闹够吗?”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此话一出,就连陆浱、陆翠等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中午照常开席,半个时辰内,把陆府恢复原样。”陆问沅冷冷一瞥,这位管事再不敢造次,连忙吆喝人收拾残局。
说笑呢,大小姐一怒,生死难料啊!
这种时候,原本的陆氏嫡子、探花郎陆健,根本没那个胆子发声。
祠堂。祠堂!
众人面色一凛,这才想起之前的话,祠堂被打翻了?
片刻后,声嘶力竭的怒吼从陆府传出。
“杨培风。竖子!”
待见到祠堂的惨状后,陆毅七窍生烟,提着利剑,便领了百人,怒气冲冲地往木奴丰杀去。拦都拦不住。
一如既往,陆问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不在意,自顾自地忙活中午的宴席。
木奴丰内。
陆景望着杨培风,神色极其复杂。
他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不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培风抓着腰带剑,始终站在门口,绝不靠近半步。
此时的凶险,丝毫不亚于昨天夜里!
他可不奢望,陆景会良心发现。
“陆老爷,怎么这青天白日的,跑来木奴丰偷橘子?”杨培风淡淡一笑。
陆景快步向前,忽然,一道身影从杨培风背后探出。
“砰!”
两人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浑厚的真气直震得房屋摇晃。
“是你?”
陆景一阵错愕。难怪,难怪培风能够安然无恙。
江不庭将杨培风护在身后,郑重道:“初入扶风,长了不少见识。晚辈在此,谢过陆老爷。”
杨培风微微侧身,将江不庭拉在一旁,给对方让开位置,说道:“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以后别来这里。私闯民宅,传出去不好听。”
陆景视线一扫,杨培风身上几处伤口触目惊心。
他沉声道:“我让林逸仙过来。”
杨培风忍俊不禁,这就是陆老爷仅有的,笼络人心的手段了?
“那可太好了,陆老爷不开金口,说不定我还流血流死了呢?你不考虑一下?”
陆景眉头微微一皱,短暂迟疑后,径直离开。
杨培风一副了然之色,对江不庭道:“不用麻烦你去找大夫了。”
江不庭神色微变,自然听出对方的意思。
并非陆景会请大夫来,而是可能根本就,请不来大夫。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杨培风杨狗!”
陆毅中气十足的嗓音,带着无穷怒火。
“老幺,你生的好儿子啊!他把陆氏祠堂拆了!你有什么脸面带领陆氏?”
陆景心中一惊,瞟了眼杨培风道:“有此事?”
陆健点了点头道:“满地的祖宗牌位被踩得稀烂,香炉也被扬了。”
陆毅干脆利落道:“老幺,你是自己执行家法,还是我们亲自动手?你给个痛快话。”
原本行动失败,只能先告一段落,不然会授人以柄,但那小子不识好歹,毁坏祠堂,正好借题发挥。
而且,或许能逼一逼陆景。
对方不给说法,那就只能,从陆氏家主的位置上滚下来。
面对陆氏的怒火,杨培风毫无惧色,反正都死过一次。而且他们的关系,本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没必要虚与委蛇。
他一脸鄙夷,骂道:“老子又不是你陆氏的人,你执行你老母的家法呢?”
陆景几兄妹,生母并非同一人。
杨培风骂的毫无负担。
没教诲好子孙,就该挨骂。
“陆景!”
好多年了,陆毅第一次直呼其名讳。
陆景十分为难,一如既往道:“此事,你们自行处理。”
陆毅当即鼓掌道:“好,好!好一出父子情深。”
“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杨培风脸色阴沉,若还有力气,他一定扑杀此獠。
这里的争吵很快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担心将事闹得不好听,陆景终于松口,破天荒的,对年轻人劝道:“培风,尽管杨陆两家世代交好,你千不该万不该,毁坏陆氏宗祠。赔礼道歉,此事就过去了吧。”
“老幺,一味的宠溺孩子,成不了材的。”陆浱叹了口气,像极了一位怒其不争的长辈,苦口婆心道:“至少,也得让他去祠堂,亲自将牌位立起来,磕头赔罪。”
陆翠在一旁帮腔道:“老二说得在理。”
大庭广众之下,本就没可能杀掉对方。
此时,围观者听了几人谈话,终于琢磨出一些味儿来。
竟是书呆子杨培风,打砸了陆氏祠堂?
不少平日仰陆氏鼻息的人,纷纷暗竖大拇指,直呼杨爷尿性!
其实杨培风大可矢口否认,毕竟昨夜的事,本就陆氏理亏。
而且,都没有证据的。
杨培风只是从不奢望,能与这种人掰扯个子丑寅卯。
只见他双臂抱胸,阴阳怪气道:“行啊。我都尿了你们祖宗满脸,你要不觉得膈应,我扶起来就扶起来呗。我扶了,您也受累帮我扶一下,不然尿不了那么高。”
轰!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这哪里是杨爷,简直是杨祖宗!
太有种了。
不愧是十几岁,就敢与人一决生死的存在。
所谓书香门第,骂起人来,可就记不得读了几本书了。骂人不带父母、祖宗,杨培风宁愿闭嘴。
其实杨培风鲜少骂人,只是深仇大恨不得报,只能过过嘴瘾。
陆翠当即色变,受不住这奇耻大辱,一抬掌,朝杨培风闪身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