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少年睁开眼睛,站起身,迷茫的环顾四周。他身处一片被焚烧过的焦土之中,焦黑的土地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痕、沟壑,其中多数翻涌着白烟,时不时有火焰和岩浆从中溅射而出。地面也以这些沟壑为边界,或凸起或凹陷,断崖交错。
这里的地层已经支离破碎,仿若星球毁灭前夕的景象。
这少年全身赤裸,虽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躯却已经清晰的凸显出肌肉的轮廓。与修长的身形达成完美的比例,既不显得壮硕,又凸显出力量的美感。
他的头发是神域中最常见的黑色,长度没过半个耳朵。略显杂乱的纠结成一缕缕。刘海掩盖下是一双英气的剑眉,脸型既不是方正的国字形,也不是尖削的梭子。而是流线柔和,与俊逸的五官很是和谐。
他并没有因这末日般的景象而露出惊骇,反而愈加的迷茫。因为他并没有从这些景象中联想起任何东西。
“我……是谁……”
他呢喃一句,然后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失去了很多记忆,比如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何身处这里,记不起睁开眼之前的任何经历。
然而恍惚之间他却又感觉没有失去记忆,仿佛方才睁开眼的那一刻,才是他生命的开始。而脑海中那些对这个世界残缺不全的认知,反而来得莫名其妙。
可在他脑中的那些认知里,人类应从婴儿慢慢成长变大。他看着自己赤裸的身躯,确认道,“果然还是丢失了记忆。”
他走着,看着,试图回忆起自己丢失的东西。
一个月后——
少年坐在一棵高大树木的枝杈上,左手托着一颗形似椰子的不知名果实,正用右手中的银色细剑一片片的切削着送入口中。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赤裸,而是穿着覆盖全身的银色盔甲。这些都是他从一个长了六只翅膀的鸟人尸体上扒下来的。
自那天醒来后,他除了吃饭睡觉,便不停的探索。在那片焦土之外是广袤的森林,森林之外是长满青草的平原。
他又见到了高山,河流,湖泊。最后,他又回到了那片如末日般的焦土。
他不知是否是自己迷失了方向,便又向别的方位探索起来,如是几次,最终都回到了那片焦土。他终于确定,这块陆地是一个“球”。
虽然他残缺的认知中并没有“星球”这一概念,但这一“伟大”的发现也并未让他感到惊奇,彷如陆地本就应该是个“球”,只是他忘记了而已。
那具鸟人尸体,便是他探索时在森林中的另一块空地中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个已经快要腐烂的断臂。
这断臂纤细瘦小,似是十一二岁的女孩手臂。断臂的手掌中还虚握着一个淡蓝色的挂坠。
少年最初见到这断臂时,心中莫名生出些许触动,似乎这断臂与他有些关联。但他实在想不起什么,而且这断臂已经快要腐烂,正散发着淡淡的尸臭味。他也没有保存的方法,只能挖个坑将其埋了。
那个挂坠他则留了下来。挂坠是一块淡蓝色半透明晶体,外面被银色镂空金属包裹。晶体呈枣核形,成人拇指大小,表面凹凸不平,在阳光下折射出极为炫目的淡蓝光泽。
挂坠的银色金属上还刻了一个“晶”字。潦草的刻痕和略显歪扭的字迹,显示出这字是后来才被非专业工匠刻划上去的。
少年觉得这让他心生触动的断臂握着的挂坠,必然是寻回他记忆的线索,便十分珍视的戴在了脖子上。
至于那鸟人,不知是新死不久还是身躯有什么特殊,还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鸟人是个外貌金发碧眼的男性,在少年残缺的记忆中,倒是记得人类有三种。一种是黑发黑瞳黄皮肤的黄种人,一种是黑发黑瞳黑皮肤的黑种人,一种是金发碧眼或棕发棕眼白皮肤的白种人。
这鸟人显然是白种人,只是长翅膀的人类他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不认识并不妨碍他扒这鸟人的衣服。
他原本以为鸟人的翅膀会影响铠甲的脱卸,便捡起鸟人身旁的细银剑,干脆利落的将6只翅膀全都齐根砍断。
这时铠甲后背的六个翅膀孔洞竟神奇的自行闭合了。这让他大感惊奇,急不可待的将铠甲扒下来往自己身上套。结果铠甲竟还能根据他的身材自动调整大小,与他的身体完美贴合。
这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他,对这铠甲爱不释身。即便因为没有里衣,皮肤直接接触冰凉坚硬的铠甲并不是很舒服,也不舍得脱下,连睡觉都穿着铠甲睡。
那鸟人的里衣他也扒下来了,只是并不合身,便又丢回到鸟人尸体上,随其暴于荒野了。
之后的几天,他又在焦土中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不是已经融化变形,就是彻底成了焦炭。连能看出原本模样的都少。只有一杆黑色的双股长叉例外,它似是没有遭到焚烧,外观完好无损。被他收藏在自己用树枝树叶搭建的居所小窝棚里了。
等他将这颗小星球搜索几遍,再也没有新的发现之后,他便失去了搜索的兴趣。转而把精力花在探索新奇事物之上,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此时他手中的形似椰子的果实,就是他刚刚尝了无数野果之后,新发现的一种美味果实。
少年吃的正开心,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已久的玩味。然后便装做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享受着美食。
少年从苏醒过来,便莫名的能感知到很多奇怪的“感觉”。他并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但他发现这“感觉”目前只能从活的动物身上感知到,而且每一个动物给它的“感觉”都有细微的差别。他便想当然的把这“感觉”当成了活的生物的气息。
后来通过对不同动物的观察,他还发现气息的某些区别还代表着动物力量的强弱。
但他并没有因自己拥有这样的特异能力而感到欣喜。因为他潜意识中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似乎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忘记了而已。
过了片刻,少年身后的枝叶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少年嘴角不禁微微翘起。下一刻,一道白影从茂密的枝叶中冲出来,直奔少年后心。
少年早有准备,身子左闪的同时,扭转向后方,左手托着的果实顺势推向白影。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果肉果汁四溅,白影狠狠撞进果实之中。那白影力道不小,果实被撞得从少年手中飞了出去,少年也无法稳住身形,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但少年在空中略微调整了下身形,便稳稳站在了树下的草地上。
那果实倒是极坚韧,竟然没有被撞得碎裂。完好无损的掉落在少年身前不远处。
果实落地后,受惯性的作用滚了几滚便静止不动。此时果实上被少年切出来的洞口,多了一团与果实大小相当的白色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