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取温馨做回忆,
留待无人,独自品味,
愿时光永驻。
就在眼前出现恍惚的状况,景象却还没有变换的时候,我已经念出了三个字:孤独找!
我没有把这首仿青玉案的四不象重读一遍,太长了。我怕自己还没背完就又嗝屁了,于是补齐了之前做的虞美人。
整首词连起来就是:
人老不复少年游,无力挽春留。坐看青山无限好,空叹时光已把时光拋。
昨日豪情今何在?雨打风吹走。寂寞黄昏莫出行,欲遣孤独却将孤独找。
同样是字数和断句处合拍,却不考虑“虞美人”的平仄要求。而即便只有三个字,我也是在还没有完全进入异世界之前就念了出来。
我不知道在异世界之旅启动的刹那念全一首诗词,还能不能起到让时间停止的效果?但我必须一试。另一个世界中的我可还被蒙着眼睛呢,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怎样的危险?念迟了,可就又让人打回现实世界去了。
其实我倒无所谓,大不了再写一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但不能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事件发展,那辛澜平三人可能就再也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希望他们没有先我一步遭了毒手吧!
眼前蓦地一黑,我当即向侧卧倒的同时,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黑布。
迷雾中,一道道人影形同鬼魅,整齐地排列在前方不远处,而就在我的头顶上方,数十根弩箭若有若无地悬停空中。如果不是箭头在火把光的反照下映射出星星点点的寒光,我几乎都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娘希匹!”
揉着摔疼的胯骨,我嘴里面发出骂骂咧咧的诅咒。
敢情以前都白摔了,早知道只要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念出诗词就能管用,我至于回回被摔得七荤八素么?
哈,老子以后也可以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了!这回看谁还能把老子吓尿?谁特么敢把老子吓尿?
心中王八之气大发,我一跃而起,对着那位悄无声息走过一边后回头正对着我们冷笑的林侍卫胯下就是狠狠一脚,然后快速抽出他腰间钢刀,把悬停在空中的那些弩箭迅速砸偏方向,还不放心地冲到近在咫尺的那排弓箭手身前,确定这些人手里面的弩弓都已放空,这才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
左膝弓、右腿蹬、钢刀横举、剑指斜伸……
刚摆好那个自认为酷毕了、帅呆了的造型,眼前火把光忽地恢复跳跃,林侍卫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直接向后一跤坐倒,捂着小兄弟蜷缩成一只大虾米。而“丝丝”的弩箭乱飞声直到这时才传入了耳中。
辛澜平三人全都经历过生死之战的考验,当即像我之前一样或左或右猛向下趴的同时,扯掉了蒙眼的黑布。
对面人群中,两名之前举着火把在前方照明的侍卫刚刚到达和弓箭手并排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转身察看我们的“死状”,就被林侍卫的一声惨叫吓得差点丢了手里面的火把。
而那些举着弩弓的箭手们,也都还没放下抬着的手臂,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估计在他们看来,当时只听“嗖”的一声,满天的飞箭就都被人磕了,只剩下犹自举着钢刀、没有收招的我。至于林侍卫是怎么受的伤?则压根没有看清楚!
快,太快了!面前之人绝对是高手之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听着满场发出的“咝咝”倒吸凉气声,我缓缓收刀站立,用自认为最具威胁的声音吓唬对方道:“都给老子把弓收了,谁要是敢再放一箭,老子的下一刀,就剁了他的脑袋!”
我只是让他们收弓,而不是扔了弓,目的当然是让对方好接受一点。
没办法,咱也虚啊!如果真有人对我再来上一箭,我能挡住个毛我。
“二弟!你又救了大家一命。”
身后辛澜平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庆幸。
“自家兄弟,没什么好客气的。”
我回应一句,转头望向柳诚然道:“现在,你还觉得见那个陈国公是什么好主意么?”
柳诚然的脸色在火把光下变得煞白,显然也想到了卢道元要杀我们的某种原因。不过这老小子依旧不认命,嘴里面说着:“不见陈国公一面,老子终究是不死心,”脑袋却是扭动着四下打量,盘算逃走的路线。
然而夜雾之中,除了前方影影绰绰的一堵照壁和身后那个因为关上大门而更显黝黑的门洞,就再也看不清其它物体。但从门洞两侧隐隐向左右延伸出去的高墙,可以判断卢道元是把我们骗进了某个大院,然后关门打狗!
呸呸,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爷爷是虎,卢道元才是犬。
“哗啦”一声,浓雾中涌现出一大批亲兵,至少几十号人,把我们堵在了关闭的大门和照壁之间。而之前的弓箭手们虽然听话地收起了弩弓,却又都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钢刀!
“好吧,我还是小瞧了你!”
看着这帮人誓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架势,我无奈地对柳诚然道:“你不是柳小强,你是柳大坑,粪坑的坑!”
柳大坑没有说话,而对面人群中已经走出一个家伙,用冰冷的声音对我道:“放下钢刀,本将军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是么?”
我回过头来,顺着因大量出现的火把光而让雾气都变成透明状的一个个光圈望过去,看见一个留了三绺清须的军服汉子。这人个头适中,长相倒也清秀,只是眼中的神色太过冷漠,望向我们四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哥,接着!”
我不由分说,回手把钢刀抛给了辛澜平。
“对付这种装叉货色,兄弟我根本不需要用刀。”
“果然是装叉的货。”
对面那个“本将军”一副好笑而又不屑的神态,但面对赤手空拳的我,却是缓缓地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钢刀。
毕竟之前我于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改变了自身的命运,他虽然离得远,被雾气遮挡了视线,但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我必定拥有某种不容易对付的手段。
“果然够不要脸,却不失为明智之举。”
我哈哈一笑,缓步向前道:
“再回家乡,
两鬓微霜,
曾经山水旧模样。”
边念边装模作样地往起捋袖子,拖延时间。
“老屋犹在,
音容已沓,
记忆虽短情思长。”
继续向前一步,目视对方,看似凝聚气势,实际上是提防对手突然发动攻击。
“爷爷奶奶,
经年不见,
可又共坐煮粥香?”
“本将军”一脸戒备地看着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诗兴大发?但他显然是把我当成劲敌,因而采取了守势,没有贸然出击。
“一盏气灯,
一卷评书,
一圈乡邻卷烟忙。”
念到这里,我已经是胸有成竹,笑嘻嘻地冲对方伸出大拇指。
“老手、皱纹、笑脸,
有亲人处……”
我的手一翻,拇指向下,一副挑衅的神态。
“我杀了你!”
本将军一声怒吼,举刀前劈。
“才是家!”
我慌忙念出最后三个字。
真要动起手来,我可不是这些野蛮人的对手。
看着对方的钢刀在半空中停住,我冲着“本将军”的小腿就猛踹了一脚,同时左手反勾上对方脖子,向后用力一扳,身体借力窜了出去。
在穿出围困住我们的人群时,我顺手从一名弓箭手身上摘了一把弩弓,又抽了几支弩箭。然后一边向前跑一边毫无章法地念道:
“六百里路山城入,
举杯祝、同欢赴。
满腹情怀谁与诉?
兄弟姐妹、叔叔伯伯,
乡音流连处。
对酒千言寄一醉,
梦尚未醒月飞度。
撷取温馨做回忆,
留待无人,独自品味,
愿时光——”
我不确定能在多长的时间内找到那位陈国公卢道元,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至于和那些大南朝士兵动手,傻子才那么干呢。城中连守军带卢道元、孟化龙那些人身边的亲兵、侍卫,加起来足有过万人马。
这只是我的估计,或许更多也不一定。总之一旦打起来,对方人手纷纷赶来,到时恐怕只有李白重生、杜甫再世,才能干倒那数不清的人形野兽。
还好,这院子虽然大,却是足够平整,不像潘仲平的统领府那样,假山池塘、七拐八绕,因此我顺大院很快便冲到了前方一间透过雾气射出亮光的窗户外。
这是一间书房的窗户,因为足够大,而且窗扇半开,才让顺窗而出的烛光像灯塔一样指引我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看到屋前把守严密的众多侍卫,以及隔窗一瞥,于院中有人大战之际,依然在那儿装模作样看书的二货,我确定屋中这个头发半黑半白、神态藐视万千的捋须胖大老者,就是陈国公卢大傻缺他老人家。
迅速闪身入屋,把一支弩箭扣在弓上。
烛光闪烁间,屋内、屋外同时响起了“啊”的一声大叫。
屋内当然是卢大傻缺的惊叫声,而屋外,就应该是那个什么“本将军”的惨叫声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被辛澜平趁机砍了脑袋?还是当了人质?
“嘘!”
我努力压制住因快速奔跑而狂喘不止的气息,向卢道元做个噤声的手势。
“王爷!”
屋门口处传来侍卫紧张的问询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自信过头的卢大傻缺下过类似于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的命令。
“没事!”
卢道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神情镇定地盯着我,同时冲门外回了一声,倒也颇有几分气度。
都这时候了还问发生了什么事?卢道元心中估计把那位侍卫的祖宗十八代都默默地问候了一遍,但迫于弩箭的威胁,还是乖乖做了听话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