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神奇?”
我顿时好奇无比。难不成那壶体是液晶屏做的?一倒上酒就会触动开关,播放爱情动作片?
“还不止啊!”
柳诚然表情更加夸张道:“当时辛兄在窃取放置在皇上寝宫的玉壶时——”
“是拿!”
辛澜平不悦地打断柳诚然的话。
“好吧,是拿。”
柳诚然倒也识时务,表情无奈而好笑道:“只是辛兄拿就拿了,为什么居然能让它掉落在墙下?这可不符合八臂哪吒的名头。辛兄可知当时皇上和贵妃正在行龙凤之趣——”
“龙凤之趣?”
那皇帝老儿果然在看爱情动作片!
“就那事。”
辛澜平在一旁坏笑着左手握拳,右手伸指,食指往拳中空心处一插道:“皇帝老儿臭不要脸,尽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美化自己的丑行。老子在床底下听了半天,老儿其实根本坚持不了两下,只好用一些恶心方法折腾自己的小老婆——”
“打住打住!”
我忙摆手道:“我懂,不用老哥解释。”完了打趣他一句道:“老哥好福气,居然听到了龙吭凤吟。”
辛澜平撇撇嘴,做个不屑的表情,懒得理我。
“你继续!”
原来当时看爱情动作片的人是辛澜平啊?我很想知道后面的精彩片段,所以示意柳诚然接着说下去。
柳诚然继续道:“当皇上见到贴身太监手中捧着的金龙玉凤彩雾霁青转心壶碎片时,自然猜到当时殿内竟然还藏有第三人,又羞又怒又后怕,从此龙阳不举。若非皇上广召天下道士炼制筑阳丹,世人也不可能知道辛兄这件事的影响深远。”
或许是和我们这对通缉犯在一起的缘故,也或许是保命要紧,其它的都顾忌不到了,柳诚然说到后来,话中对皇上也少了点敬意。
我没有再不识趣地提什么有关龙阳、筑阳的话题,倒是好奇地看着辛澜平问道:“老哥你这八臂哪吒的技能还是不到家啊,偷个夜壶还摔碎了。难道是被人撵得急了?”
“开玩笑,凭皇宫中的那些蠢货也能发现你老哥我的行踪?”
辛澜平摆出一副傲然的神态道:“老哥我只是久闻金龙玉凤彩雾霁青转心壶的大名,到手后,当下便想试试它的神奇,于是就近去了院中一口井旁。只是辛某没有想到,堂堂皇宫御用井绳,竟然连农家的麻绳都不如。就在水桶将出井口的刹那,绳子突然断了!”
说到这里,辛澜平脸上露出愤慨神色道:“幸亏老子胳膊长,一把捞住了桶把,才没有让水桶坠落。否则惊动皇宫侍卫,那些人里面的确有些好手,老哥要走就难了。但情况紧急下,怀中的金龙玉凤彩雾霁青转心壶却被俯身的刹那,压碎在了井沿和身体之间。”
我一听乐了,瞅着辛澜平道:“老哥你这也够倒霉的。”
“是有点晦气。”
辛澜平悻悻道:“宝瓶算是没了,当时揣着一肚子碎瓷片,不但不利于行动,还有可能划伤自己,不小心掉出一两片,更会造成响动,惊动旁人。于是你老哥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它们掏出来后,顺手丢在了墙根处。”
辛澜平说到这里,对我做了个无奈摊手的姿势。
“既然老哥你没有暴露,朝廷中人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呢?”
我好奇心更甚。
“唉!”
辛澜平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尴尬表情道:“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作品而感到骄傲。老哥我做为一名大盗,那些案子就是咱名气的来源,如果不让人知道它们是辛某干的,岂非如同锦衣夜行?”
“说得对,我要是有一件得意作品,如果不能尽快展示在外人面前,心里面那个刺挠,觉都睡不好。”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声是不是有点太恬不知耻了?于是忙正色补充一句道:“反正也没人知道老哥你的真面目!”
“老哥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皇宫内留下了咱的标记,一个长着八只胳膊的小人。”
辛澜平对我的话表示了赞同,但这种赞同通常都是有转折的。
“没想到老哥居然还精擅丹青!”
我的表情大为惊讶。
行窃之余还能留下一幅画作为标记,那得需要多好的心理素质?多纯熟的手笔?否则时间上绝对来不及啊!
一旁的柳诚然突然被唾液呛到般咳嗽了起来。
“霍兄弟抬举老哥了。”
辛澜平的老脸变成了猪肝色道:“老哥我就是拿土块在墙上画两圈,上面小圈里点两点当眼,下面大圈外左右横着各画四杠当手,再竖着画两杠当腿。开始江湖上流传说又出了一个蜘蛛大盗!直到老哥我没奈何,留了几次:八臂哪吒到此一游的字样,人们才知道那是老哥我的标记。”
“咳咳、咳咳……”
旁边的柳诚然咳嗽得更厉害了。
“咳你妈咳!”
辛澜平突然对着柳诚然骂了一句道:“你还没说怎么让老子相信你呢?”
“不是你们一直在打岔么?”
柳诚然气得直翻白眼,但看看辛澜平凶悍的气焰,又看看我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架势,也只有硬咽下这口怨气道:“辛兄可以扮作霍兄弟的家人,来历方面,只需要把辛兄得罪大北朝人的事情如实叙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我家统领大人只是要确认你们对大南朝不具威胁。至于鄙人——”
柳诚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表情明明没有变,但我总感觉他身上泛出一股森寒冷意。
“自从战争开始,本人已经在准将这个位置上呆了五年。统领大人想竖立一个标竿,为他自己将来的加官晋爵积累本钱,柳某又何尝不想找机会更上一级?把二位带回去,也仅仅是抵消了姓柳的损兵折将的过错,但如果咱们三人联手,柳某相信——”
“别!”
我再度出言打断他道:“没有联手这一说啊!本人胆子小,害怕将来哪天会被人莫名其妙害死!”
“不错,把你培植起来,让你有实力干掉我们?”
辛澜平对柳诚然的这个提议也是一脸不屑。
“鄙人现在和二位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柳诚然心理强大,遭受到我们二人的轮番打击,依然面不红、气不喘,一点不带急的,侃侃而谈道:“在柳某把你们推荐给统领大人的那一刻,就等于犯下了欺君之罪,甚至将来只要二位一句话,在下就会被诛灭九族。二位握有柳某人这么大的把柄,还认为柳某人敢出卖你们么?”
“不是认为,是肯定!”
我强调道:“就为了永远埋藏这个秘密,你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我们滴。”
至于一回到军都城就出卖辛澜平换功劳的想法,我反倒觉得柳诚然不会有,毕竟他没有真凭实据,一个弄不好,同样会担上冒领功劳的欺君大罪。那时候不但拋弃手下的罪责逃不掉,柳诚然还会落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尽管他就是这样的人,但私下评价和坐实说辞,对一个人的实际影响是截然不同的。兵营中,在准将这个冲锋陷阵的位置上呆了很久的将领应该大有人在,大家都想往上爬。柳诚然一旦受到万夫所指,那他的前途也就跟着完蛋了。以柳诚然的老谋深算,他就是不要这种功劳,也绝不会去冒那个险。
但柳诚然不出卖我们,不代表他不会想办法弄死我们。
“你说得对!”
柳诚然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又说了一句让我恨得牙根发痒的话:“那你们跟不跟姓柳的回军都城?”
我日,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但我和辛澜平大眼瞪小眼,却都有一种被人奸了还无法报案的感觉。
是啊,有本事你们别走,看大北朝人马找到你们后怎么弄死你们?这就是人家柳诚然的梗气所在。
“好吧,你赢了!”
我举手做个投降状。
“他现在还没赢。”
辛澜平哼了一声道:“他也有需要咱们的地方。至于将来,是他先升上去,拥有足够抹灭咱们这对隐患的力量,还是咱们先站稳脚跟,把他弄死?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好吧,那咱们就做一个只讲利益、不讲诚意的组合。”
我大爽道:“也省得老子和这小子虚情假意。”
“你可以叫本将军柳官人。”
听得出来,柳诚然对我称呼他小子实在是不爽到了极点。
“官人?还娘子呢。”
我鄙夷道:“叫你柳大骗子行不行?”
辛澜平一旁哈哈大笑道:“柳大骗子,这称呼够贴切,也更显得亲切。”
“诚意,二位拿点诚意出来好不好?”
柳诚然又急又气,竟然真的像个娘们一样跺起了脚。
“诚意个屁!”
我满嘴脏话道:“老子就叫你骗子,怎么着?刚才你问老子跟不跟你回军都城,现在老子问你是不是骗子?”
“好了好了,玩笑就到此为止吧!”
辛澜平毕竟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受生存压力所迫,还真怕柳诚然面子上过不去,一拍两散,那大家就都玩不下去了。
“嗯…嗯…”
柳诚然气得直哼哼,对着我蓄了半天势,最终还是决定不理我这个疯子,转身和辛澜平商议起了各种逃跑事宜。
我正好乐得清闲,一扭头又看见了那匹枣红马。那货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死鬼投胎?三眼不见,又在那边啃起了地上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