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屋中有个吃食小柜,万不得饿着她。可能是在忙些什么事情吧!”
秦思楠一句话带过,倒是让其他几人的心安定不少。
这丫头今儿一天都待在自己院落,莫不是睡了一整天?
平日里那么欢脱的性子,今儿有些反常。
“阿爹阿娘,女儿先告退了。”
未用完晚膳,秦思楠便提着装好的一食盒吃食前往小妹的居处。
全是小妹爱吃的,她还不相信,敲不开门。
屏退一众守在院子外面的丫鬟,进入内屋。
“阿好,阿好?”
秦思楠轻轻敲着门,呼唤着。
“阿好快些开门,长姐带了你最爱吃的饭菜。还有阿爹做的酥饼,可香了。”
“阿好,阿好!听得见吗?”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的秦思楠有些着急,便是急促的拍打着房门。
阿好,不会出事了吧……
白嫩的手掌在一次次碰撞中发红,带着痛痒。
干脆把门踹开得了,她有的是牛劲,可现在的她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不好发挥。
小妹在屋内设了好几把锁,这也不太好踹开啊。
保不齐,她的腿今儿也别想要了。
秦思楠急得直跺脚,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根棒锤,直接就能撞进小妹的屋子里面。或者是一个炮仗也好,也能很快炸开小妹的屋子。
“嘶哑!”
门扑簌簌几下就化为黑灰,地上只留下了几串被烤的黑乎乎,且发着亮光的锁。
“嗝儿!”
一朵飘着的红花儿打着嗝,戳了戳还有些呆愣的秦思楠,手舞足蹈的。
“谢谢,谢谢你!我先去寻我小妹了。”
秦思楠放下食盒,来不及多思虑这朵奇怪的花儿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便是急匆匆的进了屋内。
红花儿一蹦一跳的紧随其后,身上的花瓣也兴奋的一膨一膨的,希望能再帮上什么忙。
最好是像刚才那样,呼啦一下子就能解决的事。
红花儿兴冲冲的想着。
不在榻上休息,小花园那儿也没有小妹的身影。那,小妹还能去哪?
幼时与小妹玩过家家时,曾经让阿爹阿娘帮忙修挖过一个地洞。
时不时带上混搭的吃食,约上好友,来这里小聚,美其名曰洞府。
小妹有没有可能就藏在那里,或者是躲在了那里?
秦思楠急忙来到后院。下楼推开积灰的门,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湿淋淋的眼眸。
那双眸子呆愣,眼神涣散。
“大胆凡人,胆敢擅闯雪雾山,该当何罪?”
净洁的雪雾山中落入一道蜿蜒而上的血迹。
空灵的声音夹杂着愠怒,雪抖落的速度也加快了些,不多时便掩盖了血迹。
蛇灵的视线下移,皑皑白雪染上血迹,血迹最浓是少女的双膝处。
冷风吹过秦卿好发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轻轻舞动。
雪雾山果真有神灵!少女的眼睫微湿,几番激动,却又因身上的伤支撑不住,一下子重重跌落在了原地。
勉强支愣起了身子,少女苍白的嘴唇抖动几瞬,声音沙哑着。
“小女无意冒犯,只想,只想求得雪莲救我家长姐。若能如愿,小女必将,必将长久以香火供奉。”
少女虔诚,一步一跪,行至高处,便是再也支撑不住,血迹蜿蜒而下。
向他许愿的人多了去了,蛇灵常常被扰的倦怠。
只得处置些心术不正,心思歹毒的人。让之后的人,莫来扰他清修。
再随手甩出一个蒙蔽结界,让外人以为这雪雾山盈有毒雾,不敢再来。
至此,他已经享受了好久的安适生活。
敢穿过毒雾的,而今只有眼前的少女。
她的所求不为己,如此心性澄净的人,不多见……
视线迷迷蒙蒙,夹带水气,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
秦卿好脑袋昏昏沉沉,努力抱住发抖的身躯,安慰着:没事的,长姐会来的。
当秦卿好渐渐认出眼前人,看着那一张表情担忧的面庞,那一双忧色的眸子直直的撞入了心间。
一刹那,光华撞碎乌云,彩虹拨开云雾而来。
她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又委屈,带着执拗,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长姐,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儿好黑,阿好好害怕的呜呜呜呜……”
“没事没事,阿好。没事的,长姐来了,带了好多吃的呢。”
秦思楠心疼的将眼前人拥入怀中,心中自责无比。
小妹因着帮她试药的缘故,时不时会有神志归至孩童的情况出现。
之前的日子里诸如这样的情况只出现一次,所以未曾有人发现自家三小姐的异常之处。
怎知今儿,小丫头竟然固执的将自己关在暗处一整天。
一整天啊,那么明媚的小孩,自折羽翼。
还当她是在同自己玩闹,一直等着她,盼着她快些来。
“长姐,你总算是来了,阿好都等了你好久好久!”
秦卿好扳着手指傻里傻气的说着:“得有好多年了呢,哼!”
“我不想理你了!”
“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怀中的小妹哭啼着,像小孩子一般。
“没事没事,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好多好吃的。”
“嗯!”
秦思楠哄小孩的语气让秦卿好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在秦思楠的耐心投喂下,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吃了好些吃食,趴在她怀里安心的睡着了。
睡吧睡吧,明天醒来,就还是那一个阳光小太阳。
秦思楠动作轻缓,将小妹抱起安置在榻上,掖好被角。
待到出门时,发现本是变成一堆黑灰的门居然恢复了原样。
连被烤制的黑乎乎的几把锁也恢复了锃亮的模样,堪堪搭在门上。
看着紧紧跟在身后的红花儿,秦思楠也不知应当如何感谢。
若是喜好吃食,她的小厨房倒是有不少。
察觉了她的意图,小花儿傲娇的消失了,似乎在言说着:不必言谢。
这般,秦思楠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在再遇见时好好答谢一番了。
“阿楠,阿好可有什么事情?”
丞相夫人在院外守着,瞧见长女出来,疾步上前。
“阿娘,阿好无事。您先回去歇息吧。”
秦思楠劝慰着。
“不知阿好会不会对阿爹阿娘多有怨怼,我们对她,终究是多有亏欠。”
“好在阿好自小便喜欢跟在你身后转悠,凡事也听你的话,像个小跟屁虫儿似的。”
“不然,阿娘,阿娘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着,丞相夫人红了眼,轻轻拍了拍秦思楠的肩膀:“好在,有你在。”
“阿娘早些回去歇息吧,阿好也用了晚膳,不必再担心。”
秦思楠轻轻拥住丞相夫人,以示抚慰。
“阿楠也早些休息,我再回去瞧瞧你阿爹,近日旧疾复发,睡不安适。”
丞相夫人缓缓离去,虽缓慢,那背影却透着一番喜不自胜的感觉。
秦思楠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呆呆地坐在窗前。
因为做任务,情况有变而来到这个世界,咋咋呼呼的,很突然。
又因为一时间换不回来,她也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能够在原身回来之前周全好一切。
可是愈接近,她便是愈发觉得自己不该,不能,不配。
秦思楠静坐着,抬眸望去,窗外皎月的清亮照的她内心污浊至极。
她将头微微低下,不敢看向任何一方,似乎看向哪一处,都会激起心中那种翻涌的情绪,难以自拔。
蓦然,心中隐隐作痛,自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愈发清晰,像蚂蚁一样,处处游走,时时啃啮。
秦思楠渐渐有些不知所措,小妹那双哭泣的眼眸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在脑海中盘旋久久不下。
悲伤在顷刻间涌上心头,在脑海里轮番重演,那种强烈的名为愧疚的情绪终是炸开来。
秦思楠感觉四肢有些僵硬而无力,身体也在不住地颤动。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砸在地板上啪嗒作响,没有知觉一般。
秦思楠:【o泡果奶,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我凭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我算,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应该是,不,我就是个灾星,才对吧……】
秦思楠的声音哽咽,在神识内冲撞着。
ooc系统没见过秦思楠这般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可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遗失的一魄归位,记忆才会全然融合。
作为大学生生活在那个世界,本就是作为温养这脆弱一魂两魄的历练罢了。
无父无母,气运全无;唯一的运势,便是凭着侥幸考上了末尾的本科大学。
可它该怎么解释呢,这么说,她会理解吗,怕不是会以为它在骗她。
困顿而执着独一,消极于重山沟壑。
解法仅两字,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