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莉这次也算是卯足了劲儿,找了最好的律师,很快就公布了桶桶被偷的监控视频。
对方应该是在玉兰城蹲点多日了,找准了林跃什么时候会带桶桶下楼散步,用猫条把猫吸引过去,直接拿袋子套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对方身份也作了公示,年轻女学生,陈年的粉丝,碰巧父亲在玉兰城当保安,她利用父亲职务之便混了进来,蹲点捉猫。
网上舆论分两派,一派觉得这样的粉丝实在不理智,即便对林跃有看法也不该对动物下手;另一派却觉得林跃小题大做,有故意炒作之嫌。毕竟桶桶是只流浪田园猫,死就死了,何必大动干戈把事情闹到全网兼知。
更何况对方还是陈年粉丝,整件事对陈年会产生负面影响。
“之前她出轨,陈年背锅喜当爹都没捶她,她怎么有逼脸告他粉丝!”
“不就一只猫嘛,什么玩意儿值得她兴师动众!”
“那只猫也惨,要不是被她抱回去说不定都不会死!”
“还不是想蹭年年热度,惺惺作态的最恶心!”
这个节骨眼上她为了一只猫动用律师,其实对她并不利。
魏知南任由她闹了两天,本以为她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可眼看着律师完成取证,正式开始走诉讼程序,他才知道林跃压根不是闹着玩。
“你有领养手续吗?”
“没有!”
“你有证据证明死掉的那只猫就是你的猫吗?”
“也没有!”
“那你凭什么告?”
“不凭什么,就想替它争口气!”
“但你要知道,目前国内并没有将动物的健康权载入法律,你这场官司必输无疑,甚至法院都不会受理!”
“那又怎样,我试了才知道行不行!”
她似乎浑身都是理,有一种不知死活的韧劲。
魏知南头疼得要命,“明明知道打不赢,何必浪费时间,对你影响也不好!”
“无所谓,我只是不能看着他白白死掉,他也是一条生命!”
林跃直直地跟魏知南对视,眼神中尽是某种笃定。
魏知南叹口气,第一次对这个二十岁的女孩产生无力感。
第二天下午严婕去办公室找魏知南。
“林小姐的诉讼被法院驳回了。”
“理由!”
“说本来就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她并没有办领养手续,不过林小姐不服,她又带律师去了对方的学校,校方出于社会影响考虑,对那位女粉丝进行了开除处理!”
魏知南料到法院会驳回林跃的诉讼,却没料到她如此不依不饶,竟闹到对方学校去讨公道。
转念一想也合乎情理,毕竟当初她可是直接堵他车门问他要五十万。
傻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傻,虎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虎。
闹得沸沸扬扬的“粉丝虐猫案”以女粉被学校开除告终,这个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网上尽是对林跃的嘲讽。
有说她小题大做的,有说她赶尽杀绝的,但更多的说她是故意制***猫”人设,实则想要炒作话题。
中午崔莉打了电话过来,问需不需要换个律师再试试,林跃说不用。
这件案子崔莉出钱出力,很是积极,但林跃知道她什么心思,无非是想利用这只猫增加她的曝光率,但林跃并不想。
那天魏知南难得不忙,也没应酬,下午提前下班,路上又经过那家宠物店,还没打烊,他让老陈停了车,进去转了转。
此前他对猫完全不了解,算是知识盲区,这会儿在店里转了圈,黑的白的黄的……最后挑了只毛最长的。
老陈在路边抽烟,一会儿功夫就见老板拎着一只猫出来都吓了一跳,但老板不说,他也不敢问。
林跃下午午睡的时候又做噩梦了,梦到桶桶拖着肠子来找她。
醒了之后一直睡不着,披了件外套坐露台上吹风。
夕阳西下,对面人工湖泛着一层银色的波光,突然听到“喵”的一声,她头皮被揪了下。
幻觉吗?
喵~~
林跃转过身来,穿过晃悠悠的金色余晖,看到魏知南拎着一只航空箱站在卧室门口,蹲下去,从箱子里掏出一只小猫咪。
林跃惊得不行。
“哪来的猫?”
“买的。”
“给我买的?”
“暂时先寄养在你这!”
林跃哧了一声,蹲下去把猫抱起来,通身雪白的毛,蓝眼睛。
“这是布偶吧,多大了?”
“三个月。”
“公的还是母的?”
“没问”
“……”
林跃有些无语,但想来他大概也就随便买了只,“算了,我自己看!”
她把猫翻过来,肚子朝上,掀开尾巴仔细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应该是妹妹!”
“你能分得出?”
“当然,你看哈!”
她把魏知南拉着蹲到自己面前,“尾巴根部这儿是不是有两个孔,如果呈三角形,也就是类似于水滴形状,那就是妹妹,如果呈圆形,类似感叹号,那就是弟弟,这只连蛋蛋都没有,很明显就是妹妹啦!”
“……”
魏知南忍不住扶额,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提前下班,然后蹲在这陪她研究一只猫的公母呢?
而且这姑娘完全避讳跟他讨论猫的X器官!
“给她取个名吧。”魏知南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我取名太草率了吗?”
“无所谓!”
他又不在乎猫叫什么名。
“那我想想啊,这次一定要好好取!”她抱着猫坐到旁边椅子上,想了足足有好几分钟,“要不就叫招财吧,好听又好记!”
“……”
因为小布偶的出现,林跃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晚上魏知南留在玉兰城陪她吃了一顿饭,饭后她抱着招财在客厅玩,魏知南看到桌上摆的档案袋,袋子上印着XXX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里面装的应该是被法院驳回的上诉资料。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傻?明明知道这个官司打不赢,还要一意孤行。”林跃抱着招财走过来,笑了笑,“律师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国内根本没有适用的法律,但还是想去试一试,不是为了炒作,也不是为了制造话题,我就是单纯的觉得,它也是一条生命。如果我没有把它抱回来,可能它会在外面挨饿挨冻,但起码不会死。”
“可能你们都觉得他只是一只流浪猫,但为什么要对它那么残忍?如果对我有怨恨,冲着我来就好了,对一只猫下手算什么本事?它都死了,还死得那么惨,凭什么你们还不允许我为它讨回一点公道!”
林跃越说越激动。
理是那个理,逻辑也没问题,魏知南都快被她说动了。
那时候她挺着快四个月的肚子,怀里抱着招财,又气又委屈地向他陈述打官司的原因,往后很多年魏知南终于明白,那是林跃的一套人生哲理——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其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