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以为魏如枫只是魏知南的姐姐,见自己妹妹摆脸色,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并偷偷给她发微信。
“这可是你小姑子,能来就不错了,你好好的,别任性!”
林跃本来还有些不得劲,看到这条信息“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神特么的小姑子。
“笑什么?”旁边魏知南问。
林跃抬头,刚好对上魏如枫同样疑惑的目光,便说:“没什么,先切蛋糕吧!”
“好耶好耶,吃蛋糕喽~~”球球拍着手兴奋地起哄。
“好耶好耶,吃蛋糕喽!”坐对面的余兰心也跟着拍手。
林跃:“……”
魏知南:“……”
林玫明显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妈现在就是个老小孩,心智可能已经降到跟球球差不多了。”她是觉得余兰心这样会在魏如枫面前失礼。
魏如枫苦笑,“其实这样也挺好。”
“去拿一个袋子给我!”
“妈,你要袋子做什么?”
“这么好吃的蛋糕,我要带一块回去给郁白尝尝。”
“……”
余兰心的病情越发严重,已经完全不认得人了,脑子里只剩林郁白,但又不记得她与这个男人之间不算幸福的婚姻,所记之事依旧停留在跟林郁白刚结婚的那几年,没有林玫,没有林跃,更没有第三者,就好像生命的时间线在余兰心这里是往回退的,退到三十年前,她与这个男人刚刚开始的起点。
一切还没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样的病,剔除了她的记忆,同时也剔除了她的痛苦,残忍又温柔,真好。
魏如枫看着对面切蛋糕的余兰心,竟生出许多羡慕之情。
晚饭结束之后余兰心就吵着要回去了,因为她要在奶油融化之前将蛋糕送到林郁白手里,林跃没辙,只能安排司机送他们先走,可心里又不舍得,黏黏糊糊地缠着林玫,一直把人送到楼下,又聊了一会儿才算完。
返回楼上,美珍阿姨在收拾碗筷,球球已经进了卧室,唯独不见魏知南和魏如枫。
林跃在屋里转了一圈,脚步停在了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关着,但依稀还是能够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
“……来这之前我已经找人查了,确定手机被他动了手脚。”
“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无非是要钱而已,虽然胃口有点大,成不了大器,我担心的是这件事还会被其他人知道,到时候生出其他事端……”
林跃站在门外,听得断断续续,尽管不能每个字都听清,但也能拼凑出大概意思。
她低头,手掌盖在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上,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世间大概很难有圆满的事,福祉仇恨,缘分抑或运气,都逃不过“因果”二字。
林跃推开眼前那扇门,说:“你去自首吧,妈…”
……
魏天宇卯足耐心等,等着魏如枫跟他联系,但直到第二天中午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午饭之后实在熬不住了,给魏如枫打了电话,但那边显示关机,一怒之下他去了东拓,直冲魏如枫的办公室,助理和秘书拦在门口,但此时的魏天宇已经丧失耐心,彻底露出本性,强行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压根没有魏如枫的身影。
“人呢?她人呢!我知道她躲着我,但躲也没有用,赶紧让她出来见我!”魏天宇在办公室叫嚣着,带着伤的五官顷刻变得狰狞。
魏如枫的小秘书吓得够呛,正准备偷偷打电话联系保安,门外传出一阵嘈杂的响动。
几个员工从工位上跑出来,叽叽喳喳地站在那等电梯,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怎么回事?”小秘书走出去问。
“你不知道吗,警察过来把陆总带走了,就刚刚。”
盛怒中的魏天宇依稀听到这个消息,走过去问:“你刚说谁,谁被警察带走了?”
对方明显被魏天宇的样子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回答:“陆总…”
“哪个陆总?”
“陆…陆鸣谷,陆总……”
魏天宇脚底一软,原本紧绷的腰背跟着塌下来,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
一月初,公历新年伊始,离春节大概还有半月有余。
林跃记得那天好像还是小寒,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有雨。
她把自己关在练功房,劈腿,下腰,背部贴在垫子上,眼前景物在视线中倒了过来,乾坤扭转……
“快下雨了吧。”魏骥坐在湖心的凉亭内,见水面开始泛起涟漪。
“可能吧,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魏知南说完便将手里捏的一颗棋放到棋盘上。
魏骥看了眼,眉梢竖起,“你这一步,是死棋!”
“是么,或许!”魏知南不紧不慢,也不急。
魏骥扫他一眼,跟着走了一步。
湖面开始起风,能够听见树枝被吹动的声响。
“前几天哥的忌日,你有没有去看他?”
“没有,你去了?”
“也没有。”
魏骥愣了下,反问:“你怎么也没去?”
“太忙!”
“以前不管多忙你可都会抽时间去看看。”
魏知南笑了声:“以前确实是这样,但以后就未必了。”他“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棋落到棋盘上,手边的手机开始响,魏知南看了一眼,座机。
“喂,请问是魏知南先生吗,这边是邺城公安局……”
魏知南听着那边的陈述,抬头看,荣伯正从园子那边过来,手里拿了两把伞。
头顶乌云遮天,湖里涟漪渐散。
“…可以,我现在过去!”魏知南挂了电话,抬头与魏骥对视:“爸,您输了!”
魏骥顿住,垂眸看,眼前落满子的棋局,一环扣一环,一刃抵一刃。
“知南…”他喊了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魏知南起身出了凉亭,接了荣伯的伞走入寒风中……
小雨转大雨,气温也跟着骤降。
一直到晚上东拓内部才有消息传出来,说魏如枫和陆鸣谷都被警方控制了,起初很多人还不相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太过荒唐突然了,可两人凭空消失,电话也联系不上,慢慢就越传越真。
直到晚上魏知南召开高层紧急会议,内部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届时魏知南刚从公安局回来,第一时间封锁了媒体和消息。有人冒着胆子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闭口不谈,只交代接下来一段时间公司可能会面临的负面冲击,以及商讨如何应对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会议结束后他又秘密见了律师,邺城乃至国内最好的事务所和团队,他需要保证整件案子尽可能平缓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