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南的脸色顿变,让司机改道去医院。
“怎么了?”
“老爷子在家晕倒了,正往那边送。”
魏知南挂了电话,一路上神情紧绷。
“开快一点!”他示意老陈。
老陈踩紧油门,车子在深夜的道路上飞驰。
林跃握了握他的手,摸到一手冰凉。
“相信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她安慰他,他没吭声。
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林跃依旧可以从他低沉的情绪中感觉到焦虑。
两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见到侯在抢救室门口的荣伯。
“现在什么情况?”
“在里面抢救,具体还不清楚。”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晕倒?”林跃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荣伯顿了下,瞄了眼魏知南,终是没有把魏如枫见过老爷子的事说出来。
“老爷一直有心梗的毛病,加上天气太冷,血压升高,至于具体原因一会儿我会咨询黄医生。”
林跃知道黄医生是魏骥的专属医生,跟了老爷子很多年了,她也清楚心梗这个毛病发作起来也没什么规律,但荣伯言辞闪烁,她多少能猜到一点原因。
三人在抢救室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黄医生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魏知南第一个走上前。
黄医生摘了口罩,“脱离危险了,情况暂时稳定。”
林跃暗自松了一口气,问:“那是不是就说明人没事了?”
“这个不好说,现在人还没醒,今晚会先转去icu观察,如果明天能醒的话我感觉问题应该不大。”医生讲话都有技巧的,不会给你完全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
林跃还想追问,魏知南拉了她一下。
“老爷子住院的事,暂时保密!”他对黄医生示意。
黄医生笑了笑:“明白,保护病人的隐私也是我的工作范畴之一。”
荣伯去送黄医生,魏知南和林跃留在抢救室门口等,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魏骥被护士推出来了,盖着薄杯,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人还处于昏迷中。
icu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林跃只能陪着魏知南坐在门口。
没多久荣伯回来了。
“老爷子除夕的时候还很好,年底做的体检报告也显示一切正常,怎么突然会因为心梗晕过去?”魏知南询问,但语气不是特别好,带着清冷和威慑力。
荣伯知道瞒不过的,叹口气:“晚上如枫小姐回来过,跟老爷在书房不知道谈了什么,如枫小姐走后老爷就晕倒了。”
言下之意应该是两人在书房谈的内容导致了老爷子发病。
“你通知魏如枫了吗?”
“给她打过电话了,但没接。”
魏知南没再说话,坐在长椅上沉默。林跃跟荣伯相视看了一眼,也没言语。
等了大概大半个钟头,快一点了,林玫给林跃打了电话过来,问两人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林跃只说有点事,没提老爷子住院。
“你先回去吧,不用全都守在这里。”魏知南开口。
林跃摇头,“不用,我想陪陪你。”
“我这么大一人了,要你陪什么?”
“反正就是想陪陪你。”林跃坐在魏知南旁边,肩膀挨着他的肩膀,手臂缠着他的手臂。
天知道她此时心里也已经乱作一团,即便刚才荣伯没说什么,但她也能大概猜到魏如枫和魏骥今晚谈的什么内容,最终魏骥被气到心梗发作,所以魏如枫是不是想公开两人之间是母女关系?
如果一旦关系被公开,她跟魏知南之间该如何处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好在后半夜老爷子醒了,林跃和魏知南进去看了眼,尽管人还很虚弱,但起码算是过了危险期。
情况趋于稳定,天快亮的时候魏知南和林跃回了玉兰城。
原本魏知南下午的航班要飞深圳的,但因为魏骥住院的事他把工作暂时压后了。
两人一夜未睡,回到家后洗漱补觉,可躺在床上半个多小时林跃依旧毫无睡意。
“你是不是也没睡?”她开口。
旁边嗯了声。
林跃侧身过去,面朝魏知南,“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对不对?”
尽管嘴上对他不尊重,甚至心里有怨恨,可真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会担心。
魏知南闭着眼,气息低沉。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很多时候总是会有极端的选择和行为,就像对魏骥的感情,要说恨吧,当然恨,小时候对他不闻不问,魏启承去世之后将所有责任都转嫁到他头上,恶言相对,甚至要断绝关系,那几年让他在国外自生自灭,即便最后接受他回国,进入东拓,也不过是充当他的棋子和工具,但落到实处的权利和股权一样都没有。
魏知南不是傻子,老爷子走的每步棋他都看得懂,可为什么还是愿意一步步跟着他的棋往下走?
魏知南转过去,抱住林跃,问:“那天我姑把那件旗袍给你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妈的事?”
“说了…一点吧。”
“只有一点?”
林跃不吭声了。
魏知南苦笑:“她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亲生父亲。”
“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知道!”
林跃怔住,他果然知道。
“我不仅知道是谁,我还知道他在哪里。”
“你去见过他?”
“很多年前了吧,应该是我刚到美国那段时间,老爷子断了我的经济来源,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拮据,无意中知道他在美国的地址,居然离我的学校并不远,我去找了他一趟。”
“你去问他要钱?”
“不能算要,算是借吧。”
“他借给你了吗?”
“没有!”
林跃心惊,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而且对方也知道两人是父子关系,居然如此绝情!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那次之后我就觉得我已经没有父亲。”
林跃想起之前魏知南跟她说的在美国的那段经历,当时魏骥已经断掉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是靠打地下黑拳在美国养活自己并读完了工业设计,就他这么骄傲的人,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去找那个男人伸手借钱,可最后回赠他的是什么?他的自尊,亲情,抑或那一点点希望,全部被那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碾成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