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跟我讲球球的事,面不改色心不跳,几乎毫无破绽,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竟有这么好的演技?还是说你已经习惯撒谎,技艺如火纯青?”
她竟然背着自己偷偷生了个儿子,寄养在别人名下。
他魏知南的儿子,却冠了别人的姓,这就已经让他无法忍了,而她竟然处心积虑打算要瞒他一辈子,魏知南越想越觉得绝望。
她怎么办到的?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她如何做到如此的毫无波澜?
“在你做出这个决定,或者在我面前很自然地说起这个孩子,说这是你外甥,他要喊你小姨,你心里有没有一点负罪感?”
他的手还握在林跃手腕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林跃知道他在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
“没有!”
“哪怕一点点……对我的愧疚,也没有?”
“没有!”
很好,起码这个时候她够坦诚!
魏知南松开林跃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刚才眼中激烈的情绪瞬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的宁静。
他挥了挥手,“出去!”
“我要把球球带走。”
“你在做梦吗?”他甚至还笑了笑。
林跃知道一旦被他知道球球的存在,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不会撒手的!
“魏知南。”林跃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们理智一点好吗,我承认瞒着你是我的错,我道歉,但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孩子?”
“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知道从血缘上来说你是他的父亲,但你很快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到时候你会另组家庭,你们也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魏知南蹙眉,眸光定了定,脸色有些怪异,但很快他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我结不结婚,或者我将来和谁结婚,跟我要不要孩子不存在任何关系!”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他冷笑,“你不会以为我还会把孩子给你?”
他果然是要跟她争孩子,可是她拿什么跟他争?
她太清楚他的手段了,她根本没有赢的余地。
林跃又撑了一口气,“球球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你突然让他换个环境,他会不适应。”
“这点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何况一周岁的孩子还没什么记忆,我相信很快他就会忘了你这个……小姨。”他特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林跃的眼泪一下就出来,“魏知南,你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
“你不能把球球从我身边带走!”
“当然,现在不会!”
“什么意思?”
魏知南挑了下眉,“他还在生病,之前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定,所以这段时间你还可以留在这里照顾。”
“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按规矩办吧,我会找律师!”
“你要争抚养权吗?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法院不会把孩子判给父亲!”
“是么?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法官最后怎么判!”魏知南开始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身,“顺便提醒你一句,在档案上你现在也不是球球的母亲,出生证上他的生母是林玫,此时正住在医院的移植舱。”
林跃脚下一软,跌靠到旁边的文件柜上。她知道这个男人犯起浑来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争抚养权也确实是他能办得出的事。
魏知南已经离开书房,林跃站在那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直到主卧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心里揪起来,转身跟着出门。
“宝宝乖啊,宝宝不哭……宝宝乖……”林跃进去的时候美珍阿姨正坐在旁边拍着孩子哄,可球球显然不买账,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干嗷,哭得满头大汗。
林跃赶紧过去,将孩子从床上抱了起来,手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好了,球球,姨姨在这里……”
说来也是神奇,原本哭得上气接不到下气的孩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软糯糯的小脸蹭着林跃的脖子。
林跃把孩子往上颠了颠,让他索性趴靠到自己肩上,这是球球最喜欢的抱姿。
小东西其实并没有醒,眼睛还闭着,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脸在林跃衣服上蹭来蹭去,像是小狗在嗅味似的,蹭了一会儿,终于不哭了,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一双肉嘟嘟的手臂搂着林跃的脖子,歪着头渐渐又睡了过去……
“没想到林小姐居然这么会带孩子!”美珍阿姨忍不住赞叹。她还不知道两人的真实关系,只以为球球是林玫的儿子。
林跃没接话,更不会解释。她抱了一会儿,球球睡得很香了,美珍阿姨怕她累,要去接手,可刚碰到球球就弓着背撅起屁股,嘴里哼哼唧唧地开始乱动,又有了哭腔。
“没事,我抱着吧。”
美珍阿姨看了眼魏知南,后者挥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林跃抱着球球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孩子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她尝试着把孩子放到床上,可小家伙的屁股刚碰到床,双手双脚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开始乱舞,哼哼唧唧地直往林跃身上钻,林跃没办法,只能再把孩子抱起来。
小家伙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变得比往常更娇气了一些,甚至都不允许让林跃坐下来,一坐就闹,没法子,林跃只能抱着他在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转。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顺利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可睡了没多久又开始惊厥似地大哭,林跃只能再抱起来哄,反反复复折腾了很多回,球球总算睡踏实了,林跃稍稍松了一口气。
已至深夜,她也实在撑不住了,靠在床头闭了下眼睛。
这几天球球失踪,她几乎都没合过眼,其实真的是在吊着一口仙气撑到现在。
魏知南再进房间的时候林跃已经崴在床边睡着了,身子挨着球球的身子。
魏知南去客房拿了条毯子过来帮她盖上。她睡得很沉,但气息却很轻。
这几天日夜奔波,眼睛下面一圈乌青,嘴唇干裂,脸色憔悴不堪,原本顺滑的头发被她随意束在后面,估计也没顾得上打理,一缕缕地挂下来,显得非常乱。
魏知南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母子,像是做了场荒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