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荷小步后退着向柳蓁蓁身后躲去，紧接着就对顾陌冉的背影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
感觉到自己身后少女的动作，柳蓁蓁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正打算再上前说顾陌冉几句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褚长御的声音：“奴婢给诸位秀女们请安。”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褚长御正站在殿门内，朝着她们俯身行礼。
秦蔓自她的身后而来，但未与她们一人打招呼，便独自一人径直入了座。
褚长御自行起身后，神色端正地沿着大殿中央向最前面走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落座。
沈如云就近坐在了最后一排的长案前。可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见陈念荷转头对着她痴痴一笑。
沈如云自小除了她的阿姐和柳其琛外，便甚少再接触过其他什么人。因此在面对陈念荷此刻的突然亲近时，不免感到微微诧异。
但她还是轻扬唇角，朝对方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褚长御站至大殿前侧中央，缓缓扫视了一遍殿中秀女后，随即开口说道：“想必诸位秀女都已经认识我了。”
“奴婢名唤褚锦，是负责你们接下来为期一月教习的女官。但在开始前有几处规矩需要同诸位秀女叮嘱一番。”
她沉了沉声，又继续道：“明光宫是你们唯一可以活动的场所，请诸位秀女们谨记不要离开此处。若是不听劝告在宫中别处冲撞了贵人，那就只能不等殿选，便落得个被逐出宫的下场。”
“诸秀女日后若是通过殿选入了内宫，人生大半时光都要与彼此相处，故这段时日希望你们能够友善相待、和谐共处。”
她的眼神流露着几分沉肃，不温不热地看向殿中秀女。
又叮嘱了些别的事情后，她才正式开始今日的教习。
每次教习只会占用上午的时间，因此剩余的时间她们则可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活动。
教习结束后，褚长御先行离开了主殿，其余秀女们则起身与彼此交谈了起来。
沈如云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又被陈念荷给拦了下来：“云儿姐姐要一同回去吗？”
她睁着一双圆圆的眸子，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如云，满面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沈如云微微顿了顿，随即也扬起一抹柔和笑意道：“当然，妹妹是住在哪个院子？”
陈念荷歪了歪头，轻抚下巴作沉思状：“哪个院子我也说不上来。”
“但我们似乎不都住在一个院子中的嘛？我还没去过云儿姐姐寝殿玩过呢。”
陈念荷放下抚着下巴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如云，颇为激动地开口道。
沈如云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有她和秦蔓有自己独立的住处，而其他秀女都是住在同一个院中。
回过神来后，她对着陈念荷温声道：“我住的地方可能稍稍偏僻些，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闻言，陈念荷高兴地近乎手舞足蹈起来。她朝沈如云眨了眨眼说道：“当然不嫌弃，只要云儿姐姐那里有吃食便成。”
沈如云无奈地笑了笑，但正当二人准备出去时，她却看见了一旁孤零零一人的吴月芙。
她的表情十分落寞，还带着几分怯意，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褚长御留下的书卷。
或许是见她的模样而稍稍动了些恻隐之心，沈如云下意识地向她开口道：“月芙姑娘可愿同我们一起？”
然而，她的这一问却令场面氛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虽然秦蔓并未理会任何人，只独自一人淡漠地离开了主殿，可其他人却纷纷神色各异起来。
陈念荷听见这番话后，不禁瞪大双眼朝着沈如云望去，眸中也随之闪烁起了点点担忧之色。
而柳蓁蓁起身的动作则微顿了一瞬，但很快便又面色如常地走至顾陌冉的身边，同她笑着说起了什么。
只有吴月芙一脸纯粹地呆呆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受到邀请。她低下了头去，慌忙地整理起了剩下的书卷，小声道：“不用了”
她声如蚊呐，立马被一道更加清亮的声音盖了过去：“妹妹可真是平易近人，像她这种没规矩的平民之女竟有资格和我们一起入选，你难道不觉自己的名声也连带被玷污了吗？”
沈如云看了看一旁手足无措、谨小慎微的吴月芙，心下顿时明了了几分。
她眉尾微挑，神色平静地朝着顾陌冉望去：“顾秀女这话可说错了。我朝自先帝以来便规定，平民女子同贵族女子一样都有资格参与选秀，怎么到你这里反变成玷污自己的名声了呢？”
顾陌冉缓缓站起身来，不顾柳蓁蓁的阻拦走到二人面前。
她冷冷觑了一眼站立一旁的吴月芙，接着便转头盯着沈如云，目露嘲讽道：“也是，之前是我高看你了，现在想想弑君者的女儿恐怕连平民之女还不如。”
“真不明白像你这种出身怎还能和我们共处一室。”
顾陌冉的唇边勾起一抹讥笑，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如云。
可沈如云却并未因此而恼怒，只是从上到下将顾陌冉细细打量了一番，却并无任何言语。
顾陌冉眉眼间升起一股不悦，她蹙着眉语气不耐道：“有什么好看的？”
沈如云轻轻一笑道：“我只是以为顾秀女这么在意出身，定是自己生的和旁人大有不同才是。”
“但恕我冒昧，我看到的是顾秀女同我一样，都只有两眼一鼻一口，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沈如云低头浅笑，随后又忽地抬起头，似是想到什么般认真注视着她道：“差点忘记了，顾秀女是有一点确实异于常人。”
“那便是傲慢无礼、少条失教这些我们着实是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恕我们先失陪了。”
刚一说完，她便上前拉住吴月芙的手，带她快步走出了主殿，没有给顾陌冉留下丝毫反应和回击的机会。
“云儿姐姐等等我啊。”
陈念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焦急地跺了跺脚，赶忙追着她们出了殿。
顾陌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忿恨地盯着沈如云离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