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称呼你?黑山羊幼崽的命运捆绑者?白色蠕虫的命运窃取者?还是……不属于这个宇宙的真实之人?”
带着酣意之音在大殿中回荡,令宁修远头皮发麻。
“祢可以称呼我真实之人,伟大的蟾之神·撒托古亚。”
宁修远环顾四周,谨慎回复道。
“明智的锚点!”
蟾之神的回复,令宁修远似懂非懂,有些摸不着头脑。
“祢没有离开终北大陆?”
“旧神的诅咒是我最好的帷帐,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宁修远错愕!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回事儿。
对于慵懒的蟾之神来说,笼罩在旧神诅咒下的终北大陆,自此陷入万古寒冷和死寂,这简直就是最好的冬眠环境!
“祢似乎也不在回应信徒?”
“咕噜噜……”一阵细微鼾声中,蟾之神问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一觉,我睡得太沉了。”
祂的声音带着长眠初醒的朦胧和梦呓,似乎并不在乎所谓信徒们的死活。
“很遗憾,我短促的生命,恐怕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
“是吗?”
蟾之神陷入了沉默,不知是求证去了,还是懒得追问。
“打扰祢的清梦,我很抱歉,请原谅我的冒犯,我现在就离去。”宁修远主动认错。
“哦?看来你并非祭祀而来,那些深潜者是你的眷族吗?”
“不,它们只是我召唤而来的傀儡。”
“看来我的眷者冒犯了你。”
“这是我自愿上供!”
“呼噜噜……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宁修远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
“贪婪是所有生灵的共性,以利益驱使贪婪,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食物,这是公平交易。”
“我不明白,召唤深潜者,对祢来说应该并不难。”
须知,召唤深潜者魔法正是来自卡罗尔,而卡罗尔的魔法,赫然来自蟾之神的赏赐。
“但是麻烦啊!”
蟾之神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似乎布置一个召唤魔法,对它来说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宁修远呆滞当场,心中回荡起浓浓的古怪和荒谬。
他感觉猜到了什么,又觉得答案非常荒谬,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感谢祢的慷慨,伟大的蟾之神,在祢的慷慨面前,所有的索求都是卑劣的,无耻的。”
宁修远以退为进,看着周围虚空道。
“呼噜噜……”一阵低沉酣睡声中,蟾之神道:“人类总是这么虚伪!”
宁修远老脸微微一红,这也太直接了吧?
“祢知道复活之法吗?”
“呼噜噜……那诅咒之地的虫豸,可以复活一切亡魂。如果你需要,自己去取吧!”
那个构成帽兜之人的蛆虫?
宁修远眯起了眼睛,难怪它召唤来的亡魂,会变成怪物,原来这不是它的力量,而是虫豸的力量。
“你太贪婪了,真实之人。”
“我可以为祢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祢可以满足我卑微的愿望吗?”
“可以!”
声音刚落,空荡荡的大殿中,荡漾起圈圈涟漪。
一尊庞大的、大腹便便的,仿佛怪异蟾蜍、浑身却覆盖短短毛发的生物,出现在神殿之央。
祂那对球形眼睛,半闭半睁,一副昏昏欲睡,半睡半醒模样。
肥硕嘴唇间,挂着一根尖锐的舌尖。
这一次,源自白色蠕虫的视野,终于看到了蟾之神。
在旧日视野中,蟾之神好似无中生有,直接从虚无中幻化而出。
一张人皮卷轴亦无中生有,幻化而出,落向宁修远。
宁修远伸手接过,目光闪烁起来。
‘空想的力量吗?难怪可以毫不费力的赏赐信徒魔法或者道具。’
是的,有旧日视野以及空间力量加持的宁修远,根本不曾感受到半分空间波动。
换言之,蟾之神的出现和人皮卷轴,都是空想而出。
思绪流转中,宁修远打开人皮卷轴,上面赫然记载着如何进入恩凯、如果接洽无形之子,如何献祭、如何获得赏赐……等等流程。
除此之外,还记录了一些禁忌事项。
比如,赏赐物品中不包括超凡特性、超凡物品。只能是大自然存在的物质,或者魔法造物。
看得出来,蟾之神对这一套十分熟悉。
联想到,蟾之神执掌的空想力量,一种不知是占了蟾之神便宜,还是被蟾之神占了便宜的荒诞感,在宁修远心中冒出。
“感谢祢的仁慈和慷慨!”
宁修远抚胸致礼,缓缓退出神殿。
蟾之神巨大身躯亦随之逐渐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大殿外,轰隆隆的战斗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从祭盆中涌出的无形之子,徜徉在神殿周围,流淌在石雕缝隙之间,忠诚守护着主人。
“你还活着?”
通向神殿的唯一甬道口,帽兜之人满脸蛆虫构成惊疑不定的神色。
在它身旁,由蛆虫构成的诺弗刻,压低身形,发出低低吠叫。
“已死之人都还活着,我为什么会死?”
宁修远低声道。
亚麻帽兜轰然瘫软,却是构成它的蛆虫陡然崩解,许久,蛆虫又在纠缠翻滚中,重新撑起亚麻帽兜。
“发生了什么?你、你见到了蟾之神?不对,蟾之神早已离去,祂不再回应任何祭祀,你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帽兜之人急切追问。
宁修远不答,缓缓走了过去。
帽兜之人的失声惊呼,解开了他心中疑惑。
如果他没猜错,在终北大陆陷入旧神诅咒之后,蟾之神便陷入深度睡眠,也许是因为旧神诅咒,也许是冬季好眠。
总之,蟾之神不在回应信徒的祭祀,最终被误认为离开。
不过,蟾之神虽然沉睡,但依旧会潜意识进食。
进食的方式,就是眷者无形之子的投喂。
至于其他敢于踏入神殿的存在,恐怕都会被默认为食物,遭到吞噬。
至于他宁修远为什么能活下来?
宁修远猜测,多半还是跟他命格特殊有关系。横纹羊瞳的寄生、白色蠕虫的占据、以及穿越者的特殊,都令蟾之神没有下嘴。
甚至将祂从睡梦中惊醒。
不,惊醒的,或许仅仅是一部分意识。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宁修远终于走到帽兜之人面前,沉声问道。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豸,落在他眼中几无感觉。
“你想加入我们?”帽兜之人反问。
“你是沃米人?还是人类?”宁修远又问道。
“你想说什么?”帽兜之人惊疑不定起来。
它头颅上的蛆虫愈发活跃起来,在其中疯狂翻滚,数十个魔法咒文,隐隐形成。
宁修远指了指诺弗刻道:“这是我的畜生!”
帽兜之人讥笑道:“如果你能带走它的话,我不介意物归原主。”
“是吗?”
宁修远笑了笑,抬手虚按诺弗刻——疾病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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