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热气升腾。
即便是躲在阴凉下,也难遮心中的烦闷之意。
好在一家人,完完整整地聚在一起,还有一大盆兔肉可以食用。
文化人,喜欢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叶琛觉得那是屁话,你让他半个月不吃肉试试?
儿媳妇把兔肉端过来之后,叶琛感觉口里的水龙头都打开了。
叶琛挑眉听着二壮吹嘘着。
“当年我三岁半,半夜去外面撒尿,看到有七个彪形大汉偷咱家牛,我迈步上去怒喝一声,然后身上绽放出七彩霞光,还有阵阵雷鸣之声,偷牛贼都以为我是神。”
旁边儿立刻传来三壮的不屑之声,“哼,哪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大家没见过。
我记得咱娘杀牛的时候,为了剥皮,我拿着一根竹管,就把牛皮吹上天了,要不是大哥拉着我的脚,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瞎说,那次是杀羊,你吹牛的那一次,是让牛踹飞了,我接住的你。”说着还掀开三壮的衣衫,露出被牛踹的疤痕。
一家人一阵哄笑,惹得三壮小脸一片通红。
赵菁菁笑着听着,手里麻利的做着凉拌黄瓜,凉拌婆婆丁,还有个裹了面粉的萝卜丸子。
小壮帮忙端来热腾腾的米饭,锅里还煮着疙瘩汤。
儿媳的手艺不是盖的,人家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自己家这儿媳,即便是家里没有米,都能搞个地龙汤,炭烤金龟子啥的。
更不要说,如今材料稍微丰富了一
些,竟然一口气整了个四菜一汤出来。
大壮看向媳妇的眼睛都打弯了。
叶琛本来还想讲几句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大家一起努力,共赴美好的生活之类的屁话。
毕竟先前当老板的时候,每次吃饭时,总是要bb两句的。
只是话到了嘴边,叶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功成名就的大老板,而是这群孩子的老父亲了。
看着一群孩子,嘴里不断分泌着口水,眼珠子差点掉进肉盆里。
叶琛觉得这个时候,说啥都是屁话。
赵菁菁用手拽了拽叶大壮的衣角,小声说道:“大壮,这么奢侈真的好么?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
可不跟做梦似的吗?
头两天,叶家还断粮呢。
自家公公为了两个窝窝头,差点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
可这两天呢,又是白面,又是大米的,这都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日子。
粮食本就不多,敞开了吃米和面,万一哪天弄不来粮食,岂不是又回归了一家人,躺板板挨饿的日子?
叶大壮一脸的迷之信任,“爹这么安排,肯定有爹的道理,你老老实实的干活就好。爹很有可能有了娘的本事了。”
“娘,到底有啥本事?”赵菁菁脑袋里全是疑惑,擦了擦落座。
叶琛一挥手。
“开动。”
顿时全家上下便是一通风卷残云,或许文雅一点的,只有一个赵菁菁了。
即便是文雅,也如同小兔子一样,疯狂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别看嘴上
跟大壮说着要省着过日子的话,但是嘴巴非常诚实。
尤其是小壮,一会儿夹起一大块油腻的兔子肉,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一会儿夹起一块翠绿翠绿的黄瓜,咯吱咯吱地嚼着。
小嘴跟转动的风火轮一样,一颗都不得停歇。
兔子肉上的油渍,都顺着筷子流到了小家伙的衣襟去了,小家伙也注意不到。
叶琛觉得,刚吃顿好的,孩子们自由点好,等到将来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管教的。
如今自己媳妇生死未卜,自己便只能又当爹又当妈。
当然,叶琛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他已经尽量保持得文雅一点,但是喉咙似乎根本不受控制,总是大口大口地吞咽,好几次差点噎着。
一口气干掉了两大碗米饭,整个人再也不是那种因为饥饿软绵无力的样子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吃饱饭,大脑晕晕沉沉,想要睡觉的感觉。
一群孩子围着自己放不开,叶琛吃得七八分饱,便放下碗筷。
叶家家教严,父亲放下筷子,按理来说,就要都停止吃饭了。
看着小家伙们恋恋不舍地看着饭桌,叶琛笑着摆手道:“今天爹给你们开个特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吃。”
一群小家伙的表情瞬间热烈了起来。
叶琛回到卧房,靠在墙上,用袖子扇着风,这天气太热了,吃了顿饭都浑身是汗。
脑子里想着关乎未来的事情,资源回收空间是个好东西,但是也要合理
利用,总是莫名其妙的变出来东西,肯定不合适。
清河村这里有残破的武器、铠甲,就证明当初这里是战场。
再总结今日三壮说的话,朝廷已经召集府兵开始训练,这意味着战争其实已经不远了。
到时候当地很有可能不安全。
按理说,一家人迁到南方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就他们家这经济条件,估计连当地都走不出,就能活生生的饿死。
而且,怎么说服老两口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自己逃了,爹妈不要了吧?
所以,与其现在就逃走,还不如先挣下些家业,看看形势再说。
恍恍惚惚之间,叶琛睡了过去,正在梦里开着比基尼牌的豪车呢。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叶琛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叶琛下意识地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爹,出大事了。”赵菁菁急得满头大汗闯进来。
叶琛有些发懵的做起来。
“刚才儿媳在村口打水洗衣服的时候,听咱们村的刘玉柱说,看见老二和老三给军营送完羊角车,两个人偷偷摸摸去了黑风寨,结果被人家抓了,人家吵着要花银子去赎呢!”
“这两小子莫不是疯了!”叶琛瞬间急了。
自己遇到黑风寨,都得遭瘟。
你们臭小子去了,就能解决问题了?
无缘无故地招惹他们做什么?
叶琛匆匆往外跑,到了门口喊道,“你去寻大壮,让他拿着家伙追赶我。”
“哎!”赵菁菁连连点头。
叶琛急
匆匆的赶路,脑门上都是汗渍,幸好这两天能吃饱,起码还有点力气。
不一会儿,大壮拿着扁担追上来了。
叶琛心急如焚,脑海里回想着老二和老三的事情。
二壮这小子有鬼心思,叛逆,老三一看就倔强,也不爱说话。
偏偏这哥俩整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叶琛当时就觉得,这两人就没憋好屁。
估计今天大哥揭发了他吹牛皮的事情,将这小子激着了。
黑风寨,之前压根就不是山寨,是个靠山而建的山村。
只是前两年闹瘟疫,村子里的人死绝了,才被一伙山贼相中,落脚于此,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而且因为只有十几个贼,也不敢劫大户,只欺负寻常老百姓,朝廷的兵马也懒得管。
在原主的记忆里,镇上和黑风寨都不算远,经常11路赶过去,可是现在叶琛却觉得非常远,不光腿有些发酸,浑身毛孔还张开,导致浑身瘙痒。
穷人真他娘的太难了。
等他有钱了,一定要搞一辆极其奢靡的马车。
走到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了,才看见不远处的黑风寨。
叶琛在大壮后面,趁他不注意,连喝了两罐牛子,让自己变得兴奋了不少。
黑风寨附近有一片林子。
叶琛就是在那边儿被劫道的,当时他还跟山贼厮打了一阵。
最后凭着意志,一路狂奔,逃到了温家村村口,大喊救命。
结果这群人明明认出来自己,却没有人上来搭救。
硬生生的看
着自己被劫持不说,还指指点点,说嘲笑自己是废物!
想起这事儿,叶琛的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温家的仗也是要算的。
这时,叶琛走到了黑风寨的寨门前。
二壮和三壮被人家用绳索绑着,一群山贼正在对着哥俩拳打脚踢。
“二壮!”
“三壮!”
叶大壮见此,愤怒得不行,抡起了扁担,便想往上冲,却被叶琛一把拉住了。
小哥俩见到大哥,以为是来救自己的,结果一抬头,看到老爹黑着脸走了过来,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完了,把爹爹牵连进来了。
爹爹一个书生,能干啥?
三壮急的涕泗横流,口中嚎道,“我真该死啊!”
二壮也哭着说道,“咱俩就不该来。”
可是当时他们实在是太气了。
他们还车的时候,听军营的士兵在讨论剿匪的事情。
两个小家伙刚一开始还听得有滋有味。
结果听了一半,才知道事情的起因,竟然是校尉知道了一个书生在当地被土匪劫道,所以才下定决心,清扫匪患。
但黑风寨不在清扫之内,因为只有十几个小毛贼,据说连两个窝窝头都抢。
估计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至于兴师动众。
然后两个小家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父亲被劫道的地方,就是黑风寨,结果三壮愣头愣脑的要给老爹报仇,二壮拉都拉不住。
因为三壮说,“你不是能冒光吗?你不是能发雷么?”
二壮一琢磨,也是,我三岁半的时候就那
么牛逼了。
关键时刻,潜力还激发不出来?
于是,哥俩稀里糊涂就被人家抓起来了。
“呦,还真来了。”
山贼的当家的,一脸嘲弄地看着叶琛,“可以啊,没想到你一个穷书生,倒是养出了两个有血性的娃子来,怎么,连窝窝头都吃不起的穷酸,还有钱来赎人?”
叶琛抱拳道:“两个孩子还小,不懂事,请当家的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山贼当家的指着叶琛笑骂道:“放人可以,拿出五两银子来,再跪在地上,磕两个响头,跪在地上,叫两声爷爷,这孩子你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