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松他们是见过玄问法像的,当初在他们后殿之中,还曾经供奉着一座立像,后来也在雷火之中毁掉了。
如今在玄素九住的那间西殿当中,还堆着半屋子各式各样的神像,大部分都是石雕,很多也已经在火中烧的面目全非了。
这个时候还能看到一尊完整的石像,而且还是师父离开之前悄悄埋下的,这对他们来说意义截然不同。
回到知问观后,玄青松做主把这尊石像放到了正殿之中。
可惜放过去之后,他又觉得这周边都是堆放着生活的杂物,实在有些不够庄重。
可是玄素九这个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她把自己从马家赚来的钱交给了玄青松。
“你都攒着,这些日子请个会盖房子的人到后头来看看,先在后面井边给咱们盖上几间屋子。”
“阿九,你怎么又要在后院盖房子了?不是说修道观的事情不急吗?”玄青松不解。
“确实不急,咱们现在也没什么香火,只要把前院的正殿、东殿、西殿全部整修完毕,供奉上应该供奉的祖师们就可以了。”玄素九点了点头。
她把谢承烨给她说的话,又跟玄青松说了一遍。
玄青松听完之后神情就更加复杂了。
自己这个傻闺女呀,他们下山去摆摊子辛辛苦苦的攒钱,那可是为她攒的嫁妆。
她倒好,一门心思只有怎么把道观搞好。
有一个太有事业心的闺女,也不知道是幸或者不幸。
“阿九,这是金家的两个儿子给抬上来的东西,你搞了这么三个破破烂烂的箱子是做什么的呀?”
玄青流在院子里嚷嚷起来。
他觉得有必要根玄素九好好谈谈,辛辛苦苦赚的钱可不是瞎买东西的,买点别的好东西就罢了,这三箱破烂儿算怎么回事儿?
玄素九差点把那三个箱子给忘记了,这个时候被他一提醒就赶紧去院里。
“这可是好东西,二叔,你帮我搬到屋里去。”
玄青石上前把这三个箱子一口一口的搬到了西殿之中。
“这是戏班子里面的衣箱啊?闺女,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玄青松倒是个识货的人。
“我看中的不是箱子,而是箱子里头的东西,这里面应该藏着一尊王灵官的神主牌。”
玄素九说这把三口箱子全部打开,一一翻找。
里头大部分都是旧的戏服头面,虽然落了灰,但这么多年却未见残破,上头的五彩纹绣依然显得十分精美。
一直到第三口箱子的底下,包在一堆废纸之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神龛,里头是红纸金墨写的王灵官神主。
只是那红纸已经褪色,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
可是玄素九将这个神主牌拿到手中,依然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深厚灵气。
这显然是戏班子里面世代供奉,少说也得有个百来年。
一代代人至诚礼拜,让这块神主牌本身成了难得一见的法器。
“哥,阿九这爱好可是越来越怪了,现在对着一堆破烂都能傻笑。”玄青流抱怨。
“能不能说两句好的?你现在要闲得难受,就跟石头一块去预备明天摆摊儿的东西。”
玄青松挥挥手,把这个聒噪的家伙给赶走了。
玄素九没有理会他们,她从后院去打了一桶水过来,把神主牌擦干净,摆到了院子里面的磨盘上,在前面供了一碗清水和一碗米。
衣箱里面那些戏服也一套一套的拿了出来,这些戏服都需要仔细的清洗干净。
今天天色已晚,玄素九不想再收拾了,在自己的床上打坐了一个钟头就睡下了。
玄青松带着两个师弟干活干到很晚。
他们在码头上摆起摊子之后,生意变得更加好了。
若是单卖馄饨实在是有点包不过来。
玄青松打算明天开始卖五丁面,肉丁,豆腐丁,胡萝卜丁,蘑菇丁和土豆丁,全部都过了油,再用自家制的黄豆酱烧熟。
明天到了摊子上再揉面,扯成一指多宽的条子,直接下锅煮,然后浇上大骨头汤,配上五丁酱,比做馄饨可来的方便多了。
对于那些在码头上干活的汉子们来说,吃这样一大碗面也更加管饱一些。
等到熬完了两罐子酱,时间已经不早了。
玄青松习惯性的先到西殿里面去看看闺女,发现玄素九已经安安稳稳地睡下。
就去后院井边洗漱一下,也准备回去睡觉。
才刚端起木盆准备往回走,就突然来了一阵凉风,把他吹得全身汗毛直炸。
而且就在风吹来那个档口,玄青松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好像是衣服跟树干摩擦的沙沙声。
他有些疑惑的往上头那棵大槐树看了一眼。
大槐树树冠茂密,随着风不停摇动,不时发出一阵阵娑响,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玄青松摇摇头,这两天跟着他家宝贝闺女,整天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恐怕是自己都要产生幻觉了。
他自嘲般地一笑,拿着自己洗脸的木盆往前院走了过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大槐树的枝干上突然显出了一个人形,那人面目不清,却似乎穿着古式的长袍,长袍的袍角在风中不住的摇曳,跟大槐树树叶的响声混杂在了一起。
风中还隐约传来了一阵清朗的笑声。
这时云开雾散,月光直直的洒在摆放在磨盘上的神主牌,将那个已经十分陈旧的木牌,笼罩上一层银色的荧光。
那块神主牌冒出了一绺青烟。
玄青流朦胧着眼睛从茅厕回来,也没看那神主牌一眼,更没看见在自己身后,居然跟上了穿着长袍的虚幻人影。
快到殿门前时玄青流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什么玩意儿呀?坑坑洼洼的。”
他低头去看,却见地上落着一块小小的玉佩,已经很旧了。
他捡起来在月光底下仔细看了看,想着大概是今天玄素九搬回来的三个衣箱里抖落出来的小玩意儿,估计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随手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这时,那穿着长袍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驻足了许久,最终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