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U以为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一定都是因为它的同类,非得讨论什么未知空间大佬不会放它回来,它们千万年都交流很少,它不过是去了一趟现实维度,这帮同类就跟忽然活过来了一样,逼逼叨个不停……说实话,虽然大佬很可怕,它连大佬的猫都打不过,但至少这只猫——不对,它大哥是真的对它有几分情意在的,撇开大佬不谈,这趟现实维度之行还是颇有可取之处。
但它为什么会忽然感知到老板的声音……意识海深处是什么蛮荒之地,老板怎么可能亲自涉足,必定是因为它的感知——
“那你叫它一声,看看它答应不。”
“好吧……C——P——U!”
CPU的感知层面忽然开始震动,犹如山崩海啸般,巨大的冲刷席卷而来,它的灵感都差点从身体里坠落出去。
CPU被这一声喊懵了。
封鸢的大脑皮层也跟着抖了抖,因为系统是蹲在他肩膀上喊的……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猫的嗓门竟然这么大!
不对,它并没有实际发出声音,这一声是通过意识层面传递的,封鸢自己都受不了,他真的很担心CPU会不会被这一声直接送走。
CPU确实差点被送走,但它也确定了自己不是灵感出了问题——虽然被它大哥一声吼的马上就要出问题了——而是它的老板,真的来到了它的家门口。
……
封鸢还维持着人的形态。
他通过人类的视角看到眼前的景象,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凝结的海水“漂浮”在他的头顶,犹如一个巨大无垠的水晶模块,边缘不断虚化成幽灵般的黑影,与更深处的浑噩混沌融合,又分散。
而漆黑的混沌阴影之中,潜藏着无数未知的不可名状之物。
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呢喃,但这声音尖锐、恐惧、混乱,似乎是一种语言,却又完全不具备语法的秩序,听着让人很烦。
封鸢干脆屏蔽了听觉,径自往混沌处走去。而当他走到完全看不见海水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机器人。
“……”
他有想过在这样诡谲的黑暗混沌之地可能出现一些长相很对不起人类审美的怪物,或者无法理解的诡异现象,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一定不应该出现一个机器人。
这机器人有着正方形的“身体”,朝下的一面还有四个“钩爪”,透明外壳映照着周遭环境的阴影变化,甚至可以窥见其内部极其精密复杂的人造结构和晶体板,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它巨大的、眼睛一般的光学镜。
封鸢震惊道:“这什么东西?”
系统还没来得及接话,那方块机器人的光学镜一闪,忽然轻微“扑”一声崩溃成无数齑粉,消散在虚空之中。
系统“啊”了一声,疑惑道:“怎么没了?”
“谁知道……”
封鸢一肚子迷惑,继续往前走去,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CPU
颤颤巍巍的难听声音:“老老老老老板,您怎么来了……还有大哥?
好好说话??[,我没有那么老。”封鸢说着,迈步走入了弥漫的黑暗混沌里。
然后望着眼前的景象沉默一瞬,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阴暗无光的浑噩之中,无数巨大可怖的肢体寂静盘踞,它们犹如匍匐的山岳,却比现实维度的任何高山都要庞大无数倍,那些伸长的、舒展的古老触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恐惧的眼睛,无数道不可名状目光注视而下,犹如诅咒凝结而成的黑暗之网,一瞬间就能夺走人的精神。
封鸢行走在那些粗细不一,犹如古老旧日城市阴影所滋生出的、树干一般缠绕的触手网络之下,他的身影如此渺小,甚至不抵那触腕之上睁开的眼睛。
系统被吓得缩进了他的口袋里,吱哇乱叫:“啊啊啊这是什么地方,好可怕!”
距离封鸢不远处的的一团触腕忽然动了,它巨大的身体匍匐于封鸢身前,睁开的巨大眼珠犹如一颗彗星。
“还需要我介绍吗,这是你二弟。”封鸢抬手将系统从口袋里提了出来。
系统:“啊啊啊啊啊我不要看你再这样我打人了——”
封鸢只好将这只丢人的猫放了回去。
然后抬起头,一言难尽地看了CPU一眼,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确实不能吃啊……”
CPU:“……”
“我来找你问点事。”封鸢语气平和。
CPU战战兢兢:“您您您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不劳您亲自来。”
“我主要也是想来意识海看看,”封鸢随口道,“上次钓鱼好像闹得动静有点大,以后不能再钓鱼了。”
他的语气有点遗憾,而CPU吓得趴在虚空中一动不敢动。不是,钓鱼动静太大,所以您老亲自来了?
“您……”CPU刚要开口,不知道怎么地又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毕恭毕敬地道,“老板,我的同类询问,能否与您交流两句。”
封鸢点头:“可以,怎么称呼啊?”
“我们没有名字,”CPU道,“按照人类的标准,这位同类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
封鸢:“懂了,你祖宗。”
这位织梦师老祖宗庞大无垠的身体自虚空深处而来,它仿佛有实体,又仿佛没有,一瞬间内状态转变了无数次,封鸢主动道:“你好,恕我冒昧,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古老如迷雾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彻:“您太客气了,看来那孩子没有说谎,您果真仁慈。”
“过奖了哈哈哈。”
“我的状态确实不好,”古老的织梦师道,“我已经存在了太久,或许某一天就会消逝在意识海中。”
“你找我有事?”
“我想请您带走它。”
封鸢:“啊?”
一条或虚或实的触腕伸出来指向CPU,CPU刚要抬起巨大的眼睛,那条触腕“啪”一下抽在它眼皮上,
它只得又老实趴下去了。
封鸢:……你别担心,我真的只是来问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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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您,如果您想要毁灭,我便没有资格与您在此交谈。”古老的织梦师停顿了一下,道,“我只是希望它能为您提供微薄的帮助。”
封鸢看向CPU,心道,小子,你爷爷的爷爷不要你了。
“原因呢?”封鸢好奇,“它已经在这生存了千万年。”
古老的织梦师似乎思考了一下,挥舞着巨大的触腕:“我看它不顺眼。”
封鸢:“……”
行吧。
原来CPU这么招嫌。
他看向CPU:“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和我回现实维度去?想回来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CPU哪敢不从,它爷爷的爷爷都发话了,它只有听话的份儿。
“您刚才说,”古老的织梦师收了触手,卷成一团缩着,“您是来询问某些事情?”
“哦,刚好也可以问问你,你有没有听过……‘沉睡乡’?”
织梦者的叹息如同风暴般不可平复,它道:“传说中,那是诸王长眠之地。”
……
“‘诸王长眠之地’又是什么意思,”封鸢一边往鱼缸里接水一边道,“你爷爷的爷爷怎么也是个谜语人。”
“哦,既然你不是鱼,那是不是就不用生活在鱼缸里了?”
CPU此时吊在厨房的灯板上,它又变小了,这让见过它真实大小的封鸢和系统都很不习惯,尤其是系统,它说它有巨物恐惧症和密集恐惧症,现在一看到CPU就晕。
“不用,”CPU谦卑地道,“但我还是在鱼缸里边吧,不用放水,浪费水。”
还是在鱼缸里比较有安全感。
“它老人家存在的时间太久了,”CPU道,“之前经常说一些我们都不明白的胡话。”
“那它今天也是神志不清才把你卖给我——不是,送给我——也不是,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鱼贩子。”
但是CPU却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卑微地道:“可能……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吧。”
“行吧。”
封鸢把鱼缸洗了一下又擦干,CPU重新回到了它的缸里,系统一开始还嚷嚷着自己晕,过了一会就又抱着平板和CPU看电视剧去了,封鸢专门去审查了一下它们有没有看这个不利于小朋友身心健康的东西,并思考要不要把平板调成青少年模式,系统为此大声抗议:“宿主!CPU都几万岁了!我也存在了很久了,不是小朋友!”
“那你说说你几岁。”封鸢抱起手臂,他断定这只猫说不出来,因为这家伙迷糊得很,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得年龄。
“我诞生于破碎时代前夜。”猫说道。
封鸢一怔,皱眉道:“你刚说什么?”
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破碎时代】是什么意思?”封鸢忙问。
理所当然地,没有问出来。
CPU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封鸢习惯性的上网去搜,照旧什么都没有搜到。
猫丝毫不纠结地继续看电视剧去了,留下封鸢一个人继续疑惑。他躺在床上,脑海中回忆起CPU的爷爷的爷爷所说的话,长眠之地……怎么听都不吉利啊,好像墓地似的。
可是他不敢说探查过整个副本,至少也是到处看过,看着也不像个墓地啊……既没有墓碑也没有棺室。
他在胡思乱想中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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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司蔻生平第一次参与了处理白夜信徒相关事件的会议。
因为消息是她带回来的,而只有她不受“帷幕”力量的影响。
会议进行到一半,监测总室忽然接收到一个讯息,位于意识海的某个“监测之眼”
忽然完全失去了联络。
蔚司蔻接过坐标分析报告看了一眼,道:“我早说,这些东西在已知空间飘了这么多年,出点故障很正常……有没有入侵信号回传?”
监测室的工程师道笃定地道:“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