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鸢在心里叫系统:“到我这里来。”
他话音刚落,小黑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垃圾桶盖子上,然后纵身一跃落在他的肩膀上,道:“宿主,我们要干什么去?”
封鸢抬手抚了一下它的脊背,微笑:“去搞点新挂件。”
系统不明所以:“什么挂件,挂哪儿啊?”
封鸢:“挂在家里塔楼的尖顶上。”
“……”
系统懂了,但它小声道:“我讨厌虫子。”
“之前抓的那两个好像是因为看见了我的真面目变成了石膏,连话都不会说了,更被说拷问消息……”封鸢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去抓几个新的来,你别说异教徒这玩意还是个易耗品。”
他穿过狭窄的小巷一直深入,最后到达了一片杂乱的平房区。
封鸢的公司所在的位置本就是老城,近几年因为用地紧张,规划更是混乱无比,以原本的城区边界为起始向着周围的四面八方辐射,但这种辐射却又并不是线性的、连续的,而是呈现出一种天女撒花的糟乱状态。究其原因,则是地产开发商专挑便宜的地皮来买,而后再将之炒起来出售,这是一场豪赌,幸运者赚的盆满钵满,不幸者则奉上大半辈子的积蓄为烂尾楼添砖加瓦,成全了孤魂野鬼的栖居地。
也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提供了避难所。
越往前走,周遭的建筑越低矮,如匍匐在暗夜里衰老的兽,夜空隐约迷茫,不知飘来谁家灯火一朵,复又消散而去,偶有低语声从并不隔音的墙内传出,一刹都被封鸢抛在身后。居民区越发的远了,他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一片废弃的仓库厂房,那些异教徒的“心声”愈发清晰起来,就好像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地说话:
“确定是这?”
“先找找再说吧……总觉不对劲,圣徒有可能将据点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你懂什么,活人越多的地方‘灵’越驳杂,而且祭品如果发出声音被发现就麻烦了。”
“一整天了,我们连一个据点都没有找到!”
封鸢从他们的对话中提取出几个信息——这帮邪/教徒在找一个新设置的据点,据点应该是前几天那三个穿灰白斗篷的堕落使徒搞出来的,但因为这三人不是变成了虫子就是变成了石膏像,导致其他后来者无法知晓祭坛的位置……
那三个灰白斗篷被称作“圣徒”,想必在他们组织里高低也是个护法或者堂主之类的,而他们在城中设置据点的作用,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聚集,还是为了存放祭品,而且这种据点还不止一个?
能发出声音的祭品……活物。
祭品只能是用来做祭祀用的,封鸢一边走一边心想,这帮人真是闲的慌,他们不上班的吗?一天天瞎搞什么邪神祭祀仪式,不行去找个厂打螺丝也好啊。
这么想着,他忽然捕捉到不远处的厂房墙壁之下匆匆走过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封鸢侧身躲在了小水渠边的一颗枯树
背后,而那道人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墙角下摸索刺探了一阵,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向了别处。
与此同时“心声”响起:
“二号标记点排除了,不是。”
看来这人就是邪/教徒之一了。
黑夜不影响封鸢的视力,他发现这次出现的邪/教徒和他上次遇到的白影怪人不一样,那三个被称作“圣徒”的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但是封鸢远远看到的这个人,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至少从表面看起来是。
他穿着寻常的毛衣长裤,长相普通,气质也平凡至极,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如果不是因为封鸢“听见”了他的“心声”,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这人是个邪/教徒。
封鸢和他保持着距离,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遇到了第二个邪/教徒,是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和穿毛衣的邪/教徒点了下头就错身而过,两人继续寻找工作。
“心声频道”里逐渐传来三号、五号、十七号……标记点的排除,被排除的标记点越来越多,但那几个邪/教徒依旧没有找到他们的据点。
封鸢大概辨认了一下,“心声频道”里的邪/教徒最少有十一二个人,都能组一个足球队上场比赛了,结果就是死活找不到一个据点,更别说这据点还是他们自己家的。
他们效率实在太低,封鸢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找,是不是摸鱼了。
本来他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就很贫瘠,现在还要在这等邪/教徒找据点,属实是浪费时间。不知道这帮人月上三竿能不能找到……
想到这封鸢忽然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从未见到过月亮?
他头望了眼天空,天幕上霾云重重,别说月亮,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而且那铅灰的乌云越压越低,眼见着一副要下雨的架势。
不能再耽误了。
封鸢决定加入他们。
按照写邪/教徒的说法,据点是被报死鸟标记过的,他们手中的工具应该也是为了探寻这种标记,封鸢回忆了一下报死鸟的“气息”,微微闭上眼睛,去寻找附近有没有相同的。
……结果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他循着那缕阴冷的“气息”往前走,躲避周围的邪/教徒,最后在停步在厂房里面的一处地下室入口前。
这座厂房是最简单的三角屋顶结构,墙壁上方有一排气窗,窗玻璃早已破碎,厂房里应该原本摆放着机器货物,如今只剩下零落褪色的集装箱和满地尘土、玻璃碎片,墙角墙皮剥落的砖缝里,生长出灰扑扑的野草,在夜风中半死不活的晃漾,投射下巨大诡谲的阴影。
封鸢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连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夜晚的光亮是从哪来的?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没有多想,手一抬,地下室的门板自动翻转而起,惊起一大片弥漫的尘土。
封鸢用手掌在面前扇了扇,迈步走进
了地下室里。
入口连着一条陡峭的阶梯,铁皮质地,因为年久失修踩上去晃晃悠悠的,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吱呀”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走了大概十多级,台阶见底。
地下室曾经应该也是用来存储物品,天气干燥,黑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尘土腥味,角落里堆积着潮湿发霉又阴干的纸箱子和一些塑料填充物,可是东倒西歪的货架边,竟然还有一个完好的木箱。
他皱了皱眉,走到木箱跟前。
这箱子四面八方都用一种类似于绷带的东西缠起来,但是正上方却留出来几个小孔,封鸢直觉不对劲,捏起系统的猫爪:“借你的爪子一用。”
系统会意,抬爪在帮着箱子的“绷带”上一通乱挠,那“绷带”竟然很牢固,系统挠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挠破,然后它一抬爪掀开木箱盖子,趴在箱边震惊道:“哇,有个幼崽!”
箱子里是个小女孩。
会动、能发出声音的祭品……活物……活人。
那小女孩蜷缩在箱子里,眼睛紧闭着,似乎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着。
封鸢连忙伸手去摸小女孩的鼻息,很微弱,但还活着。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之前,不论灰袍的白影怪人还是刚才那几个看起来是普通人的异教徒,封鸢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概念,直到他看见这个孩子。
以活人血祭,成就所谓的祭祀仪式,向未知的存在祈祷残忍愿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异教徒。
他将昏迷的小女孩从箱子里抱出来,对系统道:“送她去警察局,警察会送她去医院,你跟着,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系统放下爪子:“宿主,那你呢?”
封鸢淡淡道:“我要看看这帮异教徒到底信奉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叼小女孩的衣领消失在了原地。
封鸢拎起装小女孩的箱子拎起来走出地下室,随便找了个角落将箱子扔下,开始思考他要怎么让这帮异教徒知道,他们的据点在这。
他寂静的脑海中再次传来“心声”,连带着几分抱怨:
“第二十个标记点排除,已经找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不会这些标记根本就是错的吧?”
“报死鸟不会骗人。”
“那据点到底在哪?”
“在这。”
……
原本熟悉的交谈声中忽然插进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几个异教徒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东张西望。
“谁……谁在说话?!”
封鸢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干脆亲自“通知”他们据点的位置,毕竟据点是他找到的,而他又能“听见”他们的“心声”,还能用这种方式和他们“交谈”,条件全部成立,说他就是这帮异教徒中的一员,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当然,如果有人有意见,那就持续殴打他
让他不要有意见,或者让他尝尝在塔楼尖顶上当石膏挂件的滋味。
你们的同伴。封鸢淡定道,你们是否能感知到我所在的位置,我就在据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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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你是怎么听见我说话的?”封鸢反问。
他不知道这帮异教徒为什么能用“心声”交流,但是他可以确定,别人是听不到这玩意的。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异教徒们集体沉默了,封鸢借机道:“先过来吧,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大约二十分钟后,几道小心翼翼的人影出现在他厂房门口,他们互相踟蹰着,数道目光一同看向空旷的厂房中央,伫立着一个瘦高挺拔的年轻男人。
双方无言对峙了足足两分钟,最后异教徒中那个穿毛衣的先开口:“你到底是谁,我们没有见过你。”
尽管两对面,但他用的依旧是“心声”交流。
封鸢淡淡道:“我也没有见过你们。”
在一众异教徒们都露出警惕的神情时,封鸢道:“是圣徒告诉我这个地点的。”
异教徒们的脸色微有变化,其中一个女人问:“圣徒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周六晚上,”封鸢皱眉,露出轻微的不满神情,“我奉命来这里带走祭品,可是我来的时候,祭品已经不存放在这里了,既然你们都在这附近,是谁转移走了祭品?”
“不可能!”毛衣男人脱口而出,“我们都还没有找到——”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此时再收口已经来不及,而对面那人却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幽冷:“你们每找到据点,一群十几个人,连一个就在你们附近的据点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爽了。
当异教徒都这么不专业,还不如找个厂去打螺丝。
那群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还口。封鸢又道:“就是你们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据点,才让祭品逃跑了,这个责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承担得起。”
封鸢心想自己说得可是大实话,就是他们速度太慢,效率太低才让自己有可乘之机,救走了祭品小女孩的。
一群异教徒顿时面色一变,但其中也有人还算清醒,站出来道:“我们不认识你,现在圣徒也联系不上,这件事等圣徒来了再说。”
“你大可以过来看看这间地下室是不是有报死鸟的标记,”封鸢冷笑,“圣徒……就算圣徒来了祭品也已经不见了,你们觉得圣徒会饶恕你们的错误?”
那人有点傻眼了,而毛衣男人缓缓走近,封鸢这才发现他手腕上绑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罗盘,而当他靠近地下室的入口时,罗盘上的指针开始发生偏转,直直指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毛衣男人面色微变,快步退了回去,对左右道:“罗盘所指向的确实是这里……罗盘是报死鸟的眼睛,报死鸟不会说谎。”
他抬起头:“你真的……是圣徒让你来的?”
“我不想再重
复一遍说过的话。”封鸢淡淡道,“过来吧,我们下去看看。留几个人在地面上望风。”
毛衣男人和中年女人,还有刚才质问封鸢的那个平头男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跟着封鸢下到了地下室里。
平头男人还是有些警惕,拽着两个同伴不让他们靠近封鸢。
而封鸢一变假意查探地下室,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也是周六晚上之后就再没有收到过圣徒的消息了?”
毛衣男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封鸢不悦道:“那你们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据点?”
平头男人道:“我们很难有这个意识。圣徒很少联络我们,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祭祀仪式需要的人手比较多,圣徒也不会联系我们。”
这么说这十几个人都只是这个教派的外围成员,而那几个白影怪人准备整个大活,需要很多人手,连平时不经常动用的外围成员都要参与其中?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也没有见过祭品吧?”封鸢问。
三人点了点头。
封鸢故作沉思了一会,道:“如果让你们去找丢失的祭品,你们有没有把握?那小东西要是没有人帮忙,肯定跑不远,大概率就在这附近。”
那三人听他这么说,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因为愚昧和蒙蔽而误入这个教派,他们很清楚所谓的祭祀仪式要用活人血祭。
封鸢的目光愈发冷了下来,听见毛衣男人犹豫道:“虽然有报死鸟的标记作为指引,但是整个平水西城区范围很大,以我们几个的力量恐怕很难找到……”
“先找再说吧,”封鸢道,“说不定能找到。”
三人在地下室什么都没有发现,刚准备要上去的时候,中年女人忽然指着一层楼梯角落道:“这是什么?”
其他人手里的手电筒光柱照过去,只见那里躺着一块白色碎片,应该是刚才封鸢清理木箱时不小心掉下的。
“是【灵缚】!”平头男人失声道,“看来祭品确实逃走了!”
封鸢瞥了他一眼,冷嗤:“怎么,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平头男人讪讪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封鸢将白色碎片捡起来,道:“你们平时多久祷告一次?”
平头男人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每天都祷告,但如果您是问祝祷仪式的话,我们每周举行一次——这是圣徒吩咐的。”
“还算诚心侍奉我主。”封鸢点头。
“我们都是诚心的……”那中年女人连忙开口说道,但封鸢没有放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我丈夫被人打伤,圣徒大人帮我们报了仇,幸亏有圣徒大人!”
女人说着双手相对,手指呈一个三角形按在额头上,低声道:“愿【苍白之夜】的荣光永存,愿我主的教化光降尘世!”
苍白之夜……这就是他们信仰的那个邪神的尊名?
不过这个教派竟然不是靠发鸡蛋发展信徒的嘛。
三人走出了地下室,跟在封鸢身后的毛衣男人忽然道:“你……你没有罗盘?”
封鸢停住脚步,看向自己从衣服兜里拿出来的手,道:那又怎么样???[”
“那你说怎么和我们的【灵感同步】的?”毛衣男人的声音愕然。
封鸢悠然道:“是谁说必须得有罗盘才能灵感同步的?”
毛衣男人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惊慌:“您,您是灵感觉醒者?!”
看来这群人确实是外围成员,那个罗盘是某种特殊物品,能够让他们把持“心声”交流,应该是需要在一定范围内吧?要不然之前有几个人的声音也不会时断时续。
封鸢缓慢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而一帮异教徒以为他是在回答自己是灵感觉醒者的问题,慌忙道:“觉醒者大人,我们,我们不是故意误会您……”
到了这一步,他们对封鸢的警惕心又降低了不少,完全生不起怀疑的心思了。
封鸢叹了一声,内鬼做到他这种地步,想必也是有些无敌的寂寞吧,当然,这并不是他发挥的有多好,而是敌人实在太过草台班子,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
他看着毛衣男人道:“你可以误会,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灵感觉醒者。”
毛衣男人:“啊?”
封鸢又道:“我也不是你们那个苍白之夜的信徒,我就是个普通路过的。”
其他人:“……啊?”
封鸢正色道:“邪/教是违法犯罪行为,打击邪/教,人人有责。”
异教徒们:“……”
“你们自首吧,”封鸢想了想,“我已经报警了,外面都是警察。”
异教徒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着封鸢的眼神逐渐变化,有的惊恐,有的怨毒,有的不知所措,毛衣男人大喊一声“快跑”,然而人群甚至都没有散开,就在他喊下“跑”那一刻,他们的身形和意识就仿佛凝固住,所有人都停滞在了原地,犹如被试了定身咒。
封鸢拍了拍手掌心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毛衣男人身边拿走了他绑在手腕上的罗盘,而毛衣男人目光呆滞,仿佛好无所觉。封鸢将罗盘倒转过来端详了两秒钟,发现仅凭眼睛也看不出什么来,就随手放进了口袋里,他演了这么久的戏,可不得收集点战利品。
他又搜找了其他人的口袋,在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找到了一片报死鸟的羽毛,可能是某种信物或者用来维持灵感同步用的。
打了个呵欠,封鸢在脑海中呼叫系统:“小女孩的事情搞定了吗?”
“搞定了,宿主,我要回去吗?”
“回来吧。”
小黑猫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封鸢指了指面前犹如雕像般被定格住的几人,道:“把他们说也送去警察局。”
“啊?”系统看着这一片人,震惊道,“这么多!”
“怎么,”封鸢瞥了它一眼,“还得让我给你叫个货拉拉?”
系统听不懂
“货拉拉”是什么,但它觉得大概率和它现在要干的活差不多,嘀嘀咕咕:“宿主,你就知道奴役我。”
“哟,你还知道奴役这个词呢?”封鸢笑了,很是和颜悦色地道,“我这怎么能叫奴役呢,你一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而我却还要上班挣钱养活你,你是不是得帮我做点事啊?”
系统缩了缩并不存在的脖子,显然,它并没有被封鸢PUA到。
“况且我送他们去报案被警察看到了怎么办,这不好解释。”
系统道:“可是他们也看到你了啊。”
封鸢平和地道,“他们会忘记的。”
系统撇了一下小胡子,小声逼逼:“要是我小弟能出来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我自己干活了。”
“你真是越来越懒了——等等,你哪来的小弟?”
“就是小C啊,”系统爪子很欠地抬起来去戳那几个凝滞的异教徒,道,“CPU,你在家门口的海里钓的那条鱼。”
它不说封鸢都差点忘了家里还有条丑鱼,因为比起系统的聒噪,该鱼的存在感实在是低的可以。当然,也有可能是鱼不会说话的缘故。
但是一只猫认一条鱼做小弟这件事还是让封鸢觉得有些抽象,但他懒得管系统和CPU怎么闹腾,只要不把家拆了就行,于是挥了挥手:“快点,送完了就回家。”
系统认命的去了。
但因为封鸢是走路回去的,他回去的时候系统已经在家了,然后他就被眼前的场景离谱到,只见系统颇为人性化的靠在鱼缸边,面前支着他的平板,手里拿着他的薯片,一边吃一边抬爪扔进身后的鱼缸里,而那条丑鱼趴在鱼缸边缘,硕大的眼珠子瞪着,一鱼一猫三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平板,连封鸢回来了都没发现。
封鸢走过去狂RUA猫头,咬牙道:“你小子挺会享受啊?”
系统被他突如其来一通猛薅搞的晕头转向,末了终于反应过来,道:“宿主,你怎么才回来啊?”
“去买了点吃的。”
他回来的这个时间超市正好在打折,他走路回来就是为了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东西。看吧,什么异教徒、觉醒者都不能当饭吃,抓完了异教徒回家路上照样得去超市买特价菜,人活着真难啊。
“我还以为你去干嘛了……”
系统伸出猫爪指向桌子上另外一包薯片:“宿主,我给你留了你爱吃的烧烤味!”
“行,好歹还算有点良心。”
封鸢拆开薯片袋子吃薯片,吃了一会想摸猫发现系统已经从他腿上离开了,因为系统害怕他把薯片渣渣掉在自己身上,系统是一只有点洁癖的小猫咪。封鸢三两口吃完薯片又将它捞了回来,一边摸猫一边问:“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警察把她送去医院了,医生在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她爸妈就来了,”系统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封鸢膝盖上,将毛茸茸的肚皮露出来,四只爪爪蜷着,很大方地示意它宿主随便摸,“好像是因为那个幼崽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她
父母报警了……不过我还听那个老一点的警察说什么要找‘那边’的人,那个幼崽的‘灵’被动过手脚什么的。”
封鸢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来小女孩被抓走的时间就是在上周六左右,而这个世界的警察都有简单的神秘学知识基础,应该会联系神秘事务局来对小女孩进行救助。
“其他人呢?”封鸢问。
“就把他们弄晕放在公安局门口了。然后不到五分钟就有警察出来把他们带进去了。”
系统带他们传送之前封鸢把报死鸟的羽毛拿出来别在了每个人的领子上,警察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不对劲。
今晚警察局的人可真是忙啊。
封鸢往沙发后背上一仰,深藏功与名。
可捣毁一处异教徒据点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重要作用,而且他们的据点不止一个,祭品肯定也不止一个,还有他们大费周章准备的祭祀仪式……封鸢一想就觉得很累,偶尔见义勇为一次叫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多次那就成了打工了,而且还没人给他发钱。
他是副本BOSS,又不是超级英雄。
可是警察将这些苍白之夜的信徒报给神秘事务局之后,神秘事务局能在短时间内查出他们的计划吗?毕竟这些人都只是小喽啰,万一神秘事务局根本不重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告诉言不栩不就行了嘛。
反正言不栩是来专门调查这件事的,给他提供线索他肯定乐意。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怎么告诉他。
首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其次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后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得让他知道所有细节,确保他调查的方向不会出错。
封鸢一边想着,一边支下巴自言自语:“到底要怎么把这个事告诉言不栩……”
系统随口问:“为什么要告诉言不栩呢?”
封鸢有气无力道:“因为我不想自己再去找别的据点,累了。”
“不能直接告诉他吗?”系统舔了一下爪子,“哦也对,不能让他知道宿主是大魔王,不然传说出去多难听啊,魔王殿下竟然亲自去救人类幼崽。”
封鸢:“……”
不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那怎么办呢?”封鸢撑着下巴,“要不我给他写个说明然后漂流瓶寄给他?”
系统嫌弃地道:“你怎么寄,还不是要我去送。”
封鸢“哈哈”笑了两声:“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让他自己做梦梦到吧。”
系统点头:“可以啊。”
“啊?”
系统爬起来跳到鱼缸旁边,道:“小C说它是意识生物,可以编造梦境,对人的意识和梦境产生影响,这样算不算让他自己做梦梦到?”
封鸢有些吃惊地看向鱼缸里的丑鱼:“你说它是什么玩意儿组成的——不是,它会说话?你能听懂它说话?”
“宿主你都能听懂我说话,”系统语气深沉
的地道,“逻辑上肯定也能听懂它说话吧?”
封鸢心想这个猫真是不得了了,几天不见都会给他盘逻辑了:“逻辑是这么用的吗……你怎么和它交流的?”
“就像我平时和你说话一样呀。”系统道。
封鸢和系统交流大部分时候在“脑海里”完成,这符合他对在小说或电视剧里看到的“系统”这个设定的固有认知,但实际上有实体、作为一只黑猫的系统,它也是可以张嘴说话的,只是有时候封鸢会忽略着一点。
刚才在废弃厂房时那几个异教徒倒是提起过“灵感同步”,封鸢猜测他和系统之间的交流应该也是类似的原理……他注视着鱼缸里的鱼,缓缓道:“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说完,他将“意识”收敛,进入他所认为的某种潜意识状态,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然后他就“听”见一道浑噩虚幻,仿佛夹杂着无数噪声与残响的呢喃:“能的,殿下。”
这是来自鱼的回答。
封鸢:“……不是,你怎么也叫我‘殿下’啊?”
在副本里也就算了,离开了无限游戏还要被叫这么中二的称谓,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好,尴尬的毛病也犯了八百次了。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您?”鱼困惑道,“像大哥那样叫您宿主吗?”
封鸢刚想问你大哥是谁,大哥本哥就跳了出来,抗议道:“不行,宿主是我一只猫的宿主!”
“那——”
“随你怎么叫,”封鸢摆摆手,又补充了一句,“别叫殿下或者魔王大人就行。”
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说正事,”封鸢道,“系统——就是你大哥刚才说你是什么品种,能够编造梦境?”
鱼解释道:“我确实拥有织造梦境的能力,我种族来自意识深海,诞生于【虚空之王】的灾厄梦境,人类称我们为‘梦境之灾’。”
封鸢“啧”了一声:“幸好之前没有转发你的照片,没想到你这么不吉利。”
“……”
“不过,”封鸢摸了摸下巴,“虚空之王……”
他莫名想起了守墓人的呓语中所提及的“诸王已死”。
但此刻不是思考着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封鸢又问鱼:“那你所编造的梦境,不会对活人造成什么伤害吧?”
“短暂的梦境只会灵感虚弱,不会有其他负面影响。”鱼小声辩解,“而且‘梦境之灾’的名号是人类为我们起的,我们并不是真的灾厄,我们的造物主虚空之王称我们为【织梦师】”
“行。”封鸢凑近鱼缸,“那你帮我给一个人托个梦,就说西城区……”
他将苍白之夜教徒的图谋说了一遍,又道:“简单明确点,让他赶紧去调查。”
“诶,你知道怎么找到言不栩吗?”
系统毛遂自荐:“我知道,我记得他的灵感,标记一下从意识层穿透过去就行。”
“好好好,”封鸢站起身敲了敲鱼缸,“这件事办成了,大大的好处。”
系统抬起爪子做了个像模像样的敬礼的姿势,鱼毕恭毕敬地道:“好的老大。”
封鸢心想,得,从中二变成□□了,可见这条鱼平时没少跟着系统看电视剧。
……
午夜,言不栩倏然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去屏障之外有点频繁,他竟然在梦中窥见了意识海海底深处的一隅,那巨大的诅咒虚影一闪而逝,而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废旧厂房之中,四野荒凉阒寂,风声呼啸,重叠如迷障的呢喃自虚空处传出,与诡异无比的尖锐噪声混杂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个可读取的信息……
速来。
言不栩:“……”
这都什么啊?!